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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九章 偶遇故人
 晓红只听她一声令下,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见她几乎跳下轿子、匆忙赶去那门旁又拍又扣。

 门开,从里头探出个包了头巾的高个小厮,轻蔑的看了眼若芸,不满的道:“你找谁这么急?”

 “我找方才出来倒水的一位姑娘。”若芸边说边不停的朝里张望,企图找到那个小巧的身影。

 “没有!”小厮声音犷,似乎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

 若芸有些为难,只得赔笑:“那可否允许我进去找找?”

 这回,小厮瞪眼,出了完全的不耐烦:“走走,这地方不让进!”

 “你怎么说话呢?”晓红虽不知若芸为何上前打听,但见眼前人一副欺软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拉了把若芸身道“这是堂堂张余张将军家的轿子,你认不出?我将军府的人,也是你得罪得起的?”说完便指了指身后刻有“张”字的轿楣。

 “夫人,我这里的确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上回给人钻空而入,这全楼都吃了罚,怎么都不可能放你们进。”小厮瞧着这排场,又瞅了瞅晓红的打扮,又合计了那“张”字,倒稍微收敛了些,可依然不松口。

 “什么楼?”若芸总觉得这地方熟悉,可高墙围绕一时也猜不出来。

 小厮扫过她们疑惑的脸庞,这回出更为轻蔑的眼神,嘲笑道:“两位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这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温柔乡啊!”若芸和晓红飞快的对视一眼,恍然大悟。异口同声道:“花月楼?!”

 “知道就快走。”小厮说罢,再也不想同她们多费舌,又恐晓红端了架子招呼身后的随侍强行破门。驱赶一声就“砰”的关上门。

 若芸凭小厮的身高、声音与狂的动作,估摸着这人还是个护院,而“上回给人钻空而入”八成就是上回打斗一事,不知是指程清和还是赵无,总之夏朱月定是觉得无比下面子,勒令不准外人进入。

 “既然这是花月楼,事情就好办许多。”若芸微微一笑却不恼。似乎已经有了主意,朝晓红道“差人去请一下许翠薇。最好是用轿子接来。”

 “为什么啊?”晓红狐疑很久,这才问出口。

 “因为要入这里,得有人才行。”若芸完全不想去招惹怀轩墨,其余人又不在京。“碧落”则成了最佳人选。

 “你要找的人很重要?”晓红光听着“花月楼”三个字就浑身不舒服。有些不情愿道“不如咱们还是去楚府?”

 “不,她重要得多,楚府改再去。”若芸定定的说着,绝无回还余地。

 晓红完全猜不透她意何为,可见她坚持,只得点头道:“好,我亲自去。你可别跑啊?”

 若芸伸出手指在身后点了三下,示意有人跟着不怕。晓红这才放心的钻入轿子。

 若芸在花月楼正门前走了几个来回,心中反复出现方才见到的那张脸,强自镇定却已然有些慌乱,可尚未定神,只见远远的传来号角之声。

 官兵开主道、马蹄缓踏,大街被迅速的清了,几名将领骑着壮的马匹领头,士兵分批列队而过,往后便是羽林卫,紧接着是近卫,近卫后是天子六驾。

 两侧来不及躲避的臣民纷纷行礼、叩拜,荣锦桓的马车被护卫团团围在正中,若芸急忙走到正街上,张望之下始终瞧不见那黄顶车中之人,只得行礼相送,默念平安。

 可即便隔着人墙,车中锦衣披甲之人透过明黄的御驾轻帐微合凤眸,竟若有若无的朝一个方向微微瞥头,随后无声叹息,不易察觉的勾浅笑。

 若芸始终低头,直到御驾经过才稍稍望去,前不久还与她一步之遥,如今三一到他已然动身,高高在上的天子受着她这等小民的瞻仰,从她苏若芸从离宫开始便再无瓜葛。

 队伍从宫中并了京畿驻军早早的出发,御街到西华门皆有人列队两侧,封路多时才让大军通过,绵延不绝的号角声愈来愈远,京中臣民倒是情绪高涨、尾随相送不止。

 “皇上御驾亲征,有生之年得见,也不枉此生啊。”

 “上回西离人烧了咱京城,皇上才后知后觉,这回晋王作,怎么都要先发制人,免得咱们后提心吊胆的。”

 “可惜于王爷去到定州,不然这洪州城还不是朝夕的事,那还用得着皇上亲自去?”

 “可我听说皇上留了大部分兵力在两州与京城,带的人不过是王大人围洪州的一半多,这能行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从前便文韬武略,多年前还随萧老将军带过兵,绝非虚张声势,这么一去,那逆贼还不缴械投降?”

 “逆贼言之尚早,谁不知那地方盛产玉石,我看皇上是想收入囊中。”

 “嘘,你小声点!”

 若芸听着围观目送的百姓议论纷纷,竟没有来的觉得不安,这股莫名情绪竟与知晓百泽去定州凶吉难辨如出一辙,让她紧紧盯着早已看不见的御驾兀自着急。

 她想着、看着,便最终只得一叹,她并不是不了解荣锦桓,他偏偏告知她他的计划、让她不由自主的筹谋划算,也根本无法装作事不关己。眼下他带如此少的兵力,当真不是闹着玩,若有闪失,如何才好?只盼天子天佑、荣锦桓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张府的轿子一趟来回,若芸尚在苦思愣神,许翠薇到了跟前才缓过来,忙用帕子蒙了脸,定了定神上前道:“可有带信物?”

 “知晓你要入内,自然是带了,否则这花月楼人来人往,不一定有人认得。”许翠薇懒懒的说着,早与她一样蒙了脸还特意穿了件不起眼的衣裳。

 若芸瞧她淡淡扫过门口的浓妆淡抹眼神并未有波澜,心知门口招揽客人的不是她所识的。

 “方才,那是皇上?我们的轿子都给拦了不少时候呢。”晓红指了指另一头,朝若芸问道。

 “将军夫人不可妄议。”若芸忙按下她的手来,吩咐道“且因你的身份,在这里呆着,同时给我把风。”

 晓红忙应了声,许翠薇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来出示,又同若芸绕了花月楼又转了一圈,佯装路过之人,凑到正门口将玉佩递给个小丫头,又许了点银子。

 那小丫头转身便跑了进去,不多时就带了个穿着红衫、抹了一层粉、头戴大花的老妈妈出来。

 若芸当即认出此人是那时候的薛妈妈,可眼下不便声张,便安静的随着许翠薇入内,跟着那扭动的老婆子到了后院、上了楼,又进了隔间。

 “这皇上出征,去看热闹的看热闹、吓跑的吓跑,我这花月楼明明隔了一条街,居然还给吓跑了一半人。”薛妈妈整个没有好脸色,命人看茶后便草草的掩了门,在圆桌前坐下,低声音朝许翠薇道“碧落,你虽从前不红不紫的,但总有人认识,无事你到这里来作甚?”

 许翠薇见她左看右看、目光最后落到若芸身上,心知她不放心,便伸手取了自己面上的帕子,笑道:“无妨,我从前不过小角色,那几回都是掩面而登台,且薛妈妈这里的人想来换过不少,若非要事,也绝不会轻易来。”说着便推上一锭银子。

 薛妈妈只拿起来看了眼便递了回去,斜眼道:“你先说,所为何事?”

 “但求一人。”若芸替她开了口,轻轻摘去了面上的帕子,幽幽的道“是一名女子,长得肤白水灵,浓眉大眼,约莫这么高。”她比了个高度,又稍稍抬了下手腕“再高一点点。”

 薛妈妈见到她的脸顿时一愣,听着她的描述、看着她的手势,抹粉的老脸已皱成一团,有些不敢置信道:“是你?你不是程王爷带来的…”

 “正是。她要找人,我助她罢了。”许翠薇适时的接口,强调了“找人”一事。

 薛妈妈不再推辞,却也更不敢收银子了,沉片刻当即道:“你说的人,倒是有。上个月被卖到京城来,半死不活的,我花了极少的银子就买来。治好一看倒是个美人,可惜她年纪小又不识字,只得暂时当丫头用着,后让她自己决定去留,也不算违背了主子的意思。”

 若芸听她说着,越发肯定夏朱月的花月楼根本是个容人来去的救助场,若非不然,也不会让许翠薇这么轻易的就出去、还守口如瓶,这么看来夏朱月可是要比怀轩墨还仁慈些。

 “她叫什么名字?”许翠薇问道。

 “她不记得了,不然生的这样,还用得着无处可去、非当丫头不可?”薛妈妈提起来就惋惜的很,开门朝楼下道“把小香给我带上来。”

 若芸听着有人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有上楼的脚步声声,那个薛妈妈叫做“小香”的姑娘便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低眉顺眼。

 许翠薇见的确来了个小姑娘,忙上前托起她的脸来,朝若芸道:“可是她?”

 若芸触到那双漆黑又水灵的眸子便“嚯”的站起身,紧接着四肢百骸都要沸腾般颤抖起来,瞧着那虽着普通衣物却浑然俏丽的身姿、未戴首饰却皎洁如珠般的脸庞,两个字紧紧的咬在嘴里怎么都发不出声来——柔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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