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药引
“今晚,朕就让她们过来。”天君说着,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天君的背影,我在竹林内不甚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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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让仙娥将原来紫鹃和婆婆纳睡觉的屋子收拾出来时,宝蟾和玉儿就到了。因着嫦娥与吴刚私奔的事,二人到时情绪都显得低靡。我刻意避开嫦娥的话题,看着她们整理好各自的物什,便同她们道了晚安。
回到翠竹轩沐浴更衣,正要安歇,房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谁?”我问。
“湘妃娘娘,是我们。”宝蟾和玉儿的声音,我忙去开了门。
二人一进门,就跪在了我跟前,我唬得后退一步,疑惑道:“宝蟾,玉儿,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往地上深深一拜。玉儿道:“湘妃娘娘,我们担心嫦娥仙子的安危,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听闻湘妃娘娘头顶的绛珠有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功能,请娘娘看一看嫦娥仙子的下落。”宝蟾道。
我从地上扶起二人,不
为这两个傻丫头的忠心动容。
“我答应你们便是,别跪着了。”
我开始到卧榻上打坐施法,头顶的绛珠红光大作时,我们面前便卷轴一样缓缓拉开一道晶莹幕布,幕布上是一片青山绿水,竹篱茅舍好风光。茅舍前一亩农田,田里正在播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刚。他
布麻衣,已和普通农人并无二异。烈
炎炎下,他挥汗如雨地撒着菜籽,赤脚陷在黑色的泥土里,拔出又再陷进去。田埂上走来一个农妇,衣裳朴素,姿容却不俗,竟是嫦娥。她手臂上挎着篮子,笑
地走向吴刚。
“相公,吃饭了。”农妇打扮的嫦娥向农人打扮的吴刚招手。
吴刚搁下手中农活走向嫦娥,嫦娥将篮子放到田埂上,揭开篮口的布巾,端出简单却别致的饭菜递给吴刚,吴刚坐在田埂上狼
虎咽起来,而嫦娥就坐于一旁,痴痴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
足与仰慕的笑容。嫦娥掏出手绢替吴刚拭汗,吴刚回给她一个明丽灿烂的笑容。幕布的画面定格在那无暇美好的瞬间。绛珠的红光熄灭,幕布消失处,我与宝蟾、玉儿三人还沉浸在嫦娥与吴刚的田园生活里久久不能自拔。
“仙子与吴刚大哥过得好恬淡好幸福啊!”宝蟾慨叹。
玉儿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心里却总觉有说不出的隐隐担忧:天君怎么可能任由他们在下界逍遥?不知道这样看似平静的幸福背后蕴藏怎样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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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蟾和玉儿在潇湘馆住了下来,我寂寞的生活总算有了些许乐趣。
因为西王母豹尾虎牙的病症还没有好转,整个天庭都人心惶惶。天君处理了一批仙医阁的神医,因他们看治不力,天君以医术不
沽名钓誉为由将他们贬到下界去。整个天庭更加的愁云惨雾,没了往日里歌舞升平祥和吉瑞的征兆。
听仙娥们议论,天君时常在凌霄殿上大发雷霆,三界之中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贬黜一批神仙,整个仙邦人人自危。我有心去劝解,却觉一己之力,何必螳臂当车?
我在潇湘馆内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却依然有人找上门来,竟是夜莺。
与夜莺素无瓜葛,初到天庭时,天君设宴接风,邀请了夜莺在宴席上献歌,算是见了一面,自此之后极少碰面,碰面了也只是蜻蜓点水,含蓄一笑。
这
,仙娥将夜莺引进潇湘馆时,我不
吃了一惊。
夜莺一见我,就痛哭
涕,伏倒于地。我忙命宝蟾和玉儿扶她起身,只见她披头散发,衣裳不整,好生狼狈。
我待要询问她原委,就有仙娥来报说天兵天将到了潇湘馆外说要进馆搜人,夜莺已吓得全身发抖,我想天兵天将搜人定和夜莺有瓜葛,便命宝蟾将夜莺扶到内室去藏好。夜莺前脚一走,天兵天将后脚就闯了进来。为首的天将还算知礼,请安之后便说了来由:“启禀湘妃娘娘,奉天君旨意搜寻夜莺仙子下落,得罪之处,还请娘娘恕罪。”说着,就要进内室去搜人。
我坐在院子里,端起架子,冷冷道:“好大的胆子,搜人竟搜到潇湘馆来了。潇湘馆何等地方,除了天君,谁敢
闯?”我这话倒是一点不虚,天界之中应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君对我的优待。
为首的天将迟疑道:“可是,微臣是奉了天君旨意…”
“既是天君要搜人,天君自会来搜,不必将军代劳。”我始终横眉竖眼,神色冷凝。
那天将还在迟疑,我又道:“我与夜莺仙子向无往来,她怎么可能藏匿于潇湘馆内?回头天君若怪罪将军,我自会替将军说话,将军只管将责任推到我身上就是。”
天将瑟缩了一下,拱手低头道:“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还不退下。”玉儿喝道。
那天将虽不情愿,还是一挥手,率领一票天兵退出了潇湘馆。
玉儿早已命宫娥关好潇湘馆的门,并嘱咐道:“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后果自负。”威胁之言,言之凿凿,仙娥们自是胆小如鼠,不敢造次。
我进了翠竹轩,玉儿去找宝蟾,二人将夜莺带到我跟前来。夜莺一脸泪痕,面
惊惧,我和颜悦
道:“仙子既到潇湘馆找我,想来是信任绛珠的,仙子有难,只要绛珠能帮得上的,一定不会推
。”
玉儿给夜莺端了座椅,夜莺期期艾艾坐下,方抖抖索索战战兢兢地道来:“仙医阁有位神医害怕遭天君贬黜,便说西王母的病症只有千年修行的活畜为药引方能奏效,于是小仙就被天君相上了,可是小仙不想为药引,不想千年修行毁于一旦,为了跻身仙邦,小仙苦修千年,难道就是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吗?小仙若有什么过错被天君责罚,那小仙无话可说,可是小仙一向循规蹈矩,凭什么就要为西王母的病症牺牲自己?小仙不愿意,舍己助人也要讲究两厢情愿,不是吗?”
夜莺言辞犀利,却句句在理,助人为乐,可要助人并不让人快乐,就失去了助人的意义。
“你说的自是在理,只是西王母是天君的母亲,你又怎么能不为她做出牺牲呢?”我感到为难。
夜莺“噗通”跪在我跟前,拉着我的手乞求道:“湘妃娘娘,天君一向敬重你,对你的话总是能听个一二的,小仙自私,小仙不想舍己助人,请湘妃娘娘替小仙向天君求情,让他另择良人为药引,小仙实在不愿意。小仙不想死啊!”夜莺涕泪俱下。
宝蟾和玉儿面面相觑,把为难的目光投向我,我扶夜莺站起来道:“绛珠尽力一试,但不能保证就一定能说服天君。”
“多谢湘妃娘娘!多谢湘妃娘娘!”夜莺却已经捣蒜如泥般磕起头来,她笃定我一定能成功游说天君改变主意,我自己却无这样的底气。
让仙娥将夜莺带到内室去继续藏好,我对宝蟾和玉儿道:“这段时间你俩也不要离开潇湘馆,神医说西王母的病症需千年修行的活畜为药引,你俩的条件也是符合的,一个是千年蟾蜍,一个是千年玉兔,所以你俩也要多加小心。”
宝蟾和玉儿早就吓得面色大变。
我安慰她俩道:“不过你俩现在是潇湘馆的人,想必天君暂时不会要你俩做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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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忙着去向天君求情,而是悄悄来到广寒宫。嫦娥情奔,宝蟾和玉儿又移居潇湘馆,广寒宫的仙娥们都被拨到别的宫苑去就职,整个广寒宫显得冷冷清清的。
我抵达广寒宫时,一道斜
正期期艾艾地投
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桂子树上。桂子花依旧金黄芬芳,只是花叶上结满蛛网,一只只小蜘蛛在白色的蛛网上爬来爬去。
我站在桂子树下仰头凝望,想从花叶上探察出些究竟来。这些桂花相比楚河汉界的那道桂花墙,花粒更
满,花
更金黄,花香更浓郁,花叶更肥沃。只是这些都不足为奇,她本就是桂子花王,长势出挑并不能说明什么。西王母的病症是因为喝了被月神用特殊水
浇灌之后的桂子花酿制而成的桂花琼浆,那么这些桂花的花
里因是含了导致西王母病变的病毒。
我伸手一挥,掌风上袭,一些桂子花就纷纷坠落。我伸手接住几粒,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不
打了个
嚏。我想起那
到广寒宫,我也是一闻到这桂子花香就
感地鼻子发
,
嚏连连。月神的特殊水
浇灌到桂子树上,我还应再刨一段树根回去研究。于是,我从
间解下一个香囊,将桂子花粒装了进去,又摘了片花叶,抓了一小抔泥土,挖了一小截树根一并放进香囊。将香囊挂到
间,转身正要离去,宫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个白衣少年闪了进来。我吓了一跳,定睛望去,竟是神瑛,我整个人立时雷劈电击般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