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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回到沈家
 沈穆清不知道刘忠是如何和庙里人涉的。当天下午申正(下午四点)左右,她们就在刘忠和另外三个护院的护送下离开了药王庙,而原来穿的整整齐齐的几个护院都变得鼻青脸肿,看上去像是和人打了一架似的。

 沈穆清见刘忠办事仔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锦绣还是在昏中,不时地喊着“闵先生”,落梅和照顾她的珠玑都面尴尬,沈穆清却是担心她回到沈家也这样,被人看出端倪来,平白惹人笑话。只得嘱咐落梅:“你可要看着她点,别让太太知道了。”

 落梅朝着沈穆清投来感激的目光:“姑娘,多谢你照顾锦绣。”

 沈穆清苦笑:“本是一条船上的人,谈不什么照顾不照顾。你们姊妹同心,才能其利断金。有什么事,要互相照应着些。”

 她还真怕有人在李氏面前说漏了嘴。

 落梅也知沈穆清所指,忙道:“姑娘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沈穆清就问珠玑:“济民堂的人怎么说?”

 珠玑眼神一暗,道:“济民堂的坐诊的师傅看半天,也不敢下定论。又把方子送到一个什么郭先生的家里,又是请了几个人反复地看…这才担搁了时间。”说着,她脸上出深深的担忧来“说这方子活血化瘀,利水消肿,多是用在脾肾虚,水内停,气血瘀滞…”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先天之本在肾,肾应北方之水,水为天之源;后天之本在脾,脾为中宫之土,土为万物之母…

 沈穆清在心里念着闵先生曾经说过的话,想起李氏那张时时虚肿的脸,心里极了。

 这脾肾都出了问题。还有个什么好!

 “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沈穆清地脸色凝重。

 “说。说让我们不要折腾了。这位开方子地是位内行。要是这样都没有效。也就不能有效了。让我们准备…准备…衣裳…”珠玑吐吐地道。

 准备衣裳…准备什么衣裳…

 火石电光中。沈穆清突然明白过来。

 是让她们准备装椁地衣裳。

 一时间,她只觉得如坠冰窟,寒气人,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落梅和珠玑见了,都神色黯然,只有那“得得得”的马蹄声清晰入耳。

 走到半路,她们遇到了沈府的人。

 汪总管亲自了七、八个家丁并二十几个护院来接她们。知道锦绣被踢了一脚,还死了两个护院,汪总管脸色微变。而刘忠倒是松了一口气,把两辆马车托给了汪总管,就带着常峙和那王姓汉子回了寺庙,说是要帮常、孙两人装殓。

 汪总管当即送了五两银子做丧仪,护着沈穆清回了沈家。

 沈家是得了户部给事中叶素家的管家报信才知道的这事。当时沈箴还没有下朝,汪总管不敢让李氏知道,借故喊了汪妈妈出来商量,然后又偷偷带着人来接。到家时,汪妈妈早把一干人打发干净了,只带着了两个身边贴身服侍的丫鬟在二门候着。看见沈穆清被落梅和珠玑搀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又见锦绣迷糊糊的认不得人了,眼泪扑扑扑地落了下来:“我跟了太太四十几年,走南闯北,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

 沈穆清见二门清清静静,比往常更是肃静,心里已有些明白,忙道:“妈妈快别伤心了,我等会还要去给太太请安呢!”

 汪妈妈擦了眼泪上前搀了沈穆清回屋。

 等大家都梳洗干净出来,汪总管请的大夫已经来了,正给锦绣看病。

 沈穆清就想起了萧飒的话来,叫了明霞去问:“那山栀子和白面、烧酒和匀了,是不是能治我这脚伤。”

 明霞问了回来道:“先生说,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用药法的。”

 沈穆清思忖片刻,道:“既是如此,请那先生给我开点药吧!”

 明霞应声去了,过一会来回话道:“先生说,他有自制的清风散,哪里有个伤啊疤啊的用最好。”

 沈穆清笑道:“那就让他给一点吧。”

 明霞去拿小小一瓷盒的膏状物进来,沈穆清擦了脚,又用白绫布裹着鞋,换了软底的鞋。

 脚火辣辣的,还是有些痛。

 沈穆清就吩嘱落梅几个:“要是太太看出什么来,就说我崴了脚!”

 落梅瑟缩道:“非得告诉太太吗?”

 “那是自然!”沈穆清道“别说是现在锦绣病着,还要吃药问诊。就是这事,只怕是京都早已传遍,纸终究是包不住火。我们去主动说,了不得就是发一顿脾气。可这要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只怕就是无火也要冒三丈了。”

 落梅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只是想到等会太太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发多大的脾气呢,心里害怕!

 沈穆清收拾好了,忍着脚疼由落梅和珠玑服侍着,和汪妈妈、李妈妈一起去了李氏那里。

 看见了沈穆清,朝熙堂的丫鬟媳妇个个都喜笑颜开:“姑娘可回来了!药王庙可好玩!下次姑娘去,也让我们在跟前服侍…不能总带着落梅几个。”

 沈穆清笑应了,进了屋。

 李氏早就盼着她回来了,炕几上搬着黑漆描金退光的六槅攒盒,山东柿饼,窝丝糖,莲子枣泥糕、芝麻云片、豌豆黄、榛子胡桃瓜子果仁糕、裹玫瑰馅寿字雪花糕,还用冰盘摆了个哈瓜葡萄枇杷拼盘。

 沈穆清上前给李氏请了安,然后很兴奋地挨着李氏上了镶木

 李氏一边给沈穆清挪地方,一边笑着抱怨道:“出去了一趟,倒变成了一个猴儿。”

 橙香在一旁掩嘴而笑,奉承道:“姑娘也就遇到了太太才这样。平里,可是再端正不过了,我们见了,生怕自己说话声音了,把姑娘给惊了。”

 李氏笑指着橙香:“就你一张嘴会说。”

 橙香却指着一旁含笑而立的翠缕:“太太要是不信,可以问问旁边的人,看我说的是,还是不是!”李氏哈哈笑起来,神色间欢喜无限。看得出来,香橙的话让她很受用。

 说话间,沈穆清已在落梅的服侍下鞋上了炕。

 李氏就用银杏牙挑叉了一块哈瓜递给沈穆清。

 沈穆清接过牙挑,奇道:“怎么有哈瓜吃?”

 李氏笑道:“你可眼睛亮,怎么知道这是哈瓜?”

 沈穆清只得吱吱吾吾的:“人从书里乖嘛!我跟着闵先生读了那么多的书,总知道点别人不知道的吧!”

 “嗯,跟着闵先生读了这两年的书,的确是长进了不少。”李氏笑着打趣她:“快吃,可甜了!”

 沈穆清吃了,就着那牙桃叉了一块给李氏。

 李氏笑眯眯地望着她:“这东西凉,我吃不得,你吃!”

 从那样的困境中险,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母亲的身边吃水果…沈穆清无限唏嘘。

 她笑盈盈地吃着哈瓜,和李氏促膝闲聊:“太太,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去药王庙,可出了大事了!”

 汪妈妈和李妈妈一听,知道沈穆清要跟李氏说事了。两人垂手静立,大气都不敢吭一下。

 李氏见沈穆清满脸的兴奋,拿了帕子给她擦嘴,随着她的话说:“出什么大事了?”

 “我们今天去寺里,遇到了镇安王府的人。”

 李氏很感兴趣的样子:“我记得她们家这几年为子嗣的事,一直拜慈源寺的观世音道场,怎么也去了药王庙?可是家里有谁不安生?”

 “那倒不是…”沈穆清做出一副小孩子的好奇心,指手划脚地把在药王寺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他们后来就打了起来。我们看了一会,李妈妈就把我们赶回了厢房…听说后来镇安王府的人被我们家的护院给打跑了。”

 李氏在最初的惊讶过后,神色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沈穆清。

 “女儿有锦绣护着,倒是没什么,就是锦绣…”沈穆清忙道“听说,还伤了两个护院…”

 李氏的目光聚然变得锐利起来,她望着李妈妈道:“两家碰上了,护院都没有报家门的吗?”

 李妈妈在李氏的目光中竟然打了一个颤儿,陪笑道:“当时有些,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是镇安王府上的什么人吗?”

 “只听镇安王府里的人称领头的‘十六爷’,看样子是个外院的管事。”

 李氏的目光就落到了汪妈妈的身上:“汪总管可知道了?”

 汪妈妈笑道:“刚刚知道。想着老爷快要下衙了,准备禀了老爷再做安排。”语调听着有慢,就带着些谨慎。

 李氏目如鹰隼。又问李妈妈:“伤了两个护院,都叫什么?”

 “一个叫常恩的,一个叫孙修的!”

 李氏颇有些惊讶:“常师傅吗?把常师傅伤了?”

 沈穆清见着李氏的问题越来越犀利,就笑着在一旁嘴:“听说是用了香灰,把常师傅的眼睛了…”然后就感叹道“我平常觉得王妃娘娘行事谨慎,可没想到到她们家的下人这样的跋扈。难怪那些王公簪缨之家,坏事多半就坏在这种人手里…”

 李氏就若有所思地望着沈穆清。

 沈穆清一副猛然间想起什么的样子,问道:“太太,你说,常师傅和孙师傅那里,我要不要去看看?”

 李氏嗔道:“你一个大家之女,跑去做什么。常师傅和孙师傅那里,我自然会和老爷商量着办,不用你心。”

 (女儿感冒,陪着打针,这两天更新的时间上可能有点不稳定,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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