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总攻,在黎明前发起!
夜幕笼罩起来的太行山脉,纵横盘亘在中原大地上。醉
书院辉映着星空下的壮丽轮廓,似乎是一条
睡的巨龙,正在悄悄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
小张村的前沿指挥所里,杨越摁灭了最后一个烟头,李广
搜遍了上衣的口袋,也没能找出一
烟丝。
“左副参谋长去休息了。拂晓的总攻还早,不如你也去休息吧。”
杨越摇了摇头,两个熊猫眼里的神色却十分亢奋。
“怎么?还怕睡不着?”李广
轻笑着在杨越胳膊上锤了一拳“鬼子没援兵了,咱的任务完成了。该是好好地犒劳犒劳自己和弟兄们的时候了吧。这里有我盯着,你还去睡几个小时吧。”
“不是睡不着,”杨越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无奈:“我这个人啊,睁着眼睛的时候,那是相当精神。但是只要一合上眼,懒劲一上来,就算是外面在开炮,都别想把我吵醒。我这几天没睡了,一沾炕,保准起不来。就算被你从炕上拉起来了,没准还没睡醒,就胡乱指挥了。不好!”“诶,你可知道咱们断粮了?”
李广
摊着两手,笑道:“从南庄带来的烟卷都被我们
完了,手底下的参谋们又都不抽烟。老赵这厮还在四营呢,远水解不了近渴啊!”“这有何难!”
杨越“哈哈”大笑,把盛烟头的海碗往桌上一扣,手指拨动着,从烟灰里扒拉出几十颗烟头。
李广
哪里会想到杨越已经落魄到这个份上了,目瞪口呆地不知所措。
杨越一本正经地拿出了一张电报纸,撕成了两寸见方的小纸片,然后把烟头撕开,将剩下的烟丝小心翼翼地倒在了纸上。手里卷巴卷巴,一
喇叭筒卷烟就此诞生了。
“诺,杨氏卷烟。
一
?”
杨越把喇叭筒递给了李广
,李广
犹豫了一会,还是接过了这
凝聚着杨越口水的香烟。上下大量着,赞道:“行啊,没看出来。堂堂的军分区司令员居然还会动手卷烟!”
“看你说的!”
杨越低着头,又给自己卷了一
。这些烟头没有过滤嘴,烟丝浪费地还是比较多的,两三
烟头就能卷起一个喇叭筒。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新兵生活,那时候部队管制严。新兵不允许抽烟。为了不让班长抓住,大家伙躲在厕所里。七八个人分一
烟。就那不到三毫米地烟
股,都能美美地
上两口。
“擦擦”几声,两个烟
就着洋火幽蓝色的火苗“吧嗒吧嗒”地点燃了手里的喇叭筒,杨越深深地
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了一串眼圈。说道:“你去休息一会,我去救护所转转,三天里。咱们光顾着打仗,受伤的弟兄们还没去慰问慰问呢。”
“我陪你一块去吧。”
李广
似乎有些不大适应这废物再利用造出来的烟卷,眯
着双眼躲避那刺眼地烟雾。
“那行,一起去就一起去。”
杨越也不废话,带头走出了门外。
盛夏时节,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晰,让在掩蔽体里呆了整整一天的杨越和李广
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军分区野战医院的救护所,在小张村地地道里。
地道的入口,两个来回巡逻地哨兵荷
实弹。
“让让!”
穿着白大褂进进出出地医生、护士们推着杨越和李广
,把他们挤到了一边。
“
语?”
李广
一头冷汗,他似乎忘记了这里的医生护士,很多都是反战联盟的新同志。杨越拦住了李广
,还是等他们先进,然后再跟着进去吧。狭窄的地道入口就那么一米见方,一条阶梯通道幽暗狭长。两个方向对面同时走人的话,还真会撞车。
等了好一会,不见再有人进出了,两人这才摸着地道口,下到了地道里。醉
书院
地道里地空气比较污浊,在没有制空权的战争条件下,能保证野战医院的安全已经是非常地不错了。杨越边走边看,下了阶梯通道之后,就是医院地临时病房。这里的坑道比较宽,同时可以并排走两个人而不拥挤。坑道两边的病房都是互相隔离的,在地道里每走几步,就有一扇门,门上挂着白布帘,昏暗的油灯下,可以看到门帘上写着“重点看护病房”、“普通伤病病房”、“手术室”、“药品器械室”、“急救室”等等。
杨越和李广
停在了急救室的门口,里面没有声音。掀开布帘,一个挂着口罩的医生正在往急救病
上铺着洗干净了的白
单。急救室不大,十来平米的样子,靠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使用过的药棉。
医生背对着门口,手里娴熟地整理好
单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头上的几盏电灯还亮着,照在了她的白大褂上。
“同志,”李广
走上前,轻声问道:“请问,刘主任在哪里?”
“刘主任?”
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哦,刘主任在药品室里清点药品。你们从这里出去,往由走过手术室,就到了。”
“好的,谢谢。”李广
心里琢磨着,这个女大夫的中国话说地还真不错,软软地,还带着江南一带的口音。
他哪知道,等他转过身去拉杨越的时候,却忽然找不到人了。再转身一看,杨越居然和他擦肩而过,已经走到了大夫的身后。
“同志…”
杨越心里忽然充满了一种久违的激动,手伸在空气中犹豫了一会,轻轻地按在了女大夫的肩膀上。
“还有什么事吗?”
医生伸手
起额头上的短发,转过身说道:“这里一会还有重病号…”
就像被人捂住了嘴一般,她的话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面前的杨越满脸都是徐如清风的笑容,那张脸,那双坚定的眼神。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了。
“真的是你!”
杨越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真的没有想到,山杉爱居然回到了凤凰山!
“杨大哥!”
泪水一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山杉爱做梦都想看见杨越。只是她跟着反战联盟医疗队来到凤凰山之后,就赶上了行唐战役。杨越在前沿指挥所里埋头部署整个战斗。而她,却只能在昏暗的坑道里为一个接一个地重伤员做手术。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看到杨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山杉爱
几乎就在一刹那间被幸福填满了。
“杨大哥!”
山杉爱几乎是在欢呼,两手一圈。紧紧地抱住了杨越。目瞪口呆的李广
完全失去了思维能力,他张着嘴,好半天都忘记了呼吸。
司令员就是司令员啊…娇小地身躯就在自己的手掌中颤抖着。杨越如何能忘掉山杉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是第一个认识的人。他们之间所产生的感情,完全不是他对许晴和刘香玉的那一种。他还记得山杉爱甩着水袖为他做下地第一顿饭。也记得在石家庄为了掩护自己。
这个女人是怎样和父亲决裂。要不是她为自己解毒,恐怕现在的杨越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山杉爱地眼泪滚烫地淌在了杨越地
膛上,充满怨气的话语让杨越一个
灵。
“爱子。”杨越推了推死死不放手的上山爱,轻轻地说道:“我在你面前呢。你先放手,被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不放…再也不放手了!”
山杉爱死活不依。醉
书院不但不松手,反而还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靠了上来。杨越老脸一红,苦着一张脸转头看向李广
。
李广
赶紧挥挥手,大声地申明:“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杨越眼巴巴地看到李广
掀开门帘就冲了出去,门外一阵“听令哐啷”的声音过后,听到李广
大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老杨,担架进来了!”
“你看,有人来了…”
杨越总算找到了一个借口推开
口地山杉爱。女人梨花带雨的脸上,充满了不甘。
“你等着我,我做完手术就来找你。”
“好…”杨越看到门口两个浑身带血的士兵挤了进来,连忙一边答应着山杉爱,一边闪身避开了跟着进来地担架。
“大夫。救救我们连长吧…”
山杉爱戴上了口罩,再也没看杨越一眼,她指着急救病
,急切地说道:“快,放上来。怎么受得伤,哪里受了伤?”
“手榴弹炸伤的,”带着哭腔的士兵一脸懊丧“都怪我,把手榴弹挂在树上,部队转进的时候忘记取下来,结果…”
杨越默默地站在一边,他看到了一个血人。头上、
口,还在汨汨地往外冒着血泡。被炸烂的
彩服翻起,还有几块触目惊心的弹片就嵌在了他的皮
里。新换上去的
单,才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连长,连长…”
豆大的泪水从士兵们的眼角滑落,看得杨越的心里针扎一般地疼痛。
几个护士搬着新的药品和器械进了急救室,山杉爱抬起头,抱歉地看了杨越一眼,转而说道:“我们马上进行急救手术,无关的人请立即离开。”
“你们先出去,别妨碍大夫做手术。”
杵在门口的李广
一手一个,把两个士兵拉出了急救室。杨越叹了一口气,也跟着走了出来。
“第一阶段的战斗总结,你想好了吗?”
杨越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是还没结束吗?”李广
的脸色也不好看,边上两个摊坐在地的士兵丝毫没注意眼前的是司令员和参谋长,他们仍然在默默地
着眼泪,抱着头相对无言。
“你和我,必须作出深刻的检讨!”
杨越一想到四营,一想到一、二营还被鬼子夹在中间地带不能动弹,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无尽的自责。有多少人是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而断送了生命,还有多少伤员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忍受着伤痛的折磨!
…
杨越没有等到山杉爱就离开了救护所,甚至。他连刘香玉都没有来得及见上一面。
一、二营地突围行动在凌晨一点打响了。按照计划,三支队在北面佯攻上介的第一大队、第二大队,以吸引住敌人的火力和视线。李双洋在经过杨越的许可后,把一、二营分成两部分,从
军重重的包围中强行挤开了一条通路。骑兵营拼了命杀入了契合点。一阵马刀翻飞,砍翻了前来追击地鬼子兵。军分区直属队分三路在一、二营撤退的路上设下伏击掩护点,顺利地把他们接应回了己方阵地。
终于合兵一处的三个大队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战斗,已经完全丧失了战场的一切优势。追击部队跳进了八路军挖下地散兵坑,被手榴弹、土地雷、竹刺、木刺敲了闷头一
。到处都是
声。随时都有子弹往他们的身上
来。此起彼伏地呐喊声,喊杀声震耳
聋。机
疯狂地火舌
噬着一切他们能看到的目标。
八路军的骑兵机动
能超绝。熟悉地形的支那人。从南到北,从东往西想飓风一般地刮过。雪亮的钢刀挥舞着,带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赔了夫人又折兵地上介康夫失去了最后的保障,凤凰山八路军的夜战能力相当不俗,千军万马地
战之中。那些被包围的支那士兵甚至还能组织有效的攻势,三番数次地粉碎了皇军再次合围的企图。最后,居然完美地全身而退。
已然是强弩之末的上介康夫大叹命运的无奈。大日本皇军可以毫无条件地抛弃他,让他和他的部下去为了所谓的荣誉而毫无意义地战死。他发誓要效忠天皇,可到头来,上介却感觉自己效忠的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皇陛下,而是那些蠢驴参谋和只知道看地图的多田司令官。
第二大队被八路军冲地散
不堪,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充满了鲜血刺鼻的腥味。硝烟被风吹来,刮在脸上,火辣辣地干涩。
可等上介回过头来的时候,他却找不到参谋长井上了。
等北面的
声和炮声停歇的时候,有人拖着井上布满了弹孔的尸体回到了上介的身边。那身佐官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死死拽紧的拳头里,还握着他最心爱的军刀。
八路军停止了进攻,停止了炮击。鬼子们终于找到了时间,默默地把战死的同伴从战场上捡回来,在联队指挥部的掩体边的一处凹地里,这些尸体被堆在了一起。战败的气息弥漫着整个包围圈内的
军,悲伤和恐惧夹杂在无尽的黑暗里一波一波朝他们涌来,痛哭声、呻
声、惨叫声此起彼
绝于耳。在这一刻,上介和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彻底
——
李双洋在第一时间内,就被小兔崽子带到了杨越的面前。
杨越也没管他身上还带着伤,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个通透。一、二营在进攻当中被敌人从背后切断了退路,如果上介康夫孤注一掷想要吃掉他,杨越就算是千手观音,也决计救不回他。满面鲜血的李双洋犹如一颗松树般,任凭杨越如何尖酸刻薄地咒骂,都不皱一下眉头。在凤凰山,从来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被骂趴下的狗熊。
鲜血一滴一滴地从他背上滴落,李广
悄悄地掀开了他的
彩服,一道一尺来长的伤口翻卷着皮
,看得他心惊
跳。
“赶紧送下去包扎…”
杨越挥了挥手,等在门口的担架把李双洋送进了救护所。
在李双洋之前,被手榴弹炸晕的孙戈已经被送过去了。而手里一直握着大刀片子的顾平,则还端坐在了前指的门槛上。任凭小兔崽子教他如何放松,他的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不受控制。
“他娘的!”
顾平吐了口唾沫,看着自己手里被鲜血染红的大刀“小鬼子还真能打,老子一共砍翻了他七个,才冲了出来。这些***杂种就像
了鸦片一样不要命,妈妈的。老子现在还在心惊
跳。”
“去休息一会吧,你总不能一直拽着你地大刀片子吧!”
小兔崽子担心这样一直下去,顾平的手会废掉,心里火燎一般的急。
“睡觉不管用,他这幅怒火冲天的模样。怎么会睡得着…”李广
看了看顾平,说道:“去,给他洗个热水澡,说不定就能解决问题了。”
…
一二营成功突围的消息传来,左副参谋长也立刻起了
。前沿指挥所里。此时依然是***通透,电台“滴滴答答”地声音正在传递着每一个新情况。杨越和李广
两人把烟头都
完了。最后不得已。只好向左权伸手。
屋外一阵鬼哭狼嚎,左副参谋长扭头看去,被从头到脚淋了一桶滚水的顾平大喊着跳了起来,手里大刀片子
手飞出“噌”地一声没土三寸。
大骂声和笑声同时传来。让杨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凌晨四点半,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发白。在五点中即将发起的总攻行动,也在悄悄地临近。经过研究决定。杨越把主攻的任务交给了孟庭贵。新兵营从两个侧翼压制敌人,给上介施加压力。三营不动,继续坚守既有阵地。
仗打到这个程度,一支队算是被打残了。
从无名高地随着三支队撤下来地四营,所剩兵力无几。一、二营经过117号山口一战和连续遭到鬼子前后夹攻地浴血奋战,战斗减员和非战斗减员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相比较而言,在北定顶住了筱原、吉川中队的强攻以及鬼子第三大队恶扑之后的三营,在一支队参战的营队里,算是最为“齐整”的。
全营“只”牺牲六十七人,重伤二十人。
惨胜!
所有人都在摇头,就连左权,都在默默地叹气。
时间“滴滴答答”地不断地移动着脚步,在众人地屏息凝视下,终于走到了五点整!
杨越拿起了通话器,脸色坚毅,目光坚定。
“集中所有轻重火力,一鼓作气,拿下上介联队!总攻,开始!”
命令通过电台、电波传达到了凤凰山作战部队的每一个角落。
从炮兵阵地上发
出来的各式炮弹在空中和地面上奏起了血与火地
响曲,呼啸而过的炮弹撕裂着盛夏的天空,暗红色的弹道一闪即逝。
飞沙走石的攻击区域里,一团团绚丽的火光爆闪而起,冲天的硝烟再一次升腾,去
接即将到来的黎明。
孟庭贵一马当先,亲自
起了凤凰山的战旗。大手挥去,在冲锋预备阵地上的三支队齐声呐喊,扑向了仓促应战的
军。微
晨光的太行山下,白色的军旗
风招展。从树林里、草地里、山头上、坑道里、掩体内涌出了无数的身穿
彩服的士兵。漫山遍野的亮光闪动,那是如林的刺刀。
震耳
聋的喊杀声遍布整个战场,如猛虎般扑向
寇的凤凰山气势如虹。
蜷缩在掩体内的上介康夫被炮声所惊醒,等他晃晃然站起身来,震颤的地面让他连摔了两个跟斗,爆炸的热
一
一
扑在了他的脸上。
“联队长,八路军发动攻击了!”
几个大队长挤成了一团,还没来得及从战壕里进来,上介就大声喊到:“卧倒!快卧倒!”
一发炮弹鬼使神差地击中了上介的指挥所,上介只感觉头上“轰然”一声,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把他直接按在地上。头上的狂风掠过“呼啦啦”的泥土翻飞了“哗啦啦”地又洒落下来。
耳朵里“嗡嗡嗡”不断地响着,爆炸过后好一阵,上介才摔了摔晕沉沉的脑袋,从冒着烟的土堆里爬了起来。
头顶上的泥土被整个炸踏,作为支撑用的原木椽子倒了一地。不远处,原本是掩体出口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他的几个大队长。
军的炮兵阵地在第一时间就遭遇到了毁灭
的攻击,杨越把最后库存的弹药全部用在了总攻当中。缴获而来的野炮、步兵炮统统地被安排在第一波攻击
中,铺天盖地的炮火准备把敌人剩下的最后一口气完全扑灭了。
不到五百米的冲锋距离让三支队很快突入了敌人的阵地,踩在一片焦土之上的孟庭贵没有给任何敌人以
息的机会。失去了指挥系统的
军在第一时间里又被八路军突破防线,心里本已经崩溃的鬼子们习惯性地开始了
七八糟的抵抗
。三支队士气高昂,炮兵齐
之后,他们只需要朝那些如热锅蚂蚁
窜的鬼子扣扳机就行。一个照面下来,敌人一触即溃。纷纷被点倒的敌人重重地摔在了满是弹坑的阵地上,他们最后的记忆,是八路军士兵踩在他们身上的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