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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金山美文
 话说金山县文体局长、文联主席阎钢,在金山电视台开辟了一个《金山美文》的专栏,播出后很受。在金山县成立25年之际,阎钢同县委宣传部长向培清商量,举办一个大型征文活动,请评委评选一、二、三等奖,评选作品拍摄电视片在电视台《金山美文》专栏播出,县文联主办的杂志《金山文学》发专号。向部长原则同意,请文体局和广电局主办,县电视台和县文联协办。

 从征文通知发出,到活动截止期止,共有县内和金山籍在外文学作者投稿一千多篇,经筛选评出优秀作品10篇,三等奖5篇,二等奖3篇,一等奖2篇。评选活动结束后,在金山县城举办了颁奖晚会,县委和人大、政府、政协的领导上台为获奖作者颁奖。

 在获奖的作品中,有几篇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阎钢有摘录的习惯,他想在适当时主编一本《金山美文选萃》。

 顽固之冰《也和清江说说我的忧伤》

 我终于站在清江游船的甲板上,这是我梦魂牵绕的清江,多少回我把梦在这里停留,心,总是无法靠岸。怀念,总是那么容易远去,哪座山,哪棵树,曾有我记忆中触摸过的印痕?梦,也容易失,当风吹了我的长发,我的忧伤已在发隙间弥漫…

 我其实正穿行在人间的仙境的,江风拂面,碧波漾。看那水痕随我的视线渐行渐远,我的思绪如断线的风筝,愈飞愈高。儿时的记忆中,软绵绵的沙滩上曾有一串稚的脚印,不曾被风吹散,也不曾被水淹没,只是当我回头,那片沙滩却已不见。寻找我刻着童年的河岸,却已看不到那熟悉的一窝水草。岁月,来不及回味,我已步入中年…

 云烟缭绕,似洁白轻纱的薄雾,来回在山间追逐,羞涩,却又漫不经心。不知道有没有山羊在其中跳跃,记忆中却是见过的。那时的兴奋与激动也是铭记于心的。此刻却见那灰暗的云在山顶,雾朦朦,心茫茫。思念,是不曾拥有的过往,我一直在等待,以为等待可以抵达我心的深处。我再也不曾见过,时光好象曾经停止。我总是在失落的梦中醒来,眼角还淌着冰冷的泪水…

 抬头看天,不知何时,太阳正在云层中挣扎。厚厚的云层,裹着太阳,阳光只是在偶尔出的云隙间息,庸懒而无可奈何。看那云层越裹越厚,太阳亦不再面,也或许他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等到明天,云层散去,她终会出来的。我是不是也象这今天的太阳,冲不破亦害怕那种惶恐。如果注定不能成功,是不是也只有等到明天?在等待中煎熬,不想放弃也不作挣扎,痛苦却就成了煎熬的结晶体,咀嚼时,是满口的苦涩…

 突然有雨滴落下,朋友们纷纷钻入船仓,我却无动于衷。这雨是意料之中的,那云、那雾、还有那不再挣扎的太阳,我以为这雨是有预谋的。我很少在雨天坐船,我害怕那些忧伤的情绪,在我的周身漫延,就象现在,在这灰暗的天空下,尽管有久违的清江作伴,但我的忧伤还是无处可逃。船将要靠岸的地方,是我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小镇,在那里我度过了三年高中生活,那里有我青春飞扬的影子。我曾在那里肆意的做着各种各样的梦,那时我把梦叫作理想。于是,我似乎有过很多种理想。可是,在我无奈的走出高中校门的时候,高考之门还没有敞开,我也关闭了我所有的理想之门。从此,我开始。梦中的小镇,时常滋长着我的忧伤和遗憾,。多少年了,我在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向着曾经的理想靠近,却总感到遥不可及,也许,我又做了好多个梦罢?

 这雨终究还是很识趣的,或许她是不想让我失落太久。在快要抵达小镇的时候,早已没了雨的影子。看着那些没有到过清江的朋友们的兴奋,我没有理由不去掩饰自己的忧伤。深情的看一眼这平静地淌着的清江水,让心随之淌吧,她的梦在遥远的大海,虽然那么远,却何曾见过它的悲伤?如果我也与它一起奔,是不是终可以到达梦的彼岸?

 戈丹《清江千年》

 喜欢眼前的那条江,晶莹透彻,泛着充满生机的绿光,微风过处,江面起一圈圈涟漪,水汽扑面而来,让我疲惫不堪的内心渐渐填满了清新的秋意,惬意极了。

 我骨子里并非是个悲观的人,即使在这深秋时分,我也没有那么些惆怅,只是赏着满轮秋月下如镜般的江面,看月光融进深幽的江水,秋风乍起,月光在水面上跳跃,旋转,变成花花的一片,风再大些,起了,月光的舞姿越发亢奋,旋转着,再转身,如无数美丽的女子在踮起脚尖在风头尖,这些纷繁的画面中,我慢慢看到了一位千年前的女子――盐水女神。

 清江从来都是不乏传说的,这其中唯有盐水女神与廪君的故事最为凄婉动人。传说中,温婉的女神与英俊的廪君在清江边相遇,彼此一见倾心,于是二人走到了一起。平女神在简陋的屋舍中织衣做饭,廪君则在山中打猎砍柴,日子虽不富足,但是和和美美得令山中兽禽也争相传颂,渐渐地这个家族慢慢变得人丁兴旺,势力越来越大,但好景不长,敌军犯境,平静的日子就此打破。为了自己的家族,廪君被推选为首领,带领众人前去战,我似乎可以看到女神美丽而忧郁的眼神中出不舍,但是廪君拍拍子的肩头,背上箭袋,大步地跨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一个女子幽怨的身影。

 羽矢纷飞,战马嘶鸣,廪君和自己的战士奋勇杀敌,敌人的鲜血染红了清江,尸体铺满山野,而廪君也身中数箭,被众人抬回了家。这个英勇的男子,应该在临死前对他的子说了很多嘱咐的话,而女神只是默默流泪,黑夜中山中无数兽禽注视着这对恋人,也默默地流泪…

 当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划过天际,女神精心打扮了自己,她茫然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和四周巍峨的高山,抱着廪君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向江中,从那以后,清江只是清风微澜,只为祭奠这二人。

 转眼,清江过了数百年平静的日子,但几十年前,清江又掀起腥风血雨,无数土家儿女走上廪君保家卫国的道路,他们的事迹争相被世人传颂――难忘土家骄子李步云勇夺五峰重镇渔关,难忘麻池赤卫队溪人民自卫队奋勇攻击国民县龙舟坪政府,难忘土家英雄李勋发动了长西湾起义,难忘资丘桃山七十七烈士视死如归,掩护军民撤退,难忘土家山寨娘子军攀岩走壁,穿林越河,四处打游击,直打得土豪劣绅嗷嗷直叫…

 闲暇时,我沉静下来看着江水,仿佛这条江可以给我无尽的勇气,静止的江面像盐水女神温婉善良的心,翠绿的光芒就像他们的爱情,亦如无数土家儿女舍大家保小家的英勇,晃动的波澜又是无数廪君后代晶莹的泪水…

 清江就是这样一条拨动你心弦的丝带,千年的清江诉说着千年的传说,也述说着土家传奇,望着深夜幽暗的清江河在山峦中蜿蜒,我的思绪随着她一路向前,一路向前…。

 甘茂华《清江恋歌》

 读清江只有一种方式,那就是拜读。

 如果你想做一个诗人,就去清江吧。

 如果你想爱一个女人,就去清江吧。

 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作者题记

 老辈子说,从前,清江叫夷水。那时候,水是个浑家伙。浑浑浊浊的,看不清水底的鹅卵石。为什么清江水是浑的?清江水是怎样变清的?其中,就有了故事和传说。

 洪荒时代,远古的夷水人结草为庐,靠水而居。南岸向姓夫,不惑之年尚无儿女。一天,女人抡起棰在河边洗衣裳,忽然听到有细娃的哭声。抬眼望去,水里漂着一个硕大的瓦罐,于波涛中起起伏伏,时隐时现。没想到瓦罐照直漂到了她的面前,那瓦罐里竟站着个浓眉大眼的男娃儿。她想这是天命,天不灭向,连忙把细娃抱回家养了起来。她男人喜出望外,给细娃取了个名叫送子,意思是观音娘娘送来的儿子;取了个大名叫龙胄,向龙胄,意思是向往做一个龙的子孙。

 这龙胄见风就长,沾水就灵,当年就会说会走,转年就能歌善舞,上山会拉弓箭,下河能撒网打鱼。龙胄到七岁的那年春天,清江发桃花汛,大水平岸,坐在吊脚楼上就能洗脚。好多房屋被水冲走了,田地淹没了,人畜漂走了。龙胄心急如火,登山一望,发现是一条恶龙作怪。他在爹妈面前磕了三个响头说:“儿要去天柱山学艺练法,有了本事再回来治这条恶龙!”

 天柱山的师傅给他传授了一身绝技,九年后,龙胄回到清江为民除害。年方二八的龙胄,拉开一把神弓,一箭穿透了恶龙的双眼。恶龙看不见了,在水里扑腾,江水变成一锅黄汤。龙胄又亮出一把宝剑,一剑砍断了恶龙的头。恶龙没有头了,翘起尾巴扫倒了一座山。龙胄掏出一把金剪,一剪子剪断了恶龙的尾巴。恶龙没有尾巴了,便把自己卷成一团绳子,用尽最后气力,把龙胄起来拖下了水。最后恶龙死了,龙胄也死了。

 从此,浑浊的夷水变得清清亮亮了,人们就把夷水叫作清江。龙胄牺牲的地方,变成了群山环抱的一块平地,人们为纪念龙胄,就把这个地方叫作龙胄坪。天长久,清江绕坪而过,江上舟帆云集,人们又依谐音把这里叫作了龙舟坪。

 后来,魏晋时期有个叫郦道元的地理学家,他在为《水经》作注的时候,对夷水与清江的界定,作了明确表述:“夷水,即口山清江也,水清照十丈,分沙石。蜀人见其清澈,因名清江也。”感谢四川人,为湖北的一条河,取了个美名。

 如今,龙舟坪是长县城所在地。清江隔河岩水电站兴建后,长境内形成了高峡平湖。溪沟成库汊,浅滩成航道,山包成岛屿。清江两岸秀山俊岭,湖上水波碧澄,百岛如珍珠闪亮。于是,这里就有了中国最美丽的清江画廊风景区。于是,你来了,这是你与这条河的缘分。于是,你知道了,故事与传说,历史与现实,民族与文化,山与水,纵与横,都在这里被清江活了。

 我曾经在清江愚人岛乘坐滑翔机,上天变成了一只乌。背负青天朝下看,清江美得让人失语。一座座山岭像一个个盆景,一座座岛屿像一颗颗宝石,在绿绸般漾的河面上,把一个最有魅力的清江画廊展示给天上人间。

 这次去长,是十月的一个雨天。看那清江从长县城龙舟坪镇边缓缓过,细雨落在水碧澈的河面上,像洒了一把芝麻粒儿。岸边的芭茅刚刚出紫穗,再过些日子,就是雪白雪白的芭茅花了。画舫穿行在细雨薄雾之中,一切都是静静的,那个叫作桃花源的地方,想来也不过如此。长属于我的第二故乡,现在,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八百里清江美如画,画中之画倒影峡。虽然,秋雨飘洒,云雾绵,但是水清,依然看得到山的倒影。山与山相连,峡与峡相接,湖与湖相通,岛与岛相望,还有什么样的画廊比这更有品位、更有诗味?若是晴天,则另一番意韵。画舫的仿古门上有一副对联:“风和丽长清江浮画舫,心旷神怡土家风光醉游人。”对得不算工整也不算巧妙,但很实在,道出了清江画廊的悠闲与和谐的光景。

 灵气的是山,风雅的是水,绝妙的是,美丽的是人。天人合一,构成了清江画廊精彩的行旅。那个标致的导游小姐告诉我:春天来清江,花香满江;夏天来清江,云雾连环;秋天来清江,红叶似火;冬天来清江,水波生烟。朴素、丰富、浓郁、明朗和清纯,这就是清江之本

 说话间,一座骆驼峰擦肩而过,两个驼峰挂着淡淡的展雾。其实人生就是负重跋涉的骆驼,其意义不在结果而在过程。一会儿,又有一座孔雀开屏峰在岸边扇动着翅膀,那孔雀俯身引颈在江边饮水。被人称为吉祥鸟的孔雀,带给你来自家园的祝福。尤其是一处山围中,独立一峰,高大厚重,状若大佛,一手置于膝上,雄踞于江边,若思若语。有个诗人说,清江大佛储藏着慈祥的泪水。有很多人,等待一个人的眼泪,为此守望了一生。

 站在画舫头,回眸清江山水,烟雨中,思绪辽远。哦,这么好的河,一直透彻到心底。她给予人类太多的启示,太多的暗示,太多的范示。她可以代表世上一切的美,而她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大美无言。她就是一条河,纯粹的水,素净的水,清亮的水。像女人一样素面朝天,像女人一样充满了美和爱。

 清江边上有座山,名叫武落钟离山。

 清江河里有种船,独木打造的老鸹船。

 这山,这水,这船,都与巴人有关呢。

 早先,钟离山赤黑二,住着巴人五姓部落。巴氏之子生于赤,四姓之子皆生于黑。未有君长,俱事鬼神。有一年,山外的部族朝钟离山杀来,五姓部落就想迁徙到别处去。鸟无头不飞,大迁徙没有首领就会溃不成军。最后,五姓人商定以比武的方式推举首领,谁赢了谁当头。

 清江比武有两个项目:先掷剑,后划船。比赛规定,掷剑于石,约能中者奉以为君。河面有几十丈宽,要把一柄剑扔进岩,那是要几难有几难的事情。第一个人的剑在树上了,第二个人的剑掉在河里了,第三个人的剑撞在岩壁上了,第四个人的剑落在门口了。前面四人都未成功,只剩下巴氏头人的长子巴务相了。

 只见巴务相紧了紧带,一步跳到江边岩石上,喊一声“哦嗬――”,一挥手,那剑就如离弦之箭,带着嗖嗖风声,直溜溜飞过河去,稳当当落到岩里了!

 第二个项目是乘自制的船过河,划到对岸把岩里的剑取回来,谁先到手谁是赢家。那时候,各部落打鱼的船,都是用葛藤绑木头造成的,风一大就散了架。巴务相独具匠心,把一截空心木头破开,做成了一只独木舟。比武那天,四姓的船都经不起险难,只有巴务相挥动长篙划着独木舟,最先到达对岸。

 于是,巴务相被五姓部落推为首领。因共立之,是为廪君。老百姓都叫他相王,也有写成向王的,说的都是一个人。廪君率部落西迁,溯清江而上,船过盐,盐女神爱上了巴务相。她说盐地方大,出鱼出盐,劝巴务相留下来,而且每夜来与巴务相同宿,白天就化作虫子掩蔽天,不肯让巴务相走。但巴务相忍痛割爱杀了盐女神,率领部落继续踏上西迁之路。行军路上,传来了原始古老的《迁徙歌》:

 千潭万水走过了,

 千水万岭走过了,

 爬岩拉纤的地方走过了,

 鲤鱼彪滩的地方走过了,

 螃蟹爬的地方走过了,

 虾米跑的地方走过了,

 麂子蹦的地方走过了,

 猴子跳的地方走过了,

 …

 此刻,倾听着我们祖先的山歌,我登上武落钟离山。面对一幅画山绣水,叫人根本想不起来数千年前巴王廪君的蛮武之气。但山上有相王庙,供奉着廪君和盐水女神德济娘娘的塑像。庙门口一副对联写得好:“赤掷剑务相不负武落意,夷水浮舟廪君自存难留情。”道出了廪君一生的业绩。

 据说武落原本为五落,指的是五姓部落,又指山上的五座山岩,即盔头岩、盐女岩、石神岩、牛角岩、*岩。盐女岩的坎下有赤黑二,据说五姓家族就出生于此。作为巴人后裔土家子孙,我在赤黑二前久久徘徊,有一种寻到此的感觉。五年前,我和著名作家韩石山先生坐在山上的石桌前谈文论道,也曾说起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道理。如今看红男绿女在山路上拾级上下,这些从未谋面的游人中该有多少我不曾经历的故事?

 有时候我也会想,老祖宗为什么会把这条河叫作夷水,我的部落酋长,该是多么英俊勇敢的一个男人。为子民,为疆土,他就这样义无反顾地上路了。他那铮铮的弓箭声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山、一条又一条河。爱情的基因,就这样一代又一代传下来了。

 因了清江,男人有了勇和力;因了清江,女人有了情和爱。雪白的花绽放在险滩急,碧澄的绸缎铺开在宽阔的河谷。在没有航标的河上,以巴风土韵表达自己的特色,这就是清江画廊唯我独尊的美丽。

 我生长在清江的上游恩施,多少年来,她美丽而不富饶。这条河穿城而,过了百年千年。我们那时候没有沈从文那样的悟性和才力,只能把感叹和疼痛都埋在心的深处。我在北方漂泊的时候,常对朋友说,家在鄂西清江边。清江,我无数次在梦里喊着这条河,像喊爹喊娘、喊让我刻骨铭心的女人一样。我说活江这么美,我们绝不能辜负了她。

 当我登顶武落钟离山,俯望清江绿水长时,顿觉天地为之一宽,心为之一,愁眉锁眼为之一扫。这是一条充满诗意灵感的河。这是一条充满感的河。母亲河,女人河,怎么说都不过份。但你不要忘了,这是一条巴人之河。长河血,至今仍淌在我们的血管里。

 我曾经说过:如果没有风情,生活还有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血,男人还叫什么男人?记住吧:向王天子一支角,吹出一条清江河,声音高,洪水涨,声音低,洪水落,牛角弯,弯牛角,吹出一条弯弯拐拐的清江河。

 自从向天王子吹响了牛角号,清江两岸的山崖石壁上就刻满了下里巴人的山歌。而有了水老鸹(即鱼鹰)钻到水里撵鱼的柏木船后,悠闲自在的南曲就随着炊烟与河风弹响了三弦。从茅谷斯、撒叶尔嗬到巴山舞,把土家人几千年的梦都带到了眼跟前。

 早在战国时期,屈原有个弟子叫宋玉,他在回答楚王的问话时说道:“有一位善歌者,在郢城中高歌。他开始唱的是《下里》、《巴人》,城中跟着应合的人有数千人;接着他又唱《阿》、《薤》,城中跟随相和的人有数百人;他再唱《》、《白雪》等高雅之曲,城中跟随应和的人不过数十人。”楚王不明白了,问道:“那是为什么?”宋玉说:“那是因为,曲调越高雅,应和者就越少。”看来巴地出歌、巴人善歌具有悠久的历史,而且其歌散发着泥土的芬芳,生命力极其强韧。

 清江域的土家人大多不善言辞,平常不怎么爱说话。但他们爱唱歌,他们用歌来说话。男人可着嗓子走天下,女人扯起喉咙喊太阳,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从全国青歌赛上农民兄弟王爱民、王爱华的原生态民歌《花咚咚的姐》,到长歌台上南北歌手一展歌喉的《山歌好比清江水》,土家人始终用歌声诠释着生命与自然、生存与爱情、生活与艺术。你听吧,你用心去听吧:

 石榴没有桔子圆,

 郎口没有姐口甜。

 去年六月亲个嘴,

 今年六月还在甜,

 好似蜂糖调炒面。

 像这样的土家民歌,在清江域真是多得用背篓装,用船拖,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当你在一个小镇一个山寨一个农家一个土家妹子那里听到娓娓而唱的民歌时,你就听到了一个民族的呼吸,触摸到了土家人怦然而动的心。

 若与原生态土家民歌的通俗、坦率、机趣、天然的个性相比,长南曲给人的美感则是雅致、含蓄、抒情、悠然。“闲来筒板敲明月,醉后渔歌云秋。南腔北调任咱唱,就是那王孙公子不能得够,喜得是清闲自在不爱*。”这就是一种生活写照,一种审美心态,一种艺术精神。其唱词之雅,唱腔之美,意境之高远,令人心旷神怡。

 有了歌:就有了舞。清江天下秀,长歌舞乡。其中,巴山舞作为一种文化景观,不仅风靡这方水土,而且走向大江南北。它的舞蹈语汇和音乐元素,原本来自民间传的古老跳丧舞“撒叶尔嗬”,但任何一种艺术形式的复苏与再生,需要环境和人才。有个叫覃发池的土家汉子,汲取民族舞蹈的营养,融会时代旋律的特色,经过改造和创新,终于打通了传统与现代的文化通道,编导了一套独特的广场舞――长巴山舞。2000年,长巴山舞荣获全国第十届群星奖广场舞金奖。

 巴山舞要感谢清江,是清江滋润了它的快的诗意。清江也要感谢巴山舞,是巴山舞让她获得了人文的动感和力度。当然,我们要感谢“长文化三件宝,山歌南曲巴山舞”,是它让我们唱着跳着、踏歌起舞,走进古老而又年轻的梦里老家――清江。

 思想起,孔子也曾站在清江河的岸上说:飘逝的岁月和人生,就像这条河,夜夜,奔不息。

 在这样一条昼夜淌着历史的和现代的民族文化的长河上走读与思考,不知此地何地,亦不知今夕何夕,乐在其中,亦醉在其中,这是多么令人神往的画境与诗意啊!我记得以《金蔷薇》名世的俄罗斯作家帕乌斯托夫斯基在一篇短文中的开头语是这样写的:“再没有比讲述河水的气息或田野的岑寂更困难的事了。”我在这篇文章中,杂乱而简短地记下了对清江的印象,意在用文字为清江构筑一个主题画廊。我理解清江的气息就是自然山水的气息,田野的岑寂就是巴风土韵的诗意,体验的方式就是亲身融入其中。只有这样,才能在拜读清江时,获得跨越时空的阅读*。

 这种体验,在长民俗文化村观看文艺节目时,感受愈加强烈。民俗文化村离县城很近,就在清江岸边的观音阁。据资料介绍:斯地众山环绕,古柳参天,一泓碧水。崆崛起,清泉长,香火不断。正如清代一位诗人所云:“界到清凉真自在,春风秋月任无边。”那天,我们一进村口,就有村民敲锣打鼓吹唢呐,站在路两边接客人。上了山,看那白墙黑瓦的小楼,镂空图案的栏杆,廊柱上挂着的红灯笼,以及被秋雨洗得发亮的绿树和草地,心想,这真是一个幽雅的去处。特别是那些土家妹子,像山野间开放的花花朵朵,素朴而又清秀。

 她们唱了那么多的山歌,跳了那么多的舞,表演了那么多的节目,说了那么多的心里话,完全是一幅赏心悦目的土家民俗风情画。哭嫁以悲代喜,跳丧以乐代忧,土家人的生死观就是这样豁达而洒!找莫比(莫比即新郎)的表演,从中透了土家人的性格的另一个侧面,天真而幽默。火塘边一家人弹唱南曲,闲适,温馨,弥漫着家庭的和谐的氛围。土家先民服饰展示,那些茅草、树叶、藤条、棕壳做成的衣服和裙子,使人一下子想到开疆辟土的巴人时代,啊,祖先们复活了!入夜,篝火熊熊,我们围成圆圈跳巴山舞。梦境,家园,在这个秋夜变成了现实。昨夜星辰?今夜星辰?一切都不用回答。我只想问一句,谁解清江?谁解风情?

 因为清江确实是一条丰富得使人难以解读的河,因为她的神奇和美丽,更因为她的历史和文化。似乎,这里就是人们苦苦寻觅的巴土天堂,一个艺术的源头,一个诗意栖居的地方。在我关于长的回忆里,都跟清江联结一体。在这次秋雨行旅的日子里,清江依然是一腔柔情。为此,我真的感动。

 沈从文先生在1934年《湘行书简》中写道:“我真的感动,我们若想读诗,除了到这里来别无再好的地方了。这全是诗!”这全是诗,用来形容清江真是再好不过了。我们走向她,到达她最绚烂如锦的画廊,曾经孤寂的灵魂,一路踏歌起舞。

 就这样,带着河感之美,我们进入了哲学家所说的伟大的澄明之境。

 阎钢摘录了厚厚的几大本,有关清江,散文随笔,足足有20多万字,他想在条件成时编写一部金山美文,收集古往今来的名人名作,公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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