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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作假
 三七闻言,怔怔地伸出手接了。

 与此同时,桥上岸旁围观的行人亦各自四散而去,不过片刻,桥边就只剩下寥寥几人。苏彧没有再看若生,带着人朝前方而去。

 若生微松一口气,出了这么一桩事,她也不敢再随意靠着桥栏坐下,又想着人已派进赌坊去会吴亮了,鱼儿上钩不过早晚的事,遂也无心继续留下,便对扈秋娘道:“我们也先回去吧。”

 既已到了平州,许多事便不急在一时。

 然而回宅子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自己那临出京城时瞧见的人,果然是苏彧,只是他怎么也这般巧来了望湖镇?她思忖着,进了门,抬头望向小径一旁的茶花,突然间脚步一滞。

 她方才竟没有想起来,苏彧在刑部任职,据闻又是极厉害的人物,此番平州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凶案,上头派了他来查案,是极有可能的事。

 思及此,若生面色微变。

 扈秋娘就在边上看着,见状担忧地问道:“姑娘,可是先前磕碰到了何处?”

 若生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而后忽然转头看向她,蹙眉道:“平州的那几桩凶案,皆发生在望湖镇?”

 “这…”扈秋娘顿了顿,脸色也飞快变了变,转瞬后却又换上了轻松笑意“坊间传遍了这事,可到底发生在哪,死的又都是谁,就没多少人清楚了。”

 若生眸光微闪“就是这里吧。”

 如果不是。她又怎会顿这一顿。

 扈秋娘听着她渐渐肯定起来的语气,也自知陷,便只能轻声叹口气道:“外头的人送回来的消息,的确是望湖镇。”

 若生不觉吃惊:“单单只一个望湖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便发生了五桩命案?”

 “是啊。”扈秋娘是见过大场面的,可听说了这样的事,也不由得暗吃了一惊。

 若生静默片刻,须臾方继续抬脚前行,暗忖。姑姑对她的胆倒是十分有信心。也不怕她知道了这些事后一时害怕直接撒丫子就跑回了京城,还管劳什子历练不历练。

 她慢悠悠地走回了屋子,掀了帘子入内,就看见绿蕉正在铺

 窗子大开着。外头的风一阵阵吹进来。带着些午后的凉意。平州较京城稍冷一些。这头顶上的大太阳似乎落山得也就更早一点。若生只在窗边立了一会,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将窗子关上了。

 她离家之前。朱氏特地叮嘱过她多带两身厚一些的衣裳,可见是有用的。

 时至掌灯时分,绿蕉已将最厚实的那一身取出来让她换上了。

 她裹得像早时节一般,也就懒得出门去,只让厨房那边派人送了饭菜上来,搁在炕几上用。

 只几道简单的菜盛在小碟子里,在炕桌上齐刷刷一摆,她也不必有人在边上伺候着,自己提了筷子就扒拉下去半碗饭。难得出门一趟,许是走动得多了,她胃口大开,一气用了不少。

 绿蕉在边上怕她积食,又不敢明劝,便问:“姑娘,夜里要不要再备些点心?”

 言下之意,眼下少用一些,待到夜里如果饿了,大可以继续用点心。

 若生听得明白,就笑:“罢了,明儿个一早还得出门,夜里就不必再备吃的了。”

 话音落,外头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笃笃笃——”

 扈秋娘就去开门,没一会就进来说:“禀姑娘,是今去赌坊的人回来了。”

 “哦?”若生起了兴致,将筷子搁下,让人撤了碗碟,一面下来趿了鞋子往外头走“让人去楼下候着。”

 这宅子里正好有一座小楼,上下两层,不高,地方也不大,但若生觉得住得高视野开阔,心情也愉悦,就让人准备了楼上的那间屋子当卧室。至于楼下的,就用来见人办事。

 只是住得高了,这风似乎也大一些。

 刚刚走至廊下,扑面就打来了一阵冷得厉害的夜风,刮得人霎时就打了个灵。

 若生捂着脸侧目去看,天空上的星子明亮异常,一闪一闪,活似有人在上头盯着看一般,不觉在自己脸颊上用力了一把,而后松开手深了一口气继续往楼梯上走。

 然后,下楼,再进门。

 里头候着的人就起身上来,口称“三姑娘”团团行了礼,随即兴冲冲道:“那吴亮,果真如姑娘所料的一般无二,上钩了。”

 若生落座,问:“借了多少?”

 “回姑娘,共计二百两。”

 望湖镇毕竟只是个镇子,一出手就能借人二百两的,那就已是手头极其阔绰的人。

 若生颔首,笑了笑,再问:“借据呢?”

 “写了也按了手印了,那吴亮赌昏了头,根本就是看也不看便画押签字了。”

 “谅他看了也白看。”若生嗤之以鼻,手一摊开,仰着白玉似的手掌冲底下站着回话的人道“把借据拿来与我瞧瞧。”

 “是。”伴随着话音,一张纸被搁到了扈秋娘的手里,而后再经由扈秋娘递交给若生。

 轻飘飘的一张,几乎没有什么分量。

 若生低头细细看去,吴亮的字迹倒不是她预想中的那般潦草不堪,反倒颇见功底,只四周墨迹淋漓,写时必然是极焦躁着急的。

 她就慢条斯理地吩咐下去:“去磨墨。”

 众人不疑有他,立即去准备了笔墨送上来。少顷墨得,她挑了支笔在砚上一蘸,不假思索地写了另外一张借据。

 两张借据几乎一般无二,只先前那张上写着的是二百两。

 而若生后写的这一张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借的是两千两!

 扈秋娘在旁边看见。忍不住轻声询问:“姑娘,这是做什么用?”

 若生道:“对个赌鬼而言,不过区区二百两,想必是不怕的,但两千两,就算他想赖,那也得仔细思量思量,左右是用来唬人的,何不多吓唬一番?”

 “可上头的签名…”扈秋娘迟疑了下,就见若生突然将两张借条都上下倒了过来。

 紧接着。她就在后写的借据上。按照另一张借二百两的借条上吴亮那倒着的签名摹写了一遍。

 底下的人眼巴巴看着,皆一头雾水。

 唯扈秋娘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明白,同时更是惊讶不已。

 只见若生几笔写成。将手中滴墨的笔往笔架上一放。把两张借条重新倒了回来。上头的两个签名竟是一模一样!

 扈秋娘口气,再次定睛看去,却是越看越觉得这两张借条上的签名分毫不差。

 她讶然看向若生。怎么也没料到自家姑娘竟然还会这么一招。

 底下的人到这时,也看清楚了,亦惊讶不已。

 若生却只淡然道:“明儿一早就上吴亮家要债去。”

 “姑娘,您也去?”扈秋娘问。

 “自然是去,让绿蕉卯时便喊我起来。”

 扈秋娘怔怔应是,屋子里的人也渐次退了出去。

 可翌一早,时辰还未至卯时,也不等绿蕉来唤,若生就自己先醒了。她躺在那,望着轻薄如烟的雨过天青色蝉翼纱糊在窗子上,微微失了神。雀奴的生母原是舞姬,后来虽成了吴亮的侍妾,但得宠时尚叫人轻视,不得宠又死了,那就是命一条不足怜惜,想好好发丧只怕是断然没有可能的事。

 再加上那大妇厌憎,极有可能一张破席子就给卷去丢了。

 雀奴当时太小,生母去世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她能记得的几乎没有,许多事都是后来她自己揣测的。

 若生叹了口气,将视线从窗纱上收了回来,双手往后一撑,慢坐直了身子。

 听见响动,同歇在屋里睡榻上的扈秋娘跟绿蕉也立即睁开眼,醒了来。俩人皆朝着她看来,见她已经在起身,不由都唬了一跳,忙也披衣起身。

 一阵忙过后,若生就着碗丝清粥吃了两只素馅包子,就换了鞋履准备出门去。

 马车已在门外候着,赶车的是老吴。

 这群人里头老吴资历最老,跟着若生出门的,自然也就是他。

 若生临上马车前,瞥了他一眼。

 他咧嘴笑:“姑娘仔细着。”

 若生也笑,招呼他:“老吴,今儿个瞧着倒是精神不错呀。”

 “姑娘说笑,小的这样子还谈什么精神。”他牵着马儿缰绳,眼珠子转。

 若生微笑,没有继续言语,转身上了马车。帘子一落,她面上笑意已半分也无。等到扈秋娘跟绿蕉也上了马车来,她脸上的神情才松缓了些许。

 “驾——”

 车轱辘转动起来,沿着长街飞快驶了出去。

 若生靠在窗边往外看,入目之处皆是绿草红花,望湖镇的空气里都弥漫着各种各样馥郁而芬芳的香气。

 这样一个地方,怎么会接连死人?

 她咬了咬瓣,移开视线往另一侧看去。

 马车已行至小道,很快就进不去了。

 吴亮一家住的地方颇偏,窄道只能走人,不能行车。若生也就没打算进去,只让人将马车在外头停下,而后吩咐老吴跟昨儿个去赌坊的护卫去吴亮家,直接找吴亮的媳妇郑氏要银子。

 她若说没有,那就将人带出来,带到马车跟前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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