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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春秋凤凰男
 孙周点头表示同意。并好心提醒:“烤好了?你不是说五成也可以吃吗?”

 赵武赞同:“这是鹿脊背上的,原本蘸足了调料可以生吃的,既然你们如此急切,那么五成也行”

 武士昆抱怨:“我就说嘛。刚才的烤得老了一点。咬起来都没有血汁。”

 家仆们领着“耽”进来的时候,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国字型脸,一看就是学识渊博的人。

 此时,众人已经吃了三轮,饥饿感稍稍消失,孙周也恢复了礼貌,他冲“胁”随意点点头,示意对方自己找位置坐下“耽”一边恭敬的答谢着,一边频频*动鼻子,自言自语的说:“好怪异的味,有点香,有点甜,还有点酸味。”

 赵武笑着从煮沸的瓦罐中取出一瓶温好的酒。给“耽”满满的倒上了一杯,解释:“甜味来自这里,这是我家酿的果酒,请品尝。”

 师偃见到“耽”进来,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股,卫敏连忙给“胁”递上一个小铜盘。赵武夹起一块烤好的放到对方盘中,而后将自己手里的商匕(餐刀)递给“明”邀请说:“请尝尝,这是我的手艺,足下博览群书,可曾记得有哪本书说过类似的美食?”

 “耽”用餐刀切了一条,文雅的吃了起来,他喝酒也是小口小口的,但赵武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味道特别令他熟悉,他一边盯着”胁”的动作。一边思索:“是那股潇洒,那股不经意,那股小看天下人的轻松不对,这些言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好奇怪的一个人。

 实际上老耽这个人在历史上大大有名,他就是“老子”只是赵武学汉语时没学好“胁”字写出来他或许认识。用口头说。他那里知道对方是何处神仙?况且“耽”在古汉语中并不念“而是带着浓重的前、后鼻音作“饵咖”的音一一谁能知道“老给”就是“老子”师偃捅了捅赵武。赵武等对方咽下一口食物,马上开口:“足下,说起来我还有求于足下。我赵城正在办蒙童学校。可惜能供蒙童学习的书籍太少,听说足下掌管周室典藏,能不能允许我赵氏派人来抄录一些书籍?”

 “胁”仙风道骨的抹了抹嘴:“赵氏新出产的纸与笔我看过了,一车的竹简誊录到纸上不过三两张而已,我正想向足下请求,请足下增送我一点纸。以便我能将上古时代留下的一些典籍整理一一刻录那些典籍的竹简已经快腐朽坏了,可周室现在的状况,要雇用大量人手重新刻录,恐怕能力不够。如果足下来誊录书籍,那就两全其美了,请足下誊录两册,一册留在周室,一册你只管带回去,这个条件怎么样?”

 赵武一拍大腿:“成!”

 “耽”一拍大腿:“这些上古书籍有了着落,我最大的心愿了结了。现在肚子已经吃,酒也喝得熏熏然,此处还有什么留恋?告辞。”

 孙周言又止,终于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赵武是客人,也无法替主人挽留,他只好起身,恭送对方。等对方走后,赵武重新坐下,赞叹:”来的潇洒,去的飘然。这人不是普通人啊。”

 孙周等不及了,他夹起一块,放到铁板上。自己学着赵武的姿势进行烧烤,而后头也不抬的回答:“此人曾经写过一本书,四处请人看。

 他也曾跟我交流过治国之术,然而,我却认为他的治国之术并不适合当今之世,武子要从他那里抄录典籍,可要注意这点…

 不过,此人学识确实渊博,当今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如同他一样,什么都知道的人。”

 赵武终于抢到了他的第一块,他一边用刀切着自己的,一边回答:“学识渊博,那就好了,如今那种上古字体打手,已经很少有人能认识了,有他负责教导与指点,相信我的学生能将书籍很好的抄录回来。”

 秋时代各种思想风起云涌,孙周说“胁”有一套自己的治国理念。但赵武是个懒惰的人,赵城中采用的是管仲的学术理论。而晋国也是同样。既然他手头了现成的成功经验,赵武也实在懒得再动,所以他没去打听“胁”有什么思想。再说,孙周人小鬼大。既然他不以为然,赵武更懒得详细了解了。

 仆人们送过瑶琴,赵武接过琴,在众人酒酣耳热时,弹着琴唱着当时的小调,有琴有酒有朋友有美酒,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赵武在孙周这里玩的乐不思蜀。他完全丢下了自己的军队,只顾开开心心的在孙周这里游玩。烧烤大餐过后是堆雪人、打球、推石弹将所有自己会的游戏与孙周一一玩遍,孙周又建议:既然他已经会准确击球了,不如也穿上铠甲,跟士兵们来一次完整的球赛。

 说到做到,孙周在自己的庄园里再也待不住了。他穿上了赵武送来的铠甲,催促对方领路前往军营。他打算至少亲眼目睹一下。完整的球比赛是怎样的。

 马车出了东门,有点醉意的赵武像个的公子哥一样。趁着酒意坐在马车上弹着琴,这队人马一路高歌,很嚣张的奔向军营而去。路上。赵武是见了女人就吹口哨,活像一名现代的氓恶少。

 东门外不远,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名蓝衣女子,女子身上穿的布是赵武家出产的“细绒呢”这种布很昂贵,一般人穿不起。武士连子比较野,他指点着赵武观察那女子身上的布,赵武没看清那女人的脸,注意力全放在自家的布料身上,他趁着酒意弹唱:“野有蔓草,零专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避遁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攘攘。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避遁相遇,与子偕减”

 这歌的大致意思是:有一位妹妹长得很让我心动,一见他后我总是忘不妹,今天再度相逢,跟我私奔吧。

 赵武唱歌纯粹是随心而至。但他唱到最后一句要求对方私奔的话,武士昆徒然一拉马缰。停住了马车,赏掼竹平卜的师偃!“调整方向,调整方向,”

 武士昆以为赵武当真了,准备把马车靠向那名女子,就近要求对方私奔,但师偃却知道赵武的脾气,他催促:“继续走。继续走,不要停

 武士昆疑惑的抖动马缰,马车重新开动。身后,那名女子神色痴:“好秀美的贵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似乎是晋人,不知是哪家公子公孙,好勇敢啊,居然敢当街调戏我?”

 女子那边似乎规矩很严,她自言自语,旁边的人大气不敢出,没人答话。此时,孙周的马车从后面赶来。他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女子。马上赶着马车追逐赵武。

 孙周从后面赶上赵武,他哈哈笑着说:“这女子你可娶不起,武子。这是单大夫单公的嫡女,前面不远就是单公的领地,她肯定是有从领地里出来,打算去王都见父亲。”

 那女子看到孙周的动作:“刚才过去的是孙周,那么对面唱歌的应该是晋国将军,看样子,他还是个军中领,左右的人都以他为耶。如此年轻就能成为军中领。一定是晋国大世家的公孙啊”去。打听一下对面那是何人?”

 此时,赵武仿佛没听见孙周说的话,他在马车上继续弹着琴,痴的一遍一遍的唱着网小有的歌。

 实际上,这一刻,他脑海里一下子穿越了两千五百年,回到了现代都市,他想念着现代都是街头人来人往的美女们,心神不定的他一遍又一遍的把歌词反复唱。

 孙周看赵武一付心醉神的模样,看不过去了,他解释说:“小武,单公是王卿(周王的正卿)。他的女儿要嫁,嫁的是国君与一国之中的正卿这是规矩,任你怎么努力也不行!现在的你,跟她的身份相差太大,还是不要单相思了

 赵武回过神来。他眼睛没有焦距,茫然的看着孙周片刻,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神色黯然的回答说:“没错,我现在的境况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也该知足了。”

 这话跟孙周刚才的话搭不上茬,孙周还想劝解几句。马车已到了军营,”但他们并没有进入军营,从国都方向快马奔来几名赵氏骑兵。他们见到赵武,立刻大声呼喊:“家主,十万火急:国君已经杀了三,召请各地领主聚会,商量如何瓜分三邵的领地与财产

 师偃一下子从战车上跳了下来。他落地没站稳,在他身边的武跗赶紧扶了一把,等师偃站稳后,他难以置信的说:“杀了?未经审判就杀了?什么罪行?”

 赵武也跳下了战车:“令人垂涎滴的财富就是罪行。三掠夺多年,现在国中他们最富。比国君还富裕”公子。我不能陪你玩了。我要尽快赶回再都

 孙周招呼御戎停了马车,他笑着说:“没想到,一贯淡然的武子也对三的财富感兴趣”

 师偃连忙阻止:打手,“主上,现在不能回国都,我们的军队还在,这时带领军队突然加快脚步,只会令国都的人心中疑神疑鬼,这时最重要的是停止继续进军,等待国都的命令。”

 赵武跺脚:“老师,你傻了吗,我们一直等待一个机会,好重新改造赵城的城墙,如今三被杀,各领主都惶惶不安,正是修建赵氏新城的好时机,此时不动手,再等这样一个机会,等到什么时候?”

 武士昆也嘴:“没错,现在越是积极修城,越是是在向其他人表明:我只想守城,不愿牵扯国都的争夺

 孙周的脸色缓和下来,他笑着说:“也不用那么急嘛,打完了这场球再过去。也来得及。”

 赵武歉意的冲孙周拱手:“我只带五百人回去。公子,实在抱歉,师偃会留下来陪你。这支军队也留在此处,国都不出命令,他们绝不允许向前迈进一步。”

 孙周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既然你坚持,那你就先去吧,我在这里跟师偃玩”你的城修好后。一定再来此处,至少还你也要来这儿把你的军队带回去。”

 赵武慌乱的答应着,他招呼骑兵赶过来,自己跳上一匹马,引领着二百骑兵向家中飞奔。

 秋人并没有冬天出行的习惯,因为这时代保暖手段不多,人冬天出行极为不便,所以赵武奔驰的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唯有撤退的晋军几天前踩出的那条大路,可以让赵武在茫茫雪原上辨清方向,可惜几天前又下了一场大雪,让晋军走过的脚印难以分辨,只能从雪面上的高低不平,判定哪里是他们走过的路。

 走不多久。武跗低声抱怨:打手,这周室也不知道在道路两旁种树。论起来,堂堂王室,基础设施的建设还不如我们赵城。

 武清严肃的提醒:“不关周室的事情。跗,这里已经是晋国的土地,是这里的领主没做好领地经营而已。边境地区嘛。可以理解。”

 武跗有点尴尬,赵武笑着解围:“的,你的文化水平渐长,居然知道什么是“基础设施建设。?”

 武跗笑着摸摸脑袋,没有回话。武连从前路赶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司南,向赵武汇报:“家主,前面不远处有一行车辙印,我查探了一下,这行车辙前进的方向也是国都新田城方向。”

 赵武勒住了马缰。他冲后面摆一摆手,随行的士兵立刻取出头套。套在脸上遮住了口鼻一一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赵武私自离了军队。提前赶回国内。虽然这么做也不算违法,但他还不想人知道他提前回国的消息,所以才耍遮住面部。

 冬天里,骑在马上遮住口鼻,也有利于防寒。

 队伍又向前赶了片刻,远远的现了前方那队人马。

 这队人大约有三百余人,拥有十辆战车,最前方一辆大广车上坐着一个身材干瘦,在寒风中瑟瑟抖的男子,随行几辆轻车。上面堆满了食物,看来这伙人是担心长途跋涉,食宿不方便,所以连随身的干粮都备好了。

 秋时代在野地里相互遭遇,是有一套相见程序的。前方的战车队伍见到后方追来一队骑兵,立刻摆出了戒备姿态,卫敏咒的指示,单骑卜前向对方打招套交往礼节交流下来,卫敏神色古怪的转身回来,向赵武汇报:“是鲁国的大夫施孝叔。他正在赶往国都”这家伙认出我们来了

 赵武好奇怪:“施孝叔是谁?没听说过,他怎么认识我?”

 前后两支队伍撤消了警戒,赵武骑着马赶上对方的战车,施孝叔在马车上行礼:“鲁国大夫施孝叔见过晋国大夫赵武。我们正打算前方国都,如今在道路上相逢了,我恳求你能带我随行

 赵武躬身答谢了对方的礼节,而后纳闷的反问:“施孝叔大夫,外臣不记得你我曾有交往,怎么你能一口道出我的身份?”

 距离近了。赵武已经可以看清施孝叔脸上的表情,这位似乎是一个谨小慎微的男人,脸上写满了提心吊胆,表情中带有浓厚的忧苦,他瑟瑟的回答:“赵氏单骑走马的本领天下皆知,我听说赵武曾在皱陵之战中,用一千骑兵单骑走马追击楚军。如今我在晋国的土地上。在这附近,能够单骑走马的除了赵氏的骑兵。还能有谁?。

 赵武一脸的懊恼:“我本想隐藏身份,却没想到谁也瞒不过去,怎么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只骑兵属于我太令人郁闷了。”

 施孝叔没有领会赵武的玩笑,他似乎不耐寒冷。在马车上只顾哆嗦着。赵武安慰对方说:“莫怕莫怕。我是撤兵回国的晋国大夫小不是拦路抢劫的匪徒,只是我有急事回国,你的战车行动缓慢,恐怕不便随行。”

 施孝叔愁苦的问:“武子也是为三的事情赶路吧?”

 赵武一勒战马,诧异的反问:“晋国这点风吹草动。连鲁国也知道了?。

 施孝叔畏缩的回答:“在下的子曾是鲁大臣公孙婴齐外妹(同母异父的妹妹),昔年邹擎出使鲁国请求援兵小听说了在下子的美貌,就向公孙婴齐求亲,当时在下已经成婚,但公孙婴齐为了讨好晋国。讨好辈,便从在下那里将在下子夺回。

 当初在下子离别的时候,曾问过:“鸟兽还能保护自己的仇俪呢。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晋国是霸主。擎是晋国八正卿之一,我鲁国国小势力弱,经常受齐国的欺辱,处处要仰仗霸主支持有能保证不被灭国,为了国家存亡。我们只能努力讨取晋国的心啊。

 故此在下回答:“现在只有两条路选:一是和你一起死。或者一起亡”但这两条路我都做不到。选第一条路”似乎事情还没有到赴死哪一步;选第二条路,我们从此要背井离乡逃亡,过那种东躲西藏的具子。

 你本是贵族家娇娇女。让你一起跟我逃亡,过上那种亡的日子,我不忍心。不如继续维持原状吧,你去掣(比比)家,依旧可以过那种被人伺候的生活。我继续留在鲁国,思念你!,

 就此,在下只好与子忍痛别离算起来,我们别离至今已经十年了,十年里。在下依旧遵守着当时的承诺。没没夜思念着子,从未想过再娶,”

 施孝叔解释这段经历的时候,脸上充满骄傲,仿佛他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一没错,他为了国家的存亡,肯舍弃美丽的子讨好强势的三邵。因此,他施孝叔是一个为国忍辱负重的大英雄。

 赵武脸上充满冷嘲。但他按耐不住好奇心,又问:“那么,你现在赶往新田,又是为什么?想当面嘲笑你的子吗?。

 施孝叔怯懦的脸上充满回忆的意味:“这么多年,我还记挂着她。三覆灭后。原本三家中的女人要变卖为奴。或者被晋国卿大夫瓜分,但因为在下子是鲁国大臣之女,所以你们晋国元帅特地开恩,准备归还在下的子我这是去接在下子的。

 武士昆有点不耐烦了。他连胜催促:“家主,路上雪大,我们已经耽误了一会儿,再耽误下去,今天赶不上住宿了

 赵武想了一下,勉强说:“你可以跟在我的马队后面,但我不能专门为你停留,赶得上我们的队伍你就跟着走;赶不上队伍。你顺着我们的马蹄印走,我们在前面为你踩出道路,想必你的战车行进起来会方便一些。”

 赵武说罢,拱手告辞。并一叠声催促着队伍继续快前进。路上。武士昆随口问:“小人人都能认出我们来了小还需要戴面具吗?”

 赵武嘲笑:“这么寒冷的天,你把面具取下来。试试怎么赶路?”

 前方不远是一条小河,赵氏骑兵顺河寻找着桥梁。不久,他们现了那座桥梁。可惜赵武赶到桥边,现桥上堵满了车马。这对车马似乎是从新田来的,过桥的车马不过三两辆,大队人马还留在河对岸,看样子,等他们过完桥似乎要等很久。

 赵武急不过,打算下令从桥边找水浅处涉水过河,前锋武连神色奇怪地提醒赵武:“家主,对面是邵家兵”奇怪,国都杀成那样。邵家兵怎么还能自由行动?。

 赵武一听,马上止住了脚步,他在马上欠起身来,仔细观察这支队伍没错,是邵家兵,他们一脸的干练,身上穿的是徘家制式铠甲,驾的是家标准的战车。武器也在手中,脸上还可以依稀看出当徘家兵的骄傲。

 难道是亡的家人?

 赵武催马凑近了马车。

 马车上乘坐着一名女子,这女子身边还坐着两个粉妆玉砌的小孩,这两个孩子当中,大的不过八岁左右小的似乎四五岁模样,但两小孩都把整个脸部藏在厚厚的皮裘中,看不清相貌。

 那女子满脸的期待。坐在战车上时时伸长脖子眺望前方。两个小孩不知忧愁,时不时的从厚重的皮裘当中出几声嬉闹”看着这幅纯真,赵武望了一下武连,悄声吩咐:“去打听一下,他们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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