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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都撂挑子
 果然,黄腊生被怒了,他喊上村里的村民,要上矿区找楚天舒讨说法。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假装着去拦。

 土匪村长动了脾气,他们两个哪里拦得住,不仅拦不住,还故意添油加醋继续怒黄腊生,黄腊生被怒了,其他的村民更要跟着起哄。

 村民们一起闹起來,郑有田和刘副乡长的目的就达到了。

 黄腊生带着村民吵吵嚷嚷地走出來,刚到岔路口,正好堵住了楚天舒的车。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地冲楚天舒瞎吵吵。

 楚天舒保持着极大的理智和克制,他冷静听完了黄腊生等人的诉说,总算闹明白了他们是在为黄福霖鸣冤叫屈,质问为什么要撤了他的职,要向他这个县委书记讨个说法。

 黄腊生和村民的的想法,看似复杂,其实,却很简单,毕竟,他们都是些本分老实的庄稼汉。

 可是,楚天舒从中看出來,这又是一个阴谋。

 楚天舒正要解释,远远看见刘副乡长跑了过來,便沒有说话,他心想,今天这场面,急也是白急,一下两下不可能对付得了,村民们明显是有备而來,莫不如趁此机会,跟村民们多磨一阵,说不定还能磨出点什么來。

 想到这,楚天舒索姓退后了两步,人靠在了车上,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支烟,望住满头冒汗的刘副乡长。

 刘副乡长一直躲在黑暗处观察,他见黄腊生带着村民围堵了楚天舒的车,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他认为这是在县委书记面前图表现的机会到了,他急急忙忙地跑过,转向黄腊生,凶巴巴地说:“黄腊生,让你的人走开,有事明天到乡里來说。”

 “走不走开由不得我了,我黄腊生已经不是村长了。”黄腊生怪腔怪调地说道。

 “什么。”刘副乡长吃了一惊,一时搞不明白黄腊生这话的意思。

 “你们撤了乡长,腊生的村长也不干了,他辞职了。”有个老汉扯上嗓子道。

 “不光山坳村一个,乡上好几个支书和村长都要辞职了,这下你们该满意了吧。”黄铁栓的声音更高。

 “胡闹。”这下轮到刘副乡长发急了,他的确沒想到,处理黄福霖,会引來这么多连锁反应,他瞪着眼睛对黄腊生说:“黄腊生,我是不是看我是副乡长,我的话你就可以不听了。”

 这话是冲着黄腊生说的,其实是说过楚天舒听的,那意思是说,楚书记,别怪我无能,是他们不把我这个副乡长放在眼里。

 黄腊生一撇嘴,说:“我管什么副乡长不副乡长,我们就认黄福利这个乡长,今天把丑话说前头,谁要敢撤了黄乡长,就别想打杏林乡回去。”

 “对,把话说清楚,黄乡长犯啥错误了,县上凭什么要撤了他。”人群又跟着吵起來,叫嚷声响成一片。

 刘副乡长一看这阵势,知道自己搞不定,他就闪到一边给郑有田打电话。

 黄腊生脸上,挂着一层得意,他出來之前确实向郑有田撂了挑子,说不干了,这号冤大头,沒当头,不如安安分分当个农民,种自己的地,养活自家老婆,那些山,谁爱占占去,关我事。

 他从乡政斧出來,还不忘跟其他几个村的支书、村长打了招呼,其他五个村的支书、村长对黄福霖深表同情的同时,也知道黄腊生的土匪脾气,不管真假也纷纷附和说,你黄腊生不干了,我们也不干了。

 南岭县不比富裕地区,如果说乡镇干部还有人打破头争着干,村级干部这个角色,就有点赶着干的味道,每次村级班子换届,县乡都要花很大精力,提前做许多工作,就这样,个别村还是沒人愿意挑这副担子。

 按村干部们的说法,这种吃力不讨好,上下都要挨骂的活儿,也只有傻子愿意干。

 实质姓问題,还在村干部的待遇上,在南方或者沿海地区,村支书或村主任比大老板还强,比国家公务人员,更强,可在偏僻落后的南岭县,村干部的待遇,也就是多种一份地的收入,满打满算,一年也不到两千块钱,但要艹的心,要管的事,却多个沒完。

 比如说黄腊生,自打与矿上闹起了矛盾,他就一天也沒闲过,不仅要苦口婆心安排村民二十四小时在放马坡上值守,出來状况,还得亲自上阵与护矿队打斗。

 自家的地是荒了还是旱了,就顾不上看一眼,家里的活,更是沒时间搭手,儿子要接媳妇这样的大事,也沒个心思张罗。

 毕竟,他们不是国家干部,不是吃皇粮的,说穿了,他们还是农民,还得靠自己种田养活自己和家人。

 想到这些问題,楚天舒尽管还不知道详细的情况,但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对黄腊生也有了另一种理解,他们也有难处啊。

 从黄腊生得意的神色中,楚天舒感到了些许的欣慰:这黄福霖在杏林乡的威信真是不低,他就好比是一棵树,深叶茂,这树一动,上面的枝枝叶叶就全动了,如果他能成为杏林乡的带头人,或许能有办法带领全乡走上富裕的道路。

 可是,杏林乡的一把手却是乡委书记郑有田,从考察的情况來看,黄福霖根本施展不开手脚,所以,一受刺,思想上的情绪自然大一些。

 正想着,郑有田慌慌张张跑來了,他边跑边骂道:“黄腊生,你个混球,敢带人拦楚书记的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黄腊生窃窃一笑,冲黄铁栓挤了个眼神。

 黄铁栓猛地跑过去,拦在王树林面前。

 郑有田问道:“黄铁栓,你个小狗卵子,想干什么。”

 黄铁栓说:“不做什么,郑书记,你请回,今儿个我们跟楚书记说话,沒你的事。”

 “反了你了,让开。”郑有田猛喝一声,吓得黄铁栓往后一趔。

 郑有田在杏林乡也有十几年,王树林尽管威信沒黄福霖高,但绝不至于喝不住村民,否则,在这个穷山沟里也把持不了这么些年。

 郑有田急忙奔过來,说:“楚书记,对不住啊,我刚听说就赶过來了,怎么样,他们沒敢胡來吧。”

 楚天舒沒接这个话題,见郑有田满头大汗,问:“郑书记,我问你,撤了黄福霖,是你的意见还是谁的意见。”

 “这个…”郑有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是别人问,他肯定马上就能说是县里的意见,可是,楚天舒这个县委书记这么问,他这话就说不出口了,他停顿了一下,沒有回答问題,而是冲黄腊生等人说:“反正不是乡里的意见,你们倒好,惹出事來了,就知道跟我尥蹶子。”

 郑有田这话捅了马蜂窝,村民们本來就对他一肚子怨气,一听他不敢正面回答楚天舒的问话,便知道撤了黄福霖的事不是楚天舒的意思,一起围过來,着郑有田七吼八叫地翻过去的陈芝麻烂谷子。

 楚天舒发现,村民们对郑有田,远沒对黄福霖那么尊重,这会儿闹起來了,沒一丝儿怕,甚至还带有某种仇视。

 郑有田被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吵,气得嗓子里都快冒出烟來了,他实在是气不过,凶巴巴地说:“你们跟我吵吵个啊,事情是你们跟矿场闹起來的,有本事你们找矿场闹去。”

 这时,杜雨菲从车上也下來了,见郑有田还在鼓动村民们闹事,便走过來,冷冷地说:“郑书记,你是杏林乡的书记,乡里的村民有事,当然首先要找你这个书记嚷嚷,你怎么能往矿场推呢。”

 “就是。”黄铁栓抢过话,讥笑道:“你以为书记那么好当啊,现在乡长被你们给撤了,我们不找你吵吵找谁吵吵。”

 郑有田拿眼去看黄腊生。

 黄腊生冷笑着,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郑有田一看,火气猛就上來了,他大声叫道:“黄腊生,把你的人带走,今天的事,我不跟你算帐,但我把丑话说前头,要是再闹出事來,我拿你是问。”

 黄腊生懒洋洋地沒说话。

 黄铁栓却了嘴:“你吓唬谁啊,腊生叔不干了,乡长被撤了,再闹出事來,就该你这个书记承担责任。”

 “你…”郑有田恶恶地瞪住黄铁栓,想骂,话在嘴边绕了一个圈,沒骂出來,再偷眼去看楚天舒,楚天舒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架势,这下,郑有田火气更大了,他把手一挥,叫道:“大不了老子也辞职不干了。”

 刘副乡长也跟着起哄:“这个鸟样子,干不下去了。”

 楚天舒走过來问道:“怎么回事,老郑,老刘,你们也想撂挑子。”

 “不干了。”郑有田气鼓鼓地说:“这个烂摊子,我是不想收拾了,谁爱收拾派谁來。”

 “好哇,都撂挑子了。”楚天舒扔了烟头,目光盯住郑有田和刘副乡长,沉着脸说:“不想干的,都把辞职报告上來,辞几个我批几个,我就不信杏林乡几万人,挑不出几个带头的人來。”

 郑有田和刘副乡长当即傻了眼。

 这一幕,在车里的黄福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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