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风不止
已冬初,清晨时分,庭园中薄雾轻寒,被窝却是温暖舒适留人睡。虽然宗政无瑕一向不重睡眠,今天却仍躺到了晌午时分才起身。丫头们都不在,她也不急着梳洗,起身穿带好,来到窗前迳自打开窗户,任拂晓的轻风带着寒气和芬芳掠过脸颊,清清冷冷。目光飘过窗下书桌的青花瓷瓶,昨夜那卷画轴好端端的竖在里面,心知一早龙天澈肯定看过了画,脸刷的红透了耳
——那是她在相府时画的他在凤凰山上那不修边幅的样子啊!
“小姐,您醒了吗?”逸菊在外面轻唤。
“醒了,进来吧!”
逸菊走进来,见她穿单薄的衣裳站在窗前,赶紧放下脸盆,忙不迭将她拉离窗边。“小姐,你起来了也不喊我们,穿这么少站在窗前着凉了怎么办?你看,手都冷了!”
“我没那么娇弱,只是看看风景而已!”
“看风景?!”逸菊看向窗外一院悠然绽放的花菊。昨夜一场霜,将园子的花草都给冻黄了,但奇异的是满园未开的花菊竟全开放了,但见小姐目光仍
连着窗外,不
阙起小嘴道:“就算花都开得美,小姐也要注意身体啊!快些梳洗穿整好,我们再到外面看嘛!”
“怪事!”宗政无瑕收回目光,来回打量着她,口中责责称奇。
逸菊被看得莫名其妙,问:“什么怪事?”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很像个小小管家婆?”
“小姐!”小丫头不依的跺脚。
笑声逸出
瓣,宗政无瑕说:“好啦,不笑你了,我这就梳洗!”
洗嗽完,穿整好,便被逸菊拉到妆台前,听得她献宝的说:“小姐,我今天给你梳个新发髻,保证王爷看了会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任她摆弄着秀发,宗政无瑕斜睨她“要是一个发髻就能赢得男人的心,那天底下女子就不用大叹痴心女子负心汉,全都来叫逸菊姑娘梳个发髻万事大吉了!”
“小姐,人家也是为了你和王爷的幸福嘛!你怎么反而取笑人家!”
“是是是,感激不尽!”
小丫头闻言又眉开眼笑“小姐这么好又这么美,往后,王爷一定会更疼你的,说不定都不去容妃娘娘房里,专宠小姐一人,嘻嘻!”
“好啦!适可而止!”她笑着制止这个丫头的异想天开。“对了,王爷今儿什么时候走的?”
“王爷去了南书房,说是等小姐醒了再一块儿午膳!”
“马上就好!小姐很快就可以见王爷了!”逸菊嬉笑着,不一会,一个别致的发髻便在逸菊的巧手下呈现,她再取来一支凤翅镶珠钗,斜
入发髻,任上面的三络垂珠
苏自然垂下,更添娇颜无限风情。
“啊,小姐好美!”紫竹神
的看着镜子里的宗政无瑕说。
宗政无瑕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显得更加妩媚动人的自己,愣了下,笑道:“好啦,我饿了,你们去传膳吧!”
说到传膳,逸菊这才想早膳时听来的消息。“小姐,今天早上王府又增加了很多守卫!还有怜菊轩也多了不少!”
她问:“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逸菊和紫竹都摇头。“我们也觉得怪,去问管家,说是王爷的意思,原因就不太清楚了!”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先传膳吧!”这些话,宗政无瑕也只是拿来安抚丫头们罢了。
直到午后,听说贵嬷嬷在倚梅园被掳一事,她才发觉树
静,而风不止!
MLTS
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娇
的黄菊,妍丽的粉菊,纯洁的白菊,清新的绿菊,大朵小朵,参差错落于园中,冷香萦绕于粱。人说九月九
是花菊开得最好的日子,怜菊轩中的花菊却在这晚秋冬初的寒风中满园尽放。
宗政无瑕抚琴于园中,粉黄衣裳与环绕的娇花相映生姿,娇花初吐蕊,龙天澈坐地回廊下品酒听琴。伊人朱
启,颊上飞霞嫣,眉含远山黛,神似傲霜菊,却比霜花娇,青葱十指调动琴弦,轻歌伴清音。
目光却久久离不开花间丽影,直至一曲终,她离开琴几回到龙天澈身边坐下。酒已煮暖,他为两人各倒上一杯煮热了的花菊酒。“喝一杯暖暖身!“
她接过来轻啜了一口,问:“我酿酒的技术怎么样?”
“不错,看样子得到刘洪的真传了!”说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端详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她故意软声问:“澈近几
皆未上朝,怎生还不得清闲,想些什么呢?”
“贵嬷嬷还未查出下落!”龙天澈说着,眼中闪过一抹
光,并没有让她察觉到,拍拍她的肩“你就安心吧,有我呢!”
不着痕迹的掩去心中的忧虑,她淡淡转了个话题:“今天张公公来报,说是再过三天就是皇上正式册封柳昭仪为贵妃的日子了,按例英王妃应该做为内命妇之首领众人一同前往太庙,太后还特地邀命人送来了新的朝服让我当天穿着。”
“去去也无妨,不过事事要小心!”
没有忽略他眼中的犀利,她笑着保证:“放心,我自有分寸,再说,于舒和墨云会代替菊儿竹儿陪我一同前去!”
心念一动,她让逸菊就近取来早前置于花间的花剪,当即剪下垂在
前的几缕青丝,又起身过来,掠过几缕他的发丝剪下,再解下随身的香囊将两束青丝放进去,笑着对他说:“发结同心!”
“这香囊就送给我吧!”龙天澈抢过她手中的香包,边揣入袖中边说“从此白首不相离!”
对于他突然出口的话,宗政无瑕错愕了一瞬,随即笑容加深,她转身步下回廊,走进花菊丛中。“你等等!”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见她在花间寻找着什么,接着又见她俯身在花丛里摘了几枝小白菊回来。
宗政无瑕将花枝上的小白菊全摘了下来放于手心。“仅是青丝,未免单调了,不如让这寒香白菊做个见证!”
“好!”龙天澈从袖内取出香囊,大手拂过她掌心,将小白菊尽数揣进香囊中,同时和她相视而笑。“这上,我的瑕儿可满意了?”
尽管心里满满的温情,宗政无瑕却撅起
,半真半假道:“不过几句话,还不知王爷是否真能做到呢!我哪是这般好唬弄!”
“那,本王如何做才能
足美人儿啊?”龙天澈故意
笑开。
刘洪来报,红着老脸避开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身子。“王爷,白公子请你去西院,有要事急报!”
“知道了!”他连忙收好香囊:“我先去西院!”走出几步,又回头“记住我今天的话,无论发生任何事!”
“嗯!”她点头。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不会离开他。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曲径回廊间,许久才回过神来,然后把所有内心或甜蜜或忧虑的情感转化成淡淡的一笑。
隆康二年十月初二
金碧皇城又
来一个热闹非凡的日子。少年天子龙天浩立柳侍郎之三女柳氏涵玉为贵妃,封号取其名为“涵”,排场之大是以往甚至于本朝未曾有过的隆重,让涵贵妃在后宫众女中风光无限,赚足了面子。
由于众内命妇必须陪同涵贵妃一起由皇宫出发到太庙祭天,因而宗政无瑕在这
一早就带着花灵和于舒墨云,由王府
卫护送着进宫。
吉时将到,她身穿太后赐的
绣朝服,和一众内命妇在文华殿外等候,其中有大部份是后宫妃妾,也有一部份有封衔的一品夫人。按照习俗,受封妃位以上的女子,皆要在文华殿由皇后授与金册金印,然后乘辇车从文华殿出宫城至太庙祭天。
此时文华殿西暖阁,柳涵玉已经穿戴完毕,准备吉时一到便前往文华殿正殿广场接金印。今天的她一身红色鸾袍华光溢彩,头戴镂空雕凤金冠,柔婉绝丽的容颜和翠玉金冠相映,风华惊
全场。
龙天浩看着她从内殿走出,立即
上前去。“太美了,朕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凤冠霞衣穿得像你这么美丽!”
“谢皇上夸奖!”柳涵玉脸上有着新嫁娘的羞涩和甜蜜,淡淡的恰如其分,让她看起来更显风情,娇花惹人怜!对她来说今天才是她真正的新婚佳期,而跟前这名眼里只有她一人的俊逸男子便是她的良人。
龙天浩却认真的说:“这不是夸奖!天下间再没有比涵涵更美更让朕心动的女子了!”
“皇上!这还有人呢!”见宫女们低头窃笑,她不由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外面主事嬷嬷通报:“皇上,吉时已到,请皇上和贵妃娘娘前往正殿!”
“恭送皇上!”柳涵玉目送龙天浩离开内殿。两名司仪嬷嬷随后进殿来,交给她一支玉如意,让她握于手中,然后一左一右扶着她出殿。
接着,柳涵玉在文华殿接贵妃的金印金册,受了众内命妇的恭贺朝拜后,便乘坐辇车从文华殿出发。由崇文门出宫城,沿途将经长安街,过金陵桥,再过雨花台,然后抵达太庙祭天,时间预计需一个时辰。
皇辇队伍浩浩
穿过长安街,又经过了金陵桥,沿途百姓夹道观看,即使是什么也看不到,大家还是乐于凑凑热闹。
宗政无瑕斜倚在辇车内设的软垫上,只听得到外面人声鼎沸,鼓乐连天。队伍来到皇城内的一大风景区、美丽的雨花台时,突然停滞不前了。起初,她并不以为意,乐得靠在软垫上假寐。隔了许久,当吵闹喝叱声冲破了鼓乐声细细传来时,才让她疑惑了起来。正好于舒掀起车帘一角探头进来。“王妃,前面不知是什么人阻了队伍的前进,
军在前头赶他也赶不走!”
是谁敢光天化
之下阻挡皇辇的行进?这人也当真是向天借胆了!不过,这是
军们的事,根本不必她多
心关注。“行了,把帘子拉上吧!”
于舒依言拢上车帘,外面的吵闹声仍持续传来。辇车队伍停在雨花台许久,外面的吵杂闹声久久未息。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之久,队伍才又恢复了正常行进。此事宗政无瑕直到第二天才了解始末——几名游方道人大闹祭天队伍,指柳涵玉为祸国妖妃,帝将因其而毁云云。帝大怒,
斩之,太后劝阻,遂将道人打入刑部死牢,由刑部尚书彻查此案。
当皇辇队伍抵达太庙时吉时已过,但龙天浩下旨祭天大典继续——祭天典礼完成,才算正式册封。于是,祭天大典依序进行,彷佛雨花台之事不曾发生过。
而此同时,两个人影在宫门守卫换班的当儿,避过了守卫耳目,悄悄潜入了宫城。两人身形极快,对宫内的巡逻路线、地形分布都非常熟悉。
他们越过一道道防卫,很快来到目的地——长宁宫永乐殿。太后和皇上前往太庙祭天未回,主管太监张临随凤驾,留守于长宁宫中但监宫女都趁机偷偷懒,永乐殿内静悄悄一片。
两人绕过永乐殿,来到殿后的花苑,绕了一圈,终于找到园中其中一座假山,又在假山附近寻找什么,很快其中一人发现了个中玄机,按下假山上一块圆润的石头,假山的另一面应声而开,
出里面的甬道入口。
后头的蒙面人看了甬道一眼,闪身而入,发现假山玄机那人也跟在后面进去。
昏暗的甬道只容得下二个人并肩,他们一前一后沿着台阶拾级而下。走了约摸二丈远其间拐了一个弯,前面便有昏黄的灯光透出来,渐行渐近,有人猜拳声,酒杯碰撞声隐隐传来。
悄声来到甬道尽头,两人隐于阴影处,探眼往里看,一间小小的石室中间由铁栅栏隔分成了两间。外边连接甬道的房间两人身穿太监服,相对而坐,就着矮桌喝酒猜拳好不快活。铁栅栏里面,同样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年事已高,正是失踪的贵嬷嬷;男的满脸络腮胡,面色蜡白,似是非常长时间不见天
之故,这两人皆闭着眼,对于外边的动静不为所动。
这时听得外间其中一名太监
着鸭公嗓对同伴说:“小陆子,太后让我们看这两个人,还是别喝太多了吧,免得一会出状况了!”
小陆子醉意阑姗,打了个酒嗝不以为意地说:“放心吧,等祭天大典一过还要在千仪宫设宴,太后今天绝对不会来这里!”
“我是怕万一有差错怎么办?”
资历看起来较深但监小陆子说:“我说小朱子,你怎么就这么杞人忧天?张公公不是说了这地方十几年也没有外人来过吗?你想想,咱这地方有多隐秘?这是太后的寝宫,一草一木都没人敢动一下!怕个球!来,干!咱兄弟今天不醉不归!”
小朱子想了想不对,说:“不是啊,前些日子皇上不就误闯进来了吗?”
小陆子皱眉回想“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皇上是什么人?他是太后亲生,又是当今皇上,其它人能和皇上比吗?我看能到这儿来的,除了皇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这回轮到小朱子不以为然也。“那可说不定,你别忘了英王!我敢说,如果英王发现这里了,太后也不一定能拿他怎么样!”
“英王?”小陆子的表情仿佛听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笑话般,他对小朱子说:“英王就快自顾不暇了,怎么可能还有闲情来逛太后的寝宫?他要能发现这里,我就不姓陆了!”
小朱子听罢哧笑道:“你爹妈送你来这里也没指望你为陆姓家族光宗耀祖!”
“好好的,你提这个做什么?”小陆子脸色有些难看。
小朱子说:“我说的是实话!你可别跟我生气,你看我还不是跟你一样?”
隐在甬道内的两人使了眼神,那发现假山之人对另一黑衣人比了个手势要他留在原处,接着扯下蒙面帕,悠闲的踱步走出阴影。
“啊——你,你!”小陆子像见了鬼般惊惶的盯着他。小朱子结结巴巴的问:“英王殿下,你,你怎么来了!”惊恐使得他连尊称和礼节也忘了。
来回看了他们一眼,龙天澈挑起眉,不紧不慢的问:“本王不能来?”
“王、王爷!王爷饶命!”两人扑的跪下,面如死灰,瘫如烂泥,心想这下死定了,真是说曹
曹
就到!牢房内的贵嬷嬷睁开眼来,惊喜的看向他,三两下从地上爬起来,趴在铁栏上。“殿下!”
龙天澈冷然的看着他们,问:“你们要本王饶命?”
小陆子只有继续求饶:“王爷饶命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他像说顺口溜似的
口而出,半路被小朱子扯了扯提醒他是太监,哪来的下有小。他慌忙又打住舌头,惊恐地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龙天澈。
“打开牢门!”他命令道。
“是!是!”小陆子着取出钥匙,战战兢兢的爬起来,走向铁栏并打开铁栏上那扇小铁门。
随着牢门的打开,那名原本没有睁眼的颓废男子也在这时突然睁开眼,在见到龙天澈的脸时眼中闪过震惊和不敢置信。贵嬷嬷一看牢门打开便冲了出来。“殿下!不好了,皇上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
龙天澈拍拍贵嬷嬷的手说:“我已经知道,先离开这吧!”
贵嬷嬷想起另一件紧急的事,紧抓住他的手问:“殿下,王妃呢?王妃是不是去了涵贵妃的祭天?”
龙天澈将她的惊慌收进眼底,警觉道:“怎么了?”
“王妃有危险,太后要对王妃不利!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祭天队伍是不是回宫了?”
“贵嬷嬷先冷静一下!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太后,她想在今天祭天的时候暗算王妃,用王妃来要胁您!他们送给王妃在祭天大典上穿的朝服不是一般的朝服,那上面做了手脚!王妃不能穿啊!”“什么!”龙天澈蹭的站起来,抓住贵嬷嬷的手“你从何得知这消息?”
“因为朝服上的药是我染上去的!”坐在牢内的男子突然开口接话。
他猛的回头,正好和男子四目交接,问:“你又是谁?”
“我?”男子听到他的问话时突然狂笑出声,反问:“我是谁?哈!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我是谁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是前太医院院使花无缺花大人!”贵嬷嬷为龙天澈解释道。
太医院使?龙天澈在脑海里有关的记忆,上下打量这名苍白颓废的男人,不太确定的问:“你就是十五年突然辞官,后来便不知所踪、人称玉面鬼医的花无缺?”
“哈哈哈!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还有个小
头记得玉面鬼医花无缺,哈哈哈哈!告诉你,花无缺早就已经死了,不存在了!”花无缺狂笑不止。
没想到当年春风得意但医院使沦落至此!龙天澈却没心思同濒临疯狂的人计较。正想再问他给宗政无瑕的朝服放了什么毒药,没想到狂笑中的花无缺却突然止住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你就是英王?我最后见你那次,你还一丁点大!”他的手在空中比了一个高度,继续道:“那时候你还是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就已经有帝王之度,我一时心软不忍心加害,转眼间就已经这么大了!”他仍旧看着他,似是被什么触动了“幸好当时我不忍心下手,不然就铸下大错了!我已经对不起很多人,如果再害死她的儿子,我一辈子良心都会不安!”
陷入回忆之中的花无缺自言自语,神情突的又变得落漠,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往事,叹息:“时间过得真快,我的灵儿现在也应该长成大姑娘了吧!”
没时间听他回忆当年,龙天澈身形一闪已经牢房。“你等会再回忆,先把解药给我!”
“没有!没有解药的!”花无缺摇头。
“没有?”龙天澈微眯起眼,握紧拳头,眼角瞥见花无缺脚上碟琏,脸色缓了缓道:“她把你关在这里不见天
,难道你还要对她言听计从?”
谁知花无缺回了他四个字。“为伊不悔!”
龙天澈听罢面色转冷,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为了我
子,我可以颠覆整个朝廷,到时你确定能护得了她?她若死在你面前,你也不悔?”
“你!”花无缺没想到区区一个王爷能如此狂妄。“她是当今太后,就算没有我,谁敢动她!”
“那就试试我敢不敢!”
深深的看着他,最后花无缺软了下来,垂下头说:“你放心,那药是一种可以促进睡眠的安神药,不会要了王妃的命!”
他这么说并没有让龙天澈感到松口气,反而见他
出手中宝剑往他挥下。花无缺闭上眼,脸上完全没有惊慌,反而
出一丝解
的笑容。“你杀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
哪知,龙天澈手起剑落,只听得两声金属脆响,锁在他脚上碟锁琏应声而断。花无缺惊讶的睁开眼。“你不杀我?”
龙天澈扬
一笑,不回话,对阴影处的人下令:“夜影,先带贵嬷嬷和花无缺到城外马车候着!”
夜影沉默地抱着剑从阴影处移出来,走向花无缺。小陆子小朱子本来缩在一边一直不敢吭声,这会见夜影要将人带走,才惊惶地拉住龙天澈的袍角。“王爷!求您别带走花大人和贵嬷嬷!太后有旨,如果他们不见了,我们都会没命的!”
“你们跟着那女人,就该知道会有这一天。”龙天澈不为所动,扯回衣袍就要走。
见此,小陆子眼珠一转又道:“王爷开恩!求您放过奴才,奴才愿意下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小朱子更是抱住他的脚道:“奴才——奴才知道太后设计假装火烧王妃的朝服,以王妃受伤昏
为由将王妃扣在宫里要胁您!奴才还知道其它很多事,求王爷饶了奴才,奴才一定知无不言!”
“你说火烧朝服?!”龙天澈听到这句话原本往外走的步伐打住,从地上将小朱子衣领提起。被提着衣领的小朱子连连点头“这是小的偷听到太后和张公公的密谈!”
小陆子见龙天澈这会面容有些松动了,连忙补充道:“王妃的朝服上不但有毒,而且有一种药,遇火马上就会烧得厉害的东西——”他话音未落,龙天澈已经甩开小朱子,飞也似的离开密室。
夜影带着花无缺和贵嬷嬷尾随出密室,才到达密室口的假山处,就听得外面人声响,龙天澈就站在假山口。他往外看去,十来名大内
军守在外面,看样子已经发现他们的行踪。
军原本和龙天澈对持着不敢轻举妄动,却在见到夜影身后出现的贵嬷嬷和花无后面面相觑,似乎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好。
小陆子却在此时挤开他们,窜出假山口,来到
军士兵身边,下令:“太后有令,胆敢擅闯
地者就地正法,密室里的犯人若敢造次格杀勿论!”
“是!”十数名
卫兵亮出刀刃。
龙天澈此时心急如焚,一见
卫兵上来,蓄足了内力狠狠一掌击出,掌风所及之处,将两名当先的
卫兵拍飞出去。“挡我者死!”
“双拳难敌四手,大家快上!”小陆子在后面大喊,
卫兵再度举刃向龙天澈。可想而知,这十几名小喽罗根本不是夜影和龙天澈的对手,没出几回合,十数名喽罗尽数倒下。
突然,夜影感觉到周遭杀气升腾,警觉的四周观望。龙天澈也发觉了异常,这种气息不是普通侍卫的气息,倒像是——杀手!
“哈哈,夜影,别来无恙吧!”突然假山周围又出现一圈人。这一圈人俨然不同于之前的护卫,全部包得密不透风,身上
窜着肃杀之气。
“青衣门!”夜影冷眼盯着其中一青衣人,本是波澜不兴的眼内现出利芒。
龙天澈故意转向夜影,说道:“夜,这些人的装束和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候一模一样呢!”
“青衣门由我解决!”夜影的声调和平常一样没有温度,眼内却分明有了嗜血杀气。
他点头:“这里交给你了!”
夜影冷冷扯起
角说:“放心!从今天起,青衣门会从世上消失!”
一班青衣“粽子”人全都被他嘴角嗜血的笑慑住,压抑不住的在心内打寒颤——那一笑,在青衣门内部被称为“死神之笑”!
夜影,曾是青衣门第一杀手,许多年前,出任务刺杀当朝二皇子龙天澈,从此在江湖失去了踪迹!
MLTS
龙天澈离开长宁宫后苑密室,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千仪宫。
来到张灯结彩的千仪宫前,眼见只有四名太监守着,一片安静详和,他立马掉头离开,准备在半途截住宗政无瑕。谁知一路来到太庙,见到太庙外的大批
卫军,才知皇辇还耽搁在太庙未启程!
“站住,太庙重地不得擅闯!”两旁陌生的
军卫兵拦了他的去路。这不是他平素熟悉了的
卫兵!
“让开!”眸光一扫,迫人的气息让几名上前拦截的士兵皆一慑不由自主的退了开,他接着身形一动便闪身太庙大门。
穿过长长的甬道赶到祭天坛前的广场时,见广场上已经混乱成一片,他心凉了一节。还是来迟了吗?
他往混乱的中心行去,越过无数惊慌失措的夫人妃嫔和守卫,很快便找到了被柳涵玉和花灵护在中间,身披贵妃身份的大红色镏金凤尾鸾纹披风的宗政无瑕。
他以掌风排开人群,飞身来到她身边,连着披风一起将她拥入怀。她面色青白
错,且发丝凌乱,末稍还有烧焦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丝帛燃烧后的异臭。他不用掀开披风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了,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可想而知!
还没有从突发事件中调整过来的宗政无瑕发现来人是龙天澈时,着缩在他怀中,灼伤起泡的小手紧紧揪住他
前的衣服不放,一惯挂在脸上的淡然早已不复踪迹。
“别怕!”他柔声安抚她,看向皇太后舒氏的眼神已经冷冽到了极致。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盛怒到了极点,濒临爆发的前兆。
受惊的花灵脸上也已经爬满了泪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王妃的衣服怎么突然烧起那么大的火,我救人已经来不急了!王爷,你骂我吧!花灵没有保护好王妃”事出突然,她自责得要命,不知所措之下只有不停的抹泪啜泣!
龙天澈没有理会花灵,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已经将站在几步之遥的皇太后杀了千百遍。
龙天浩来到太后身边,保护意味浓厚的挡住了太后,同时
上龙天澈想杀人的目光。“澈弟,王妃被大火灼伤,让涵贵妃先陪同王妃到太医院就诊!朕已经拿下了肇事的宫女,全权由你来发落!”他手一示意,御林军便押来一名泪
满面的粉衣宫女。
“皇上饶命,英王饶命,奴婢不是有心把烛火弄到王妃娘娘身上的,实在是天干风大,奴婢有罪,请皇上英王开恩!”
龙天澈只稍看那粉衣宫女一眼,说:“这宫女就由皇兄发落,相信皇兄会给臣弟一个满意的
代!”他搂紧怀中的人儿又道“至于王妃因事出突然、惊吓过度不宜在宫里就诊,太医们恐怕要到王府会诊才行!臣弟先带王妃回去!”说罢打横抱起宗政无瑕。
才转身,忽然一群御林
军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回头:“皇兄,这是做什么?”
龙天浩却说:“澈弟,宫里有最珍贵的烧伤药,有最好的大夫,也有最好的医女照料,还是让王妃在宫里就诊,以免误了病情!”
他身边但监汪泉也劝道:“是啊,英王,你看奴才都让人把轿子抬来了!王妃烧伤了皮肤,拖延了治疗万一留下疤痕可就不得了了!”
龙天澈环视周围,发现侍卫长王长龄已经带着另一批
军在几丈开外候着,但他面不改
道:“多谢皇兄美意,臣弟以为王妃还是回府治疗比较妥当!”无视于前方
卫军,他抱着宗政无瑕一步步太庙门口走。
卫军没有得到进一步的命令,均被
得节节后退,目光集中向御前侍卫长王长龄。
王长龄环视他身侧,确定无人跟随,忽地向
卫军使了个眼色。
军得到指示,兵器纷纷出鞘,直指向龙天澈。
龙天澈目光冷然的扫过皇太后及至龙天浩。后者双目幽深,看不出真正的心思,但就在这对视的瞬间,有一道无形的
在两人间迅速裂开。
“花灵!”龙天澈忽然低唤一声。
“是!王爷”花灵在回话的当儿扬起手,紧接着挡在他们身前以及方圆二丈内的
卫军在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便突觉浑身无力,气血凝滞动弹不得。然后,他抱紧宗政无瑕,从容不迫的穿过一排
军往太庙门口走,沿路再没人阻挡他的去路。
王长龄见状意
举手召来其它
军拦截,被龙天浩以手挡住,示意他看向太庙门口方向。此时,宗政元带着一队护卫出现在通往太庙外门的甬道上。
王长龄不甘地收回抬起的手。
“瑕儿?!”宗政元在看见女儿的狼狈时,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爹…”渐渐回神的宗政无瑕轻唤。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问,视线移向面无表情的龙天澈。
“这就要问宰辅大人自己了!”龙天澈丢下这句话,大步和他擦身而过。
出了太庙门,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马车,夜影正坐在车头对他示意。他快步走向马车,一个人突然从旁冲了过来,差一点就撞在了一起。
“对不住!”急
进太庙的文绍庭没待看清面前是谁,匆忙施了一礼,急急又往太庙走,走了几步才猛然回头。“瑕儿!”他赶紧掉头往马车这边小跑过来。
“走!”龙天澈跃上车,夜影立即挥动马鞭,两匹骏马齐头并进,驾着马车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