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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十里红妆
 铜镜之前,杨娥皇静静的坐在妆台,长发如瀑水散在肩头,及至间。

 从当初的江都落难,走到今今刻,她心头百转千折,怎可用喜悦激动,苦尽甘来等词来形容眼下的心情,百味集之后,内心此刻仿佛千帆过尽,只余下一片宁静,波澜不起。

 拂衣在铜镜后,细心地帮着她梳着头。拂衣言道:“公主殿下,今你好美。”

 杨娥皇浅笑言道:“自古出嫁,有哪个新娘子不美的?”

 拂衣言道:“那可都是普通女子,你当今堂堂的长乐公主啊。”

 杨娥皇笑了笑,却不言语了,除了拂衣外,一旁还有五六个丫鬟服侍。

 她们给杨娥皇上凤钗,将青丝绾起,扑上白粉腻子,画上素眉,在额上贴上花黄,抹上胭脂,最后才郑而重之的戴上凤冠霞帔。

 待好容易完成这些,杨娥皇往铜镜上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闲;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

 而原来新郎亲的队伍已是到了,在府外唱起了催妆诗。

 房内丫鬟都是嘻嘻笑着,听着门外的催妆诗,言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已是到了门外了,这不开始催了。”

 杨娥皇垂下头。

 拂衣柳眉一撇,大声言道:“急什么急,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贵不可言,让那驸马爷再等等又如何了。你们起什么哄。”

 众丫鬟见拂衣开口,皆闭口。杨娥皇笑道:“拂衣,你要吓到人吗?”

 拂衣言道:“公主。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让驸马爷多等等,免得那小子以为娶媳妇忒容易了,以后看轻你。”

 “你啊!”长乐公主微微责备。丫鬟们又是嘻嘻地笑作一团。

 窗外的催妆诗念了一遍又一遍,开始只有数人,后几十人,上百人一并唱和。

 院子之外锣鼓喧天。

 这边一名丫鬟听了拂衣的耳语,开了门走出去,在院中喊道:“来来去去就是这首。驸马爷难道都江郎才尽了吗?”

 这时外头有人言道:“你这丫鬟,好生嘴刁,驸马爷才高八斗,还怕了你们,只是恐误了吉时,这才催促罢了。”

 “有才方嫁人,无才何必进来,你们当公主是随便下嫁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听好了。”这时又一人唱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好!”院子内外的纷纷叫好,连杨娥皇亦是浅笑。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屋外数百人齐唱,声音洪亮。好生热闹喜庆。

 院门之外,敲门之声陆续响起。丫鬟们纷纷看向拂衣。

 拂衣朝众人摆了摆手,自己走出房门。来到院外,高声言道:“方才都是别人所作,驸马爷,你自诩才高八斗,何不亲自长一首,让我们公主听听?”

 “公主有命,恭敬不如从命。”李重九在屋外朗声答道。

 众人听李重九要显诗才,当下四面都静了下来,连锣鼓也是停下。

 杨娥皇在屋内不由侧耳倾听。

 “夜久更阑月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好!”又是一串轰然叫好声,之后锣啊鼓啊一并敲起,众人一并言道:“新妇子,催出来!”

 拂衣回到了屋子内,将屋门一关,这时屋外的院门开起,外头的敲锣打鼓之声,横冲直撞地轰地一下都闯入了院内,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一旁丫鬟都伸手掩了耳朵,锣鼓声中伴着众人的呼声,喧闹之中却又令人觉得喜庆非常。

 之后外头新郎开始行礼,杨娥皇静静坐在,脸上遮了红帕,眼前只见一片红,只是隐约看到外头的景,朦朦胧胧。

 只是听到外头司仪官悠长的声音在言道:“撤障!”

 “奠雁!”

 “掷!”

 “拜家庙!”

 杨娥皇不知,李重九在外是忙碌非常,事实上与每个新郎一般,在结婚之,最大的感受并不是喜悦,而是一个字累,以及生怕出了差池。

 经过一番仪式,杨娥皇见得李重九终于迈入屋中。一旁的丫鬟们都是乐得直笑,一并贺喜言道:“奴家们,祝驸马公主,福寿安康,百年好合。”

 穿着绛红衣裳的李重九亦是朗的大笑,随手将红包分撒下去。

 丫鬟们得到红包后,莺莺燕燕地低声细语起来,每个人都是透着高兴。

 杨娥皇看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用熟悉的声音言道:“公主,请随为夫而来。”

 杨娥皇有些懵懵懂懂的,坐在椅子,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看见李重九背对着自己弯下了。当下杨娥皇只觉身上一轻,原来他背起了自己。

 耳旁环簪摇曳,杨娥皇只觉得凤冠有几分发沉,一转眼似看到兄长杨暕静静的站在门侧望着自己,看不清他脸色,但杨娥皇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泪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落下。

 李重九背起杨娥皇迈出房门,院门,垂花门,一道道的经过,出了此门,从此以后,姓氏不由己,改作夫姓了。

 最后杨娥皇在李重九背了一段路后,入了轿子。

 “起轿喽!”

 锣鼓再度通响,这一度最是热烈,带着着新娘回夫家的喜悦。

 八抬大轿而起,李重九跨马在轿子环三圈后前进,二人身后则是跟着绵长的亲队伍。

 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箱笼,由披着吉服的人抬着担着,带着女方嫁妆的首饰、被褥,女红,铺,提桶、果桶,瓷瓶、埕罐等等不一而足,扛着这些巷笼的队伍,走在街上,绕城而走,铺陈十里。

 鼓吹喇叭在前开路,轿子两旁,拥挤满了看热闹的幽州百姓。公主下嫁,这乃是幽州破天荒来的头一回后,仅仅是这十里红妆,就让多少幽州待嫁女子羡煞了一生。

 坊外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所有人推着搡着,街道两旁的幽州士卒排成人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堵着拱着。

 而一旁夫家的随从,则是沿路向百姓们发放果子,喜饼,铜钱,同沾喜气。

 百姓们人人得物,皆是欢喜不已,待轿子经过时,一并高呼。“公主殿下千岁,福禄延绵。”

 “驸马公主琴瑟和鸣,早得贵子。”

 “驸马公主公侯万代,百年好合。”

 有人呼道:“上谷公恩泽幽州一方,不受战,老朽们无以为报,只有奉上此百子百寿图,献给上谷公,望驸马公主一家百子百寿!”

 李重九骑在马接过此图,言道:“多谢幽州父老乡亲!”

 杨娥皇静静的坐在轿子内,内心此刻却是从没有过的平安喜乐,转头看向一旁,李重九向四面拱手抱拳,言道:“多谢,多谢。”

 “李某不甚感谢!”

 四面的欢呼之声,仿佛般一接着一,将李重九杨娥皇二人同浸在此喜庆之中。

 在这前呼后拥之下,亲的队伍,方才在黄昏时抵达了幽州郡守府。

 杨娥皇下了轿子,脚踏毡席缓缓迈入府门,每跨一步就有人将身后毡席收起,铺到前面去。

 跨过马鞍后,入了府门,过了辕门,又穿过角门,典礼的大堂前,青庐和百子帐早就搭设好了。

 外面热热闹闹的,王君廓已是到了府外,接待上门道贺的幽州官吏,并移至旁厅接待,到了晚上会有一场盛大酒宴。

 杨娥皇站定,一旁有人上前言道:“请公主殿下去了红帕。”

 杨娥皇当下亲自将红帕揭开,但见眼前,无数人笑呵呵的在旁看着自己。

 不少人言道:“真是美丽!”

 “一望便知是有福之人。”

 “上谷公真有福气!”

 杨娥皇听了心底甜甜的头,侧身微微抬头看到李重九站在身侧,满是笑容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不由百感集。

 李重九与杨娥皇在众人簇拥下,一并入了百子帐。

 百子帐搭得很大,可容纳几十人,随即有服侍的人,奉上了同牢盘。二人取同牢盘中饭各吃了三口,随即撤下盘子。

 紧接着一对童男童女各捧着一小瓢,杨娥皇心知,此是给二人献上合卺酒。

 众人在旁道:一盏奉上夫婿,一盏奉上新妇。

 李重九与杨娥皇依照古礼,一并从童男童女手里接过合卺酒各喝了一口。

 这时一旁一人上前言道:“老大人身在怀荒镇,不能前来,送上万事如意,富贵花开,年年有余,戏婴图宫缎各四匹,望新夫新妇能多子多孙。”

 杨娥皇听闻李虎没有来,不由微微失望,李重九知她心意,言道:“近来突厥有所异动,故而虽父亲早有要来之意,但坐镇怀荒镇,不可身,这才派人给你送礼。”

 杨娥皇听了释然,与对方言道:“多谢公公之礼,感激不尽。”

 “苏郡守,亦不能前来,送上万字不到头的屏风两张,寿瓶两对。”

 “谢苏四叔。”

 “孙统军,亦送上步摇,宝花各一对。”

 “谢五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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