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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鹊桥
 紫鹃重新下厨,加大分量,煮了一大桌好吃的,喜鹊才满意地打了嗝,起身对我和紫鹃行礼道谢:“红玉拜谢湘妃娘娘、紫鹃姐姐救命之恩,还有这一顿美味的早餐。”喜鹊双眼笑得弯弯的,像两只月牙儿。

 “你不叫喜鹊啊?”紫鹃饶有兴味地盯着喜鹊打量,大抵因为同是鸟类的缘故,她看喜鹊的目光没有隔阂,还充满了亲昵。

 “银河边成千上万的喜鹊,总不能每只都叫喜鹊吧?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红玉。”红玉的性格十分朗,说起话来一点儿都不含糊。

 我盯着她那张明媚的笑脸不解道:“红玉,你认识我?”

 “我在银河边见过你啊?那时你和织女姐姐抱在一起哭,又和杨将军抱在一起哭,又和太子殿下抱在一起哭,我都看见了…”

 好吧,我凌乱了。

 紫鹃见我面色难堪,咳了几声,岔开话题道:“红玉,你怎么受伤的啊?又怎么会突然漂到潇湘馆来呢?”

 “唉!”红玉叹气“还不是织女的儿子花花,他拿弹弓把我弹伤的…”

 “真是个顽皮的孩子!”紫鹃附和。

 红玉忙把头摇成了拨鼓:“不过我可没有怪他,那孩子够可怜的了,他和他妹妹如月因为想念娘亲每在银河边哭,哭得人揪心,牛郎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和织女虽然一衣带水,却永远都不得相见。真是太可怜了。牛郎是为了逗花花开心,特意给他做了一把弹弓,花花也懂事,拿着弹弓朝空中也只是为了讨如月开心,谁知道把我给伤了,没准儿,这会儿他正着急上火呢?他们看着我掉进银河,又想鸟儿是不会游泳的,肯定以为我已经在银河里淹死了呢!”红玉想起什么似的,惊惶道:“湘妃娘娘。紫鹃姐姐。我还是赶紧回银河边吧,不然那俩小家伙一定急死了。”红玉说着急急忙忙化作喜鹊朝空中飞去。身子触到结界,被重重弹了回来。

 “哎哟!”红玉从地上爬起身,摸着被摔疼的股。龇牙咧嘴的。

 “潇湘馆外有结界。我们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我微微一笑。

 红玉杏眼圆瞪“那怎么办?”

 我不慌不忙朝着白玉石面劈了一掌,石面豁开一个小口。我指着那个出口道:“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

 红玉面,我又向着竹林招手,招来一片竹叶,往豁口中一放,便化作一只小舟,大小刚好容下一只小喜鹊。

 “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啊!”紫鹃催促。

 红玉却杵着,对我无限感激“湘妃娘娘,谢谢你。”

 “你若真要感激我,就为牛郎和织女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我嘱咐。

 红玉重重一点头,便化作喜鹊飞上小舟,刹那就在豁口处消失了踪迹。我重新施法将豁口堵上,当一切恢复如初,紫鹃道:“姐姐,既然这里没有结界,咱们就可以偷偷从这里溜出去玩了…”

 我反手敲了她额头一记,啐道:“结界不在上面不在下面,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在心里!”说着,径自进了翠竹轩补眠,留下紫鹃一人在园子里对我的话含英咀华。

 入夜,同样是睡到夜半,绛珠突然红光大作。起身盘膝而坐,轻轻施法,一张晶莹幕布便在室内徐徐展开,不知道这回绛珠又要提醒我探看些什么。

 但见幕布中是一片蔚蓝夜幕,朗月星空下一条银河银光闪闪,银河之上一座红色的桥横跨银河两岸,牛郎挑着挑子,挑子里坐着花花和如月,正小心翼翼地走上红色的桥。那座红色的桥会动,定睛看清楚了,居然是无数的喜鹊搭成的彩桥,我一下张大了口。

 牛郎带着孩子通过鹊桥抵达银河东岸,与织女汇合了。空中的鹊桥一下散开,无数的喜鹊在夜幕下翩翩飞翔。一只醒目的红喜鹊一下化身红玉,落在银河边,掩不住满面笑容,自言自语道:“湘妃娘娘,你如果能看见这一幕就好了,红玉做得好吧?红玉终于为牛郎和织女姐姐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湘妃娘娘,你看不见没关系,红玉会坚持做好事不留名的,每晚都会给牛郎和织女姐姐搭一座鹊桥,让他们暗度陈仓…”

 我在幕布前“噗嗤”一笑,对着幕布上摇头晃脑的小喜鹊啐道:“暗度陈仓可是个贬义词。”

 收了幕布,我安心躺回上,这个夜晚神奇地没有失眠,睡得又香又甜。

 一觉睡到太阳晒股,起来时,紫鹃已做好了早餐。我洗漱完毕,便去享受美味。

 “姐姐,昨晚好梦么?”紫鹃盯着我一脸笑容吃惊道。

 “怎么,你妒忌啊?”我一边海吃湖喝,一边斜睨着紫鹃。

 紫鹃悻悻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介绍点经验给我,我睡不着。”紫鹃很沮丧。

 “那你每晚睡觉前来找我。”

 “找你做什么?”

 “我朝你后脑勺劈一掌,你应该就能睡过去。”我不以为意,继续吃我的早餐。紫鹃跺脚嚷起来:“姐姐,那不是睡过去,那是昏过去好吗?”

 好吧。

 入夜睡觉前,紫鹃竟真的来找我,我包在被窝中一头黑线“你不会真的让我把你劈昏吧?”

 “和你一起睡,行吗?”紫鹃一下窜到上来,滑进我的被窝。

 我晕,我能说不行吗?

 这夜,姐妹俩抱在一起,同榻而眠。许久没有像在灵河边那样说那么多梯己话了,忆起往昔岁月,不胜唏嘘,谈到初龙的死、阿纳的毁容,二人便都有了哭腔。谈到夜深,谈得累了,紫鹃倒是迷糊糊睡去,我却越发清醒。

 睁着大眼,望着眼前一团漆黑,忽听得窗外又传来那奇怪的小破壳、蛹儿化蝶的声音。我安置好紫鹃,悄悄下,摸黑走到门边。门里又有隐隐约约的红光漏进来,又是竹林里那些怪兽在作祟吗?这回我没有打开门,直接遁身穿门而过。

 我猝然出现,竹林中那些挣脱竹身的血红怪兽躲避不及,一只只恼羞成怒地朝我张开血盆大口,我本能地双手抱头,我手腕上艾莽赠予的那串佛珠发出阵阵银白光芒,一朵朵白色莲花和字符武器一样击向每一只怪兽,那些怪兽顿时卸下身上的魔,红光也偃旗息鼓。它们的尾巴嵌在竹身上,身子和头部在外面,朝我扭动着。

 “姐姐,我是初龙啊!”“我是初龙啊!”“我是初龙啊!”初龙的声音响在竹林每一个角落,每一只鳄鱼都在说:“姐姐,我是初龙啊!”手腕上的佛珠散发出的光芒将整片竹林映得宛若白昼,我仔细看着每一只魔兽,他们每一只都长着鳄鱼的样子,每一只都说自己是初龙,把我彻底搞懵了。我在原地来回转圈,问着:“初龙,哪一个才是你?”

 “姐姐,我是初龙!”

 “姐姐,我是初龙!”

 “姐姐,我是初龙!”

 每一只都很笃定,一样的形态,一样的言语,我却真假难辨。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捧住自己的头,喊起来:“全部给我闭嘴!”

 鳄鱼们这才住了口,瞪着突兀的眼睛,齐刷刷瞪视着我。我要捋捋,我要捋捋,初龙上了斩仙台魂飞魄散,我收藏了他一缕魂魄,委托杨戬带到西天交给艾莽,那么此刻潇湘馆内这些自称自己是初龙的鳄鱼又是谁呢?

 “你们不是初龙!你们到底是谁?”我目光冷峻地瞪视着这些鳄鱼。

 翠竹轩的门豁然开启,紫鹃一阵风旋了出来:“姐姐,初龙在哪里?”她穿着睡袍,身子在宽松的睡袍之间像颗钉螺的,清瘦娇小。

 借着佛珠散发出的白光,紫鹃一眼就望见了竹身上的鳄鱼,她又惊又喜奔进竹林,嘴里喊着:“初龙,初龙,初龙…”

 我一把抓住紫鹃,护在怀里:“紫鹃,小心,他们不是初龙!”

 紫鹃哪里肯信,执拗地要挣脱我,扑上前去:“他们是初龙,他们和初龙长得一模一样,姐姐你看,一模一样…”紫鹃情绪激动泪满面。

 “紫鹃救我,我的尾巴困在竹身上,无法解,好痛苦啊!”每一只鳄鱼都恳求着紫鹃“紫鹃救我!紫鹃救我!”

 紫鹃一下着了狂,死命要挣脱开我,见我死死抱住她的身子,她突然魔大发般,眼睛血红,朝我一声狮吼,我一吓,松开她,身子也向后退去。紫鹃立即施法将一只只鳄鱼都从竹身上解出来,一时间整片竹林红光与紫光错着,风瑟瑟,落叶翻飞,非常可怖。

 我被那风席卷得不得不瑟缩在地上,只见每一头鳄鱼从竹身上挣脱出来时,每一株竹子都落光竹叶,只刹那功夫整片竹林就光秃秃,一片枯黄,而上百头鳄鱼蹦跳着出了竹林,盘踞在园子里。他们直起身子,尾巴支地,张开嘴巴,出尖利的牙齿,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和紫鹃。紫鹃完全失了理性,只顾一股脑天喜地地奔向鳄鱼群,嘴里唤着:“初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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