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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2)
 “姑姑,姑姑。”可瑞扯着她的衣服。

 “什么?”安晨回过头来。

 可瑞指着菜单说:“林叔叔问你想吃什么。”

 安晨看了眼菜单“莲子糕吧。”

 林墨又加了几道菜,将菜单交给侍应生,又低声嘱咐了什么。

 可瑞拉着安晨的手“姑姑,这张相片可以给我吗?”真难过啊,为什么只有一张呢?

 安晨抿了抿没有说话,之于她,她想将那张相片烧掉行不行?

 安晨的沉默,似乎恒久地代表的拒绝,可瑞可怜兮兮地看着那张有他,有林叔叔,还有姑姑的相片。

 林墨将相片出,满是认真地看了看“嗯,照得很不错哦!”他们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原本就长得好,似乎怎样都好看,那外国人的评价倒是中肯,漂亮!

 “可瑞,我把相片多印几张,我们一人一张好不好?”

 可瑞眼眸一亮“好啊!”安晨却轻轻皱了皱眉头。

 林墨看向她,语气温婉:“难得可瑞这么开心,你说是不是?”

 安晨轻轻咬了咬,没有说话。

 侍者推来餐车,一一上菜,安晨也只低头照顾可瑞吃饭,林墨玩笑一般说:“可瑞长大了,可以自己吃饭对不对?”

 可瑞双手抱住碗“当然。”似乎为证明什么,大口地嚼着菜。

 安晨脸上怅然若失,这孩子,确实已经大到不需要她再喂饭的年纪了吧!然后呢?慢慢地,他会长大,会不再依赖她这个姑姑,甚至会发现一些她想要掩藏的东西…

 林墨夹了菜到安晨碗里“你这样小心地宠着孩子也是不行的,自己受了累,对孩子也不好。”

 安晨静静地看着他,眸中似笼了一层灰雾,失了明净“你懂什么?”

 林墨一怔,还未来得及细想这个“懂”字,安晨已经低头细细地吃着饭,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她其实并没有说什么,眼中也并未出那样失神无助的情绪过。

 吃完饭后,侍者又推来餐桌,揭开银盖,是一个十二寸大的蛋糕,蛋糕上的花纹色彩鲜美丽,浓郁的果酱散发出甘甜的芳香。

 侍者点上蜡烛,将蛋糕放在桌上,行礼,退下。

 可瑞拉着安晨的手摇着“姑姑,许愿。”

 安晨弯了弯角,轻轻将蜡烛吹灭,她早已过了相信生日愿望的年纪了。

 可瑞却相信姑姑早已经许好的愿望,眨了眨他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姑姑,你许了什么愿望?”

 安晨笑着说:“希望可瑞健康快乐地长大。”

 可瑞十分遗憾“姑姑不许愿,我也可以健康快乐地长大。”真可惜,白白浪费了一个生日愿望。

 林墨问:“可瑞有什么愿望没有?”

 “有啊!”可瑞理所当然地点头。

 “是什么呢?”林墨说“真好奇啊!”可瑞抿着嘴笑,一副神秘的样子“我要等我过生日,然后许愿望。”

 “这样啊,可瑞什么时候过生日呢?叔叔也好提前准备礼物啊!”“三月…”

 “吃蛋糕吧!”安晨淡淡地打断可瑞。

 林墨若有深意地看着安晨,似乎在说,你还说可瑞不是我的孩子。

 安晨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变的样子,为可瑞切好蛋糕放在青莲枝的餐盘里,又客气地给林墨也切了一块。

 可瑞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蛋糕吸引了“好多好多果酱哦,好好吃。”

 安晨微笑地看着他“刚吃了饭的,还是少吃点好。”

 可瑞用勺子刮着果酱“那我只吃果酱好了。”

 安晨用勺子轻轻在果酱上面打着旋,却并不吃。

 林墨看了她一眼“怎么不吃?”

 可瑞抬起头来代姑姑回答:“姑姑不喜欢吃果酱。”

 林墨怔愣,他记得她以前是极喜欢的。

 安晨将果酱刮开到一边,吃了一口里面的蛋糕,秀眉微蹙,有着淡淡的不耐“我说过,人的喜恶是会变的。”

 大约是上午累了,回到医院后可瑞很容易就睡着了,这回安晨请了看护,没有她的许可,谁也不许将可瑞带离医院,特别是林墨

 下午六点,安晨回家换衣服,参加她晚上的另一个生日宴。

 景乐倒是出手阔绰,将一整间饭店都给包下来了,灯光柔和,小提琴手在台上拉着古典乐曲。

 空旷的空间里,只有她,张友东,景乐和景乐的小女朋友沈冬洁,四人各坐一方。

 “你今天很漂亮。”张友东不吝赞美。

 优雅贴身的粉紫长裙,线简洁,只在口处别了一朵造型独特的蝴蝶针,身材稍有的缺陷都会被无限放大地出来,可是穿在安晨身上,却是相得益彰,华服,珠宝,美人,粲然生辉。

 “谢谢。”安晨微微一笑。

 侍者上了西菜,几人静静地吃着“吱溜”一声刺耳的响声划破沉静。

 沈冬洁忙放下刀叉,脸涨得通红“抱歉。”

 景乐低声咒骂一句:“笨蛋。”拿过沈冬洁眼前的盘子,将食材切细放回去。

 沈冬洁松了口气一般,老老实实地吃着饭。

 安晨看在眼里,忍不住弯出一抹笑意,那叫冬洁的女孩子看来是被景乐吃得死死的呢!

 张友冬将自己的餐盘送过来,低声说:“我总不能比景乐差。”

 安晨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己的餐盘与友东对换,抬头看进他温柔似水一般的眸子里,不知怎的,竟生了心怯。

 景乐和冬洁迅速地寻了理由离开了,这偌大的酒店里,只剩她和张友东。

 张友东向她伸出手“跳支舞?”

 安晨弯了弯角,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一曲终了,两人紧紧相偎,张友东的缓缓下来。安晨微微,承了他这一吻,张友东在她上噬咬,安晨轻轻出声,感觉到男人的气息渐渐紊乱。安晨别过脸,张友东的落在她脸颊上,火热的却并未停止攻势,辗转来到她白晳的颈项,轻轻咬了下去…

 “这么晚了还要去医院?”

 安晨点头“我担心可瑞一个人会害怕。”

 张友东轻笑“我看你和景乐都很疼这个侄子呢!”

 地觉得张友东似乎话里有话,安晨希望是自己多心,她浅然微笑“我们家就可瑞这一个孩子,难免看重些。”

 张友东开车将安晨送到医院门口“照顾孩子固然重要,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安晨点头“我明白,那我进去了,你开车路上小心。”

 张友东点头“晚安。”

 “晚安。”

 走了几步,安晨恍惚听见张友东在身后叫她,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着他,昏暗的路灯光照在他原本清俊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朦胧暗淡。

 “如果你有话要和我说,一定要记得找我。”

 安晨怔怔“哎”了一声。

 张友东冲她笑了一下,声音柔和:“进去吧,我看着你走,你就不会怕了。”

 安晨低下头,又轻轻“哎”了一声,然后向医院里面走去。医院的大厅明亮如昼,显得有几分空,安晨一步步地走进去,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她不敢回头看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外面看着她,那几分寂寞凄清,让她有些难过。他们认识了许多年,相敬如宾,彼此间有着最合宜的距离,他宠她怜她惜她爱她,她不是不知道,如果顺利,她愿意和这个男人共度余生。

 拐弯,安晨从打开的电梯门口走过,走进楼梯口,下楼的清洁阿姨夹着浓重的地方口音问:“电梯又坏了吗?”

 安晨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继续往上走。

 张友东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如果你有话要和我说,一定要记得找我。”

 如果她有话要说吗?

 安晨忽然觉得有些冷,她用手掌手臂,她能说什么呢?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忘记了如何去述说,也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像年少时一样固执,以为有些人有些事情只要没人提起,便可以假装不曾存在过,不曾,伤痛过。

 忽而抬起头,楼上的男人正看着她,指尖香烟的星火忽明忽暗。

 她粲然一笑“你好啊,林墨。”

 那一笑,纯沏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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