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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安身立命、步步为营
 “影嫔最得宠那几年,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皇宫里的赏赐哪赶得上影嫔娘娘一月的开销用度大?皇上赏赐的宝石珊瑚等物,看着稀罕,其实无用的紧,还不如一匹布、一篓炭来的实际。圣懿皇太后还做皇后时,对宫中管制也十分严格,时不时就要响应皇上节俭的美德,缩减用度,剪裁后宫。影嫔一个月的月银是根本不够用的。”

 龚怀正帮着闵朝宗送了一二年的银子给沅公公,自然就知道这些辛秘。

 “闵府当时倾尽全力去帮衬影嫔娘娘,日子过的十分节省。就因为这个,影嫔在宫里大手大脚,用银子铺路立威,很快就站稳了脚跟,甚至一度能与皇后争宠,与四妃较量。只是后来。。。”

 龚怀正犹豫了一下。

 芳菲忙问:“只是后来你说的那位昭仪滑胎,影嫔才失了宠爱。宫里的皇子并不在少数,对方又只是个昭仪,难道仅仅因为这一点,影嫔就彻底失算了?若果真如此,当初影嫔又为何一定要与那位昭仪为难?”

 龚怀正见对方一语中的,直戳要害,不由得苦笑:“姑娘问的好。就因为那位滑胎的昭仪不同凡响,所以先帝才格外生气,甚至一度想要鸩杀了影嫔。”

 芳菲好奇心大盛。

 宫里出过这样一位昭仪,怎么没听太太说起后?

 她现在细细回想一番,现如今,宫里能有些地位的老嫔妃们,除了两宫太后,也就剩下了一个贵太妃还算举足轻重。

 而与影太嫔住在熙宫里的那些太嫔们,都是行将就木。活死人一个罢了。

 芳菲并没听说过哪一个娘娘能叫人格外看重。

 “这位昭仪娘娘如今身在何处?后来影太嫔复宠,可曾报复过她?”

 龚怀正见她兴趣浓厚,心里暗暗犯嘀咕:这小姑究竟什么来路?亦正亦,凭龚怀正行走江湖商海多年的经验,竟也瞧不出对方的底。

 龚怀正略一犹豫,墙头便瞬间再飞来一长箭。吓得四位小厮紧紧依靠在龚怀正周身边。

 “姑娘息怒,我说,我说就是。”他忙撑起双手求饶“先帝这位昭仪也没什么不同的地方,只是听说。。。她的相貌与一个人极为相似。可究竟像谁,宫里却是众说纷纭。我偶然请沅公公吃过酒,他醉后胡言语,叫我听清了几句。原来这位昭仪娘娘活似先帝在潜邸时的太子妃。就是那位宜昌侯的生母。可惜,她太短命。没熬到先帝登基,就一命呜呼的去了,嫡皇后的位置自然就只能让贤给如今的圣懿皇太后。”

 芳菲心思一跳。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当初害此昭仪产的,也许未必就是影太嫔这么简单。

 影太嫔为了巩固地位,一直跟随在圣懿皇太后身边。而最惧怕先太子妃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太后娘娘。

 “在这件事情上。沅公公可有什么把柄?”

 龚怀正不由得瞥眼去瞧墙头上明晃晃的箭头弓弩,心慌意道:“知。知道些。”

 他思来想去,这件事与公公无关,就算要找麻烦,也是影太嫔的麻烦。与其为那个女人送死,不如和盘托出,说不定还能讨好了眼前这位姑

 商人重利。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若能借此机会攀附上这样一棵大树,说不定对自己将来不但没有坏处,反而益处多多。

 龚怀正道:“当年那位孔婕妤产时,沅公公曾经私下叫我去拜访一个宫女的家人。当时老爷整整出了五百两银子摆平这件事,后来我曾打听到。那宫女其实就是孔婕妤的贴身侍婢。”

 “此女今何在?她的家人落脚何处?”

 “嗨,早死了。孔婕妤一滑胎,她的贴身侍婢头一个被先帝杖刑,挨不过去,人就没了。是当时皇后求的情,才没罪诛九族。那家老小后来回了京郊的孔家庄,算是落叶归。想必有那五百两银子傍身,如今也该家境殷实,有些薄产了。”

 用女儿的卖命钱换一家子的富贵,这买卖做的究竟划算还是不划算,只能见仁见智。

 芳菲沉半晌:今果然没有白来一趟。

 孔婕妤是生是死,暂且不明了,但有一个可以肯定,影太嫔一定害怕重翻旧案。

 她早已经是昨黄花。

 或许当年能侥幸保住一条命,多半和先帝残存的余恩有关。而今先帝已逝,谁还在乎影太嫔的死活呢?

 可是,怎么才能不痕迹的重翻此案呢?

 孔婕妤?

 孔家?

 朝中似乎并未听说有这样一户人家。

 但是,芳菲相信,有一个人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陈亦正。

 二师兄前番可把自己坑害的不浅,也该到他还债的时候。

 那位孔婕妤不是肖似先太子妃吗?孔家没人出头,就叫宜昌侯府出面吧。

 芳菲已从龚家这里得到了要紧的线索。她笑眯眯瞧着眼前的五人,龚怀正一瞧,自然感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余氏忙道:

 “这位姑娘,我把该说的已经全告诉了你,若是你言而无信。。。我这一条命是无所谓,只怕姑娘将来毁了名声,无法再与江湖中行走。”

 龚怀正虽非江湖人士,但也知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坏了规矩,自然要受所有人鄙夷。

 芳菲笑道:“龚先生还是个明白人。也罢,那就请龚先生自己动手捆了自己吧!”

 芳菲一指花墙架子下,龚怀正与小厮们等回头一瞧,果然着几捆子麻绳。

 龚怀正心里暗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怪不得这俩小丫头有恃无恐,原来是早就算计好的。

 龚怀正心中不服,却又不敢硬碰硬,只好叫小厮将自己的双手反绑,余下的小厮一个帮一个,只留了龚怀正最心腹的一人闲了双手。

 芳菲笑眯眯道:“那就暂且委屈几位了。等我和丫头出了这宅子,那墙头上的弓弩自然会撤走。可万一我在龚先生的府里被截住,被难为。。。”

 龚怀正忙道:“不会,不会,姑娘放心,我叫这小厮送姑娘出去。有他带路,万无一失。”

 心腹小厮两腿儿直打哆嗦,唯恐被心狠手辣的主仆俩暗害:“老爷,我,我。。。”

 龚怀正恐他要坏事,忙瞪眼低声斥骂:“再说一句,小心你的脑袋。”

 小厮一吓,忙闭了嘴巴。

 芳菲挽着净月的手,二人紧跟那小厮之后,顺顺利利出了偏院。出府这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偷瞧打量芳菲和净月。那小厮担心出马脚,每逢有人上前要问,都会大呵一声,赶跑好奇者。

 有小厮在前面打头阵,一路上倒也少了许多波折。

 直到进了前院,看见龚家的大黑门,芳菲才笑道:“多谢小哥一路相送。没什么好表示的,这个荷包还请小哥拿去随意把玩吧。”

 小厮哪儿敢收呢?

 烫手的山芋!

 净月今天被姑娘的一手震惊不小,回过神来后,她不免有些趾高气昂。自家姑娘原来不是什么小可怜,深藏不,可一旦出手,那就是惊天动地。

 小厮往后这么一缩,净月顿时瞪了眼珠子:“怎么,嫌我们姑娘给的赏太少?”

 小厮快哭了:“姐姐饶命!”哆嗦着小细胳膊将荷包接了过来。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小厮可没奢望里面放着金银锞子,他脑袋里现在只顾着天马行空,一会儿担心是截断的手指脚趾,一会儿又害怕放了一碰就炸的火药。

 。。。

 芳菲和净月镇定自若的出了龚家的大门,隔半条街上,当送她们来的小驴车早已就是安然静候。赶车的车把式却换了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年轻人。

 此时,那人正站在街边冲芳菲招手。

 净月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脸色有些红润。她好奇的猜着那男子的身份,真是个俊俏的车把式。

 “四姑娘。”

 芳菲快步上前,躬身施礼:“多谢卓大人援手相助。”

 此人正是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来的卓青云。那墙头上设好的埋伏,也正出自卓青云手笔。

 “先别说这些,上了车要紧,提防着龚家出来大闹。”

 芳菲点点头,拉了净月跳上小驴车,卓青云将头上斗笠往下拽了拽,打量四周,见无人留意,这才甩了鞭子往前赶路。

 且别看这驴小归小,脚程却不慢,哒哒哒走在官道上,不多时便离开了铜街十三巷。

 卓青云甩着鞭子一路向西,不知走了多久,直看到前面有个八角亭,他才将缰绳扯住。

 “闵姑娘,面前有落脚处,可否出来说话。”

 芳菲从车中跳了出来,抬头打量打量这亭子,轻笑道:“新钥亭。那年进京,我曾路过此处。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不想数年过去,却是另一番心境。”

 卓青云看向芳菲:“我以为四姑娘心想事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听着此话,为何还有几分伤感在其中?”

 芳菲笑道:“卓大人别误会,我不过有些怅然,随意说两句。不过,数年前刚刚进京的我,大约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将有今的人生际遇。”

 当年的闵芳菲,只求一席安身之地。

 今的闵芳菲,却要为将来步步为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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