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现世报
白怀信的脸狰狞而扭曲,身上透
出来的,浓烈的恶意,让人
骨悚然,就连他亲娘都忍不住退后了几步,面上
出一丝丝惊惧。
红尘却面无表情。
生在这个世上这么多年,她早就明白了,人
中无论是善还是恶,都具有极为强大,让人震惊的力量。
恶这种东西,一旦表
,可能就再也停不下,会让人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狱。
白怀信如疯魔了一般,用尽了世间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孙志,那副模样,哪里还是个读书人,便是随意哪个乡野村夫,也比他显得有道德有修养。
天外忽然一道闪电,一声闷雷。
雷仿佛能打到众人的头顶上。
白怀信的脸,在电闪雷鸣中显得更加恐怖,双目无神,直愣愣地盯着房间一角,却终于停下咒骂。
红尘冷笑:“他这个样子,冤鬼会放过他吗?”
白张氏浑身发抖,扑通一声跪下,猛地磕头,不停地磕头,头破血
,嘶哑着嗓子痛呼:“儿,你快跪下,跪下给孙志道歉,孙志啊,他对不起你,他对不起你,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看在我,我好歹还照顾过你,给你做过鞋,给你裁过衣服,给你煮过面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让他好好给我们养老送终,我,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可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她语无伦次。
房间里却寒气大盛,狂风大作,好像有一种绝望和愤怒的情绪凭空蔓延。
白张氏更害怕,使劲一拉儿子,让他跪下。
白怀信却动也没动,身体冷的像冰,冻得白张氏也瑟缩,但只瑟缩了一下,她就整个扑过去抓住儿子,朝着他的脸一通痛打,一下又一下,打得他眼角崩裂,血
满面:“你说话,快道歉,跟孙志说对不起。”
“说啊!”眼看着儿子还是一动不动,白张氏猛地一推他,白怀信倒地不起,终于慢慢从僵硬的状态中回过神,颤抖着让自己的母亲使劲按着跪在地上。
白张氏
着他磕头,用了十分的力气,每一下都撞得鲜血
。
薛柏桥退后了两步,顺手还拉开红尘,怕弄脏了她的鞋子,要是让她的鞋子上染了血,回去可没办法跟林旭
代。
林旭那家伙最近越来越古怪,到让他越发不敢招惹。
白怀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回了神,半晌,不必他母亲强
,自己就当当地叩首磕头,嘴里呜呜地说着些对不起之类的话,涕泪横
,整个人好像缩水了好多,显得支零破碎。
妹妹!
他额头上的鲜血在地上缓缓晕开,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两个字,字体扭曲,隐隐发黑,带着强烈到极点的愤怒。
白怀信身体僵住,咬紧了嘴
。
白张氏一愣,连忙跪着道:“我知道,孙志你怨我儿,要不是他害了你,宝丫头也不会丢,也不会…”
想起薛柏桥给她的资料上最后写得东西,白张氏的脸色惨白,惶恐道“可是,这事儿也不能全怪怀信,他不知道会这样…”
哐当!
旁边的书桌忽然坍塌。
桌上的笔墨纸砚,还有书架子上的书本,一齐滚落,劈头盖脸地打在白怀信的头上。
地面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开裂,裂了好几道大
隙,连房子都摇摇晃晃,众人都站立不稳。
薛柏桥吓了一跳,怕是地震,先扯着红尘退出门去,这才发现外面平安无事,只是屋子里地动山摇似的震
。
白怀信抱着肩膀跪坐在地上,眼睛里一片血红。
他想起那个只有六岁的女孩子了,忽然再次陷入疯魔,直直地看着桌子的废墟,如惊弓之鸟般左右躲闪:“不能怪我,是她,她抓着我的袖子,非要我带着她找哥哥,她,她还不小心拽掉了我藏的那个印章,就是
山大家亲手雕的那个印章…那印章该是我的,是我替孙志向胡远借的钱,他才买下的东西,该是我的,本来就该是我的,我拿回来有什么错!”
白怀信脸上的泪痕一点点枯竭,“那丫头太可恨了,我一看见她…那双眼睛,就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扒下她每一块儿骨头,我…”
身体一点点失去控制,倒在地上。
白怀信想起那一
的情形,他故作无事,和往常一样去孙家,本来没想做什么,但看到那个女孩子破门而出,用一双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他,身体纤细脆弱,满脸都是惊惶和依赖,死死抓着他的袖子,只听着袖子刺啦一声碎裂,里面还带着自己的体温,和孙志鲜血的印章落地!
那一瞬间,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又裂开了一遍。
女孩子捡起印章,哭着喊着要找哥哥,他心中就一下子暴戾的不行,那么脆弱的小姑娘,好像一伸手就能拧断她的脖子,那还是个孩子,身上甚至带着一点儿特别好闻的
香。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白怀信自己甚至都有些恍惚。
所有听着他碎碎细语的人,全都如置冰窟,甚至连白张氏,一时间都完全无法做任何的反应。
竟然是他!
薛柏桥半晌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说他该被凌迟处死,果然没说错!”
把监牢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刑罚都往这人身上招呼一遍,也不见得过分。
害了人家家的男丁,害得寡母无依无靠,老无所养,妹妹失踪,已然是大罪,现在到好,连这种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他也做了,比畜生都不如。
红尘慢慢地转身向外走。
薛柏桥紧追了一步跟上。
白张氏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声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才好。
红尘走到门口,叹了口气:“就是我能救他,我也觉得他罪无可赦,还是死吧,死了也是白怀信占便宜。”
她和薛柏桥出了房门,只听见里面一声哀嚎,噗通一下,重物倒地。
随即,白张氏嗷嗷大哭:“儿子!”
红尘脚步不停,一抬头,看到小芸立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轻声道:“买一篮鲜花饼。”
小芸呆呆地抬头,好半天才应了一声,匆匆去了厨房。
红尘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她做,后面传来的哭声,她半点儿不在意。
热气腾腾的鲜花饼到了手,红尘面上
出一抹笑意,拎着篮子走人。
“小芸,我以后还想吃你做的饼,味道不错。”
“啊,嗯。”白小芸重重点头。
她决定了,以后还做生意,养花卖饼,她的花养得好,比种庄稼种的好,就养花吧,卖了饼,照顾自家爹爹,还有…娘,也要给孙志的娘亲养老送终。
她知道,大哥做了错事,不值得任何人原谅,人家也未必愿意让她这个仇人养,但对的事,总是要做的,她还想等到哪一天寿命尽了,下到地府里,无牵无挂,今生不欠人,来世不必还。
出了郭家屯,薛柏桥偷偷看了红尘一眼。
“你不用问,我以前不认识白小芸,之所以多句嘴,不过是因为她像个好人。”
薛柏桥翻了个白眼,也没说信不信,一个普通民女罢了,眼前这位愿意关注就关注,不乐意也无妨,没必要多管。
红尘笑了一下,她完全没有说谎,她真不认识什么小芸小绿的,只是,唔,就像玉珏空间里某位大能说的那样,我们也许会在某一时刻,忽然觉得某个陌生的地方很眼
,或者某个陌生人特别亲切,这些都是缘分,也许在前世,也许在遥远的过去,有过短短的
集。
她现在就觉得,那个姑娘做的食物,有些熟悉。
拎着鲜花饼,顺手也
了些给薛柏桥,薛柏桥还
高兴的,准备带回去给媳妇吃几个。
每次出门,自家媳妇都忘不了给他带点儿东西,自己好像还没给
子准备过过礼物。
当然,想回家看媳妇回来了没有,得先把红尘安安稳稳地送回郡主府。
雨水落下来,不是很大,却十分急促。
红尘和薛柏桥都由身边的人给打着伞,可还是很不幸地
了些衣角鞋袜。
一路疾行,回到郡主府门前,薛柏桥还没下车,就见林旭撑着伞,笑盈盈站在门前。
薛柏桥一愣,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和林旭再熟悉不过了,那家伙是个魔鬼,面上温柔,可作为一个被
榨了很多年的受害者,他究竟是个什么人,估计很少有人能比自己更了解。
原来这家伙有朝一
,也会
出如此软绵绵的表情,好像一个被扒去刺和皮的仙人掌。
仙人掌都是刺,刺底下的
,却雪白雪白,还带着丰富的汁水,是个好东西。
林旭伸手把红尘接下车,给她披上衣服,小心翼翼地拿伞罩着她,至于薛柏桥,那是理也懒得理的。
“哎。”
薛柏桥叹气。
前面一对璧人,施施然进入雨雾,他孤零零一个,也不敢去讨人嫌,老老实实让车夫打道回府。
没事儿,他家媳妇肯定也回来了,在等他。
不对。
薛柏桥猛然回神,这事儿不对——林旭和红尘不太对啊!
刚才那副做派,那个表情,还有那动作,和以前似乎没什么不同…该死的,不同大了。
“林旭这家伙,不会真把郡主娘娘搞定了吧。”
薛柏桥鼓了鼓脸,有点儿不高兴。
他现在唯一能嘲笑林旭几句的,也只有这家伙一直藏着掖着,明明早盯上人家那朵
丽多姿的野蔷薇,却是死活不开口,不吱声,他自己不说,难道还等着自己把他心爱的美人打包送到他门上去?
别开玩笑了,谁惯他的破毛病,他看热闹还来不及。
“奇怪,就他那种表现,也能拿下郡主?”
薛柏桥还是
惊讶的。
他太了解林旭,自然知道林旭对红尘有所不同,但也是很久很久以后,才隐约察觉出一点儿意思来,别人根本看不出那个男人隐藏特别深的心思。
估计红尘也绝对看不出来才是。
薛柏桥带着各种惋惜回了家。
林旭就连着打了好几个
嚏。
人人侧目,红尘也笑了,说实话,林旭这样的人,打个
嚏都要让手底下的人们不知道想到哪儿去。
红尘笑盈盈进了厨房,自己去煮了粥,热气腾腾的瘦
粥,加上一把小青菜。
大晚上的,都不必吃得太复杂,快快活活吃点儿热粥,配上几样小菜,就十分的舒坦。
吃完饭,林旭也没舍得让红尘陪他读书干活,主要是舍不得她熬夜,早早哄着人睡下,明
一早她还得进宫去,皇后娘娘召见。
这一回皇后娘娘召见红尘,勉强算是比较正经的召见,直接把她叫到政事堂后头的稼穑轩里去。
皇后现在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政事堂的后殿住,平时见红尘,还是回自己那儿,这回却不曾。
红尘时常出入宫门,但对这座皇宫,也远远算不上了解,只知道她走过的那一亩三分地,其它的一概不知,这回到了新鲜地方,也觉得
有意思。
皇后面上却有一点儿愁绪,好像有一点儿哀伤,并不浓烈,红尘看见,却不知为何,连问也问不出口。
“好孩子,到我这儿来。”
皇后最近都显得特别温柔,把红尘叫到眼前,说了几句闲话,话题主要都落在最近京城新一批天之骄子身上。
大比之年嘛,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前阵子传言皇后要给红尘择婿云云,那是胡说八道,娘娘在这方面向来开通,但人年纪大了,好个八卦,喜欢把出类拔萃的小年轻介绍给自己爱护的晚辈认识认识,那到是很正常的现象。
其实,红尘觉得皇后娘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把一群很鲜亮的才子排成一排,拿来给她看,简直跟选秀似的,万一要是哪个雀屏中选,估计皇后会当场拍板,把那人打包起来送给她。
“噗嗤。”
红尘在脑海中想了想,一下子就笑了。
皇后愣了下,也笑道:“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笑的东西?”
这话可不能跟娘娘说,红尘挑了挑眉岔了开去:“娘娘瞧着气
不好,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找御医来瞧瞧?”
“没事,哎,说到这个,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皇后苦笑“这几
咱们那位万岁爷老睡不安稳,总说外面吵得慌,如今伺候的宫人们都恨不得
了鞋进出,他还觉得不行,可是有什么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