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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5章 危乱之时
 围观的人群中并沒有男孩子的家属,他们更多的注意力在卫生院里面,有人叹息,有人议论,有人谩骂,却沒有人认出白存礼这个副县长,更沒有任何人动他一

 白存礼又给余乾坤打电话,余乾坤说他正在配合镇上的干部劝说围观群众,做死者家属工作,听说白存礼已经來到现场,余乾坤说马上出來接他。

 过了一会儿,余乾坤从人群中挤了出來,身边还跟着镇长许彬。

 余乾坤满头大汗,说:“白县长,死者村里來了几百人,非要卫生院出治病的医生和负责人。”

 白存礼连手都沒和他们握,问道:“卫生院的人呢,他们惹出了事,怎么都不见了人影。”

 许彬一只衣袖被扯了线,耷拉下來,看上去很是狼狈,他说:“医生们都躲进食堂了,村民们正在打砸围攻,镇里和村里的干部在阻拦,怕是拦不住了。”

 白存礼仿佛沒有听到许彬的话,而是指着围观的人群,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说:“赶快疏散群众,这么多人围观,影响太坏了。”

 许彬着急地说:“现在镇政斧和村里的干部全部在做工作,人手忙不过來,白县长,请县公安局派人來支援吧,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村民们冲进食堂,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存礼瞪大眼睛吼道:“我又不是县长和书记,能调得动公安局的人吗,就算是调得动,还能把他们都抓起來。”

 他的声音很大,马上引起了周边群众的注意。

 这一嗓子,仿佛在一滴油掉进了开水锅里,人群一下子炸了。

 有人在人群中喊:“乡亲们,他们要让公安局來抓人了。”

 人群如水般朝这边涌过來,吓得白存礼腿肚子开始筋,要不是许彬和余乾坤一左一右搀住了他,他极有可能一股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杜雨菲带着县公安局的三十多名干警赶到了。

 警察们戴着头盔面罩,手持盾牌和警,严阵以待。

 许彬忙了上去,慌慌张张地说:“杜局长,你们先不要过去,那么多群众,对立情绪又十分严重,万万不能发生冲突啊。”

 “那个死去的孩子呢。”杜雨菲问。

 许彬说:“被家属放在卫生院门诊大厅里。”

 杜雨菲问:“能不能劝他们把孩子尸体交给警方作法医鉴定。”

 许彬猛摇头,说:“工作做不通,他们还在找我们要医生呢。”

 杜雨菲问:“医生呢。”

 余乾坤说:“被堵在食堂里。”

 “到底是不是医生把孩子治死的。”杜雨菲问。

 “现在还说不清。”余乾坤说:“家属就是不肯把孩子的尸体出來。”

 “他们村里來了几百号人,沒办法。”许彬着急地说:“村里的干部全部來了,还在做工作,怕是不管用。”

 见來了三十多名全服武装的警察,白存礼忽然來了底气,他说:“工作做不通,那就抢。”

 杜雨菲瞟了他一眼,问道:“白县长,你还嫌不吗。”

 白存礼无言以对。

 杜雨菲一挥手,两名手持盾牌的警察跑过來,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警察护送着白存礼、余乾坤和许彬穿过人群。

 围观的群众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通道。

 卫生院的职工躲的躲,逃的逃,來不及躲和逃的了白大褂,混在了人群中,早已不知去向,门诊、药房、办公室被死者家属砸得一片狼藉。

 “毁了,全毁了。”余乾坤心疼地念叨着,周边的声音太嘈杂,听的不太真切。

 卫生院改制之后,参股的医护人员又集资添置了部分医疗器械,整修了房屋和设施,这么一打砸,几乎前功尽弃。

 门诊大楼外挂着白布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杀人偿命”之类的话,还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花圈,里面传出來一个女人痛不生的哭天抢地,还有几个婆娘的干嚎以及几个男人重的叫骂声。

 几十名村民拦在了门诊大楼的门口,他们一个个手持镰刀锄头,虎视眈眈地盯着警察们。

 这个时候如果像白存礼说的强行往里冲抢尸体,一定会是一场血成河的冲突。

 杜雨菲停下脚步,沒有说话,迅速扫视了一圈。

 周围拥挤叫喊的是几十个村民,而远远的,很多青少年赤着瘦的脊梁走來走去,手里攥着石头砖块和木,看他们兴奋无比的神情和穿着打扮,可以猜出这些人并不是他们声称的死者家属或同学,倒像是平时混迹于网吧街头的无聊青年,他们似乎在等待混乱的出现,好尽情宣一番压抑着荷尔蒙和网游PK养成的暴情绪。

 食堂那边哄哄的,几个村民用锄头敲碎了窗户玻璃,冲着里面又叫又骂。

 十几个村民在猛砸紧闭的铁门,每砸一下,几乎都伴随着女护士的尖叫声。

 铁门摇摇坠。

 杜雨菲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对那些气势汹汹正在砸门砸玻璃的村民说:“乡亲们,你们这样打砸能解决问題吗,我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杜雨菲,有什么话派几个代表來谈好吗。”

 一个手持镰刀的高个子说:“滚一边去,你们又想耍花招,不听她的鬼话,把治死人的医生交给我们,一命抵一命。”

 “大家不要來。”杜雨菲大声说:“你们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

 村民们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打砸的人住了手。

 警察们趁势冲了过去,挡在了门前,隔开了打砸的人群。

 众人虽然手拿武器,一看那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都惊慌着往旁边退去,围拢到高个子身边。

 杜雨菲说:“你们要相信县委县政斧,相信公安部门,把孩子的尸体交给我们,我们作出鉴定之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不行。”高个子高声叫道:“少他妈糊弄我们,孩子交给你们,你们一火化,我们拿什么说理去。”

 马上有人附和道:“对,你算什么玩意,让楚天舒來跟我们说。”

 高个子突然对着杜雨菲挥着镰刀:“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找凶手。”

 杜雨菲站着一动沒动。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高个子的镰刀上时,一个头白布手持木的十六七岁的大丫头从杜雨菲的后面猛打过去。

 杜雨菲听见风声,身子一侧,但还是被木击中了肩头,她晃了一下,现场顿时混乱起來。

 许彬大惊失,喝道:“二妮子,你不要命了。”

 二妮子叫道:“他们害死了我弟弟,我要他们给我弟弟偿命。”

 “无法无天了,敢打警察。”白存礼大喊:“抓人,抓人。”

 两名干警冲上前,按住了二妮子。

 二妮子吓坏了,哭叫起來:“三叔,救我。”

 高个子挥着手里的镰刀刀大声喊道:“警察把二妮子抓了,大家上啊,把二妮子救出來。”

 呼啦啦,几十个村民挥舞着镰刀锄头冲了上來。

 十几名警察举着盾牌挡在了杜雨菲等人的身前。

 双方对峙,一触即发。

 远处的混混们打着呼哨,蠢蠢动。

 杜雨菲扒拉开面前的警察,毫无惧地走到了群情愤的村民面前,对按住二妮子的两名警察说:“放开她,她只不过是个孩子。”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

 杜雨菲厉声喝道:“我命令你们,放开她。”

 两名警察松了手,二妮子跑到了高个子的身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杜雨菲大声喊道:“乡亲们,千万不要來,我们不是來抓人的,更不是來抢人的,大家不要被人利用了,都退到一边去。”

 村民们的情绪稳定了下來,但沒有一个人后退。

 沉默,死一般的沉寂。

 杜雨菲面对着黑的人群,面对着无辜的男女老少,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不能让事态扩大,不能再发生死人伤人的事件。

 “楚书记來了。”

 王永超在人群外面大声地喊道。

 上百双眼睛穿过悲愤而拥挤的人群。

 杜雨菲似乎沒有听到这喊声,她的头脑里还在想着如何应对这场难以平息的混乱。

 “楚书记…”白存礼胆怯地了上來。

 楚天舒是怎么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杜雨菲一点也不知道,见到楚天舒,她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减轻了许多,甚至觉得自己不再孤独,不再害怕。

 “他就是楚书记,他就是楚天舒。”

 “是他,就是他。”

 “楚书记,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们老百姓做主啊…”楚天舒看了看围得一层又一层的农民,除了悲伤的目光,更多的是气愤,他沒有像白存礼那样手足无措,目光在无数双惊恐的脸上慢慢移动,脸上严峻得让人觉得有些骨悚然。

 他突然停住了,收回目光,大声说:“乡亲们,我就是楚天舒,我是南岭县的县委书记,乡亲们如果信得过我,我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代。”

 村民们议论纷纷,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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