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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柳劭月,劭月。”范文-轻轻推了两下睡得透的人儿。

 他才离开了一会儿,她居然可以睡得这么,可见今天累坏她了。

 被唤了几声,柳劭月惺忪睡眼,看到眼前放大的俊脸,她笑盈盈地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

 原本随意披肩的被单,就这么滑落了。

 “你该不会想献身吧?”看到柳劭月丰腴的身材,血气方刚的少年郎立刻起了生理反应,嘎地大口水。

 “当然不,我还不想生小孩,你如果现在要了我,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不会让我受孕,到时候你就得娶我,然后被老婆孩子不过气。”她一边说著,一边挑逗地拨弄他后梢的发

 “你就笃定我会负责?”全身神经都紧绷在她十指触摸过的地方,他叹气地帮她包好被单。他等会儿得去洗冷水澡了。

 她笑得更调皮,心底知道他对她非常尊重,才敢如此放纵。

 “因为你对我好好好好喔!从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啊!”她想结束这个拥抱,却在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时,范文-在她上的双手蓦然收紧,不想放开。

 “哪里对你好了?我有不顾性命保护你吗?我为了你开罪众人吗?我选了你而放弃江山吗?”他更收紧手臂,让两人之间没有空隙。发现她的居然比他两手盈握还细。

 “我们又不是亡命鸳鸯,在上演哪部动作片的戏码呀?那个不叫『对我好』,叫做『为我牺洋』,如果你是这种无私奉献的圣人,我早就躲你躲到天边去了,因为这种付出只会给我压力,而且是变相地要我以爱做为回报,即使我本来爱的,也会爱得不自愿。”她不屑地哼了哼。

 “阁下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爱情观。”

 “我们之间已经谈到爱情了吗?你对我的好,表现在一些小地方,走路的时候读我走内侧、过马路的时候牵我的手、在意著我在意的事,还有我知道今晚在谈判现场的时候,你把全副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这些小举动很容易让一个女孩子倾心的。”

 危险危险,她发现自己就是口中那位倾心的女子。

 听到柳劭月那句“我们之间已经谈到爱情了吗”,范文-的脸沉了下来。

 看到范文-一瞬间变得脸色不善,虽然不知道她说错什么,但她还是找点好话说说吧!“当然你也有特别的地方,呵呵,你的绅士风度让我可以逗你逗得很尽兴。”她窝在他温暖的怀中咯咯地笑着。

 “卑鄙的女孩,难道先前你都是在试探吗?我一有不规矩的动作,你立刻离我远远的?你这话一说,教我以后怎么敢碰你?”他也空出一只手,拉扯她的长辫子把玩著。

 “没关系,我碰你好了。”她朝他挤眉弄眼“想吻你。”她睁著大眼提出甜蜜的邀约。

 他凝视著地,考虑了半饷,即使这又是磨人的陷阱,他也甘愿踏入。

 “乐意之至。”他下头,先以轻轻刷过她的嘴角,发现那双好奇的大眼还是贬也不眨地盯著他。

 “眼睛要闭起来呀?”她被捂住双眼,无辜地问,双在下一刻又被封住。

 两互相触碰的感觉原来这么舒服,酥酥麻麻的,他一碰到她,她只觉得热气又从脖子蔓延上来了,心脏也悸动得痛了一下,渐渐的,浅浅的吻不够了,她想要更多。

 “不要伸舌头。”分亭蜻蜓点水似的数个亲吻后,抵著柳劭月的额头,他开口。

 “嗯?接吻不都是要这样吗?”她只到他润的薄而已。

 “现在的情况太危险了,除非你想第一次和我亲吻就被带上。”短暂的亲密后,原来的望没有因为这一点抒发而被弭平,反而更炽烈了。

 如果不想和她有未来,现在就可以把人倒在上。他在心底警告自己。

 “是有点想啦!呃,不不不,我不想生小孩,我才十七岁,不想惹父母伤心,我现在绝对没有挑逗你的意思,说我想和你上,是…嗯,是我也到了对异身体好奇的年纪了,而且被你抱著很舒服…”她的嘴被一只大手捂住。

 “拜托你别再越描越黑了。”他出苦笑。

 柳劭月点点头,天真的大眼和他对视。

 他很喜欢看着她,这是她今晚无数个发现之一,讲没几句话,他的眼神就胶著在她的身上了,被这么漂亮深情的眼光凝视,很不自在,有点想找个什么屏障躲一躲,却矛盾的喜欢被他久看。

 “我…我该回家了。”一紧张她就会结巴,但总要找点话打破僵局。

 “衣服也该乾了,我去拿。”再深深看她一眼,范文-拉了拉她的辫子,离开房间。

 阿弥陀佛!柳劭月抚著双,无力地靠回墙角。

 玩得有点过火了。

 在她的观念里,她身体的所有权属于未来娶她的那个人,该不会被功课压力昏头了吧,居然开始玩火、开始叛逆。

 她轻轻拍了脸颊两下,寻求清醒。不否认初次见到范文-就被他住了,他好看的眼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住她的目光,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成稳重的魅力,让她对他一见钟情。

 的确,他是她极少接触的异,是第一个对她献殷勤的异,即使那体贴这么微不足道,她还是恋上他了,这么不可思议。

 “衣服乾了,换上吧,血迹已经用酒洗得差不多了,但是仔细看还是有点痕迹,你如果还是怕被你妈看到的话,回家自己再用漂白剂洗一遍。”他将两件衣物丢到柳劭月头上,籍著轻松的举止平复中的情。

 “噢!”又被盖住视线了,柳劭月接到口令打算穿上制服,人在险些放下被单前停格了。

 “继续,别客气。”范文-果然站在她面前,而且站得非常靠近。他不是打算欣赏她的被下风光,而是打算柳劭月又在他面前宽在解带的同时,把她用被单紧紧打包然后丢到厕所里去更衣。

 “为什么你会生气呢?”被看到身体,吃亏的是她耶!可他那把怒火烧得却比她大。

 “我在生自己的气,明明有个笨女人一直用身体惑我,而我却不能碰,她笨到一点都不了解我在珍惜她。”他“砰!”地一声关上门,离开房间。

 这个三坪不到的房间,因为范文-用力甩门的动作,四面木板墙仿佛都在摇晃著。

 柳劭月双耳轰轰作响,脸上却傻俊的笑着,心里也是甜甜蜜。她用最快的速度套上浅草绿色的衬衫以及深橄榄绿的百褶裙。

 “我换好了,要送我回家吗?”她背起书包,开门探出头,在黑暗的走廊上发现范文-颀长的身影就站在旁边,微微吓了一跳。

 他在走廊抽烟!

 “咳!”她气管不好,猛然入一口二手烟,难过得没办法换气。还好上次向他讨烟他没给,要不她一定三天三夜都咳不完。

 最近怎么老在做反常的事呢?

 “走吧。”发现她被烟呛得难过,他将烟蒂弹出窗外。

 “嗯…”接下来两人间一片沉默,他开门,她穿鞋,出了门以后她本来想要找到那烟蒂踩熄,结果发现烟蒂是被丢人窗外的水沟中。

 “又要训我戒烟吗?”两人走着,他离开她半步的距离,表情是浅笑,态度回复第一次见面时的生疏客气。

 “如果我要求你就会戒吗?我的理由在你的观念里根本微不足道,说抽烟长不高吗?你近一百九的身高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影响脑部发育?刚刚我在房间里瞄到你去年参加各种数理竞赛成绩辉煌的奖状;最后,只能说,你如果烟酒少沾一点,体力可能会比现在更好,那对打架也有帮助吧?”她双手环在前,用十足八股的书呆子口气说著。

 范文-拿过她的书包背起,很不捧场地“噗哧”笑出来。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戒烟酒理由,如果再说下去,戒烟酒的好处可能还有让他多收一点手下、多占一点地盘了。

 “我的烟瘾很大,短期内顶多做到不在你面前抽烟。”他笑得拉扯她的辫子,让她猛然向后一仰。

 这人有拉她辫子的坏习惯。摸著有一点发疼的头皮,柳劭月在心中咕哝。

 “谢主隆恩,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

 “就送到这里吧,你爸大概也快到了。”他记得柳劭月的父亲下班后,和女儿约好在巷子口一起回家。

 “咦?到啦?”柳劭月全心在交谈上,根本没留意到了哪儿。

 “我家和你家只距离两、三百公尺,你以为要走多久?”

 “对耶!”她不好意思接回书包。

 范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突然手一伸,背对她随兴地挥了挥。

 看着他宽阔的肩膀,柳劭月有一点枰然心动。

 她回家一定要想清楚,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居然这么意

 “女儿。”柳庆元从远方的路灯处走来,看到柳劭月,和以往一样的打招呼。“庆元!”柳劭月又被吓一跳了,下意识地拨弄刘海,怕额上的伤口没被逮住。

 “刚刚在想什么?这么专心。”庆元没发现异状,他慈爱地摸摸女儿的头,搭著她的肩,父女俩感情好地走回家。

 难怪范文-走得这么急,原来他前脚走,庆元后脚就来了。

 她回头看见远方的土地公庙,黑暗中有一点小红点刚熄灭,看来他是在守著,等她和庆元离开,是担心她吧!

 他的每个小举动-,她都能清楚地知道并感动,她以前对感情不是那么感的。

 应该是遇到一个与她契合的人了。

 她与父亲并肩走着,心里挣扎了很久,才艰难地开口请求“庆元,我可不可以谈恋爱?”

 一直以为她这对采取美式教育的父母是开明的,让她在求学的路上或者是生活中发挥自我,不加以干涉却又无时无刻在一旁扶持,扮演著给予帮助与适时引导的角色。

 但是她还不够了解,父母保护子女的心态是不分国别的。

 “不行!”慕珍拍著客厅茶几,从沙发中跳了起来。

 “慕珍,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想一个男朋友可不可以?你激动得好像我明天就要嫁人一样。”刚才庆元也给了她否定的答案,因此她好玩地也想知道慕珍是投赞成或是反对票。

 柳劭月在餐厅中与慕珍遥遥相对,手里捧著热腾腾的咸猪稀饭,这是她的最爱之一。

 原来慕珍匆匆至超市购物,就是想煮这锅稀饭给补习回来的女儿吃。

 补习班!今天她又跷了补习班的课了,不知道那位临时请来的、年龄也没大她几岁的补习班班导有没有打电话通知慕珍。毕竟地连说个谎请病假也省了,摆明了就是跷课。

 看向慕珍的表情有一点心虚,慕珍读不会在等她诚实招供吧?慕珍一向希望女儿诚实,并且对父母绝对信任,信任只要有正当的解释,做父母的不会随便开骂降罪。

 仔细一看,果然今晚环绕著慕珍的气氛怪怪的,她还是先回房间避风头吧,

 “你不会无缘无故试探的问,真的有男朋友了吗?补习班打电话来说你今天没去补习,和他在一起?”慕珍尽量放轻口气地问。她知道女儿揽了太多压力在心底,她如果再轻轻施,不知道女儿紧绷至极限的神经会不会因此而断了?

 “我有去补习。”理由一点也不正当,她害怕让父母知道自己才参加一场械斗回来,徒增烦忧。

 撒了一个谎,就要花更多的心思来圆这个请“今天我和班上同学留下来做班际排球的练习,结果拖晚了时间,我八点以前有赶去上后半段的课程。”

 柳劭月向慕珍挥著左手掌上的运动护手,以兹证明自己有做过运动的痕迹,身影匆匆忙忙问进房中消失了。

 慕珍在消化女儿的解释。她接到电话的时候晚报刚好送来,但是晚报有时候七点半送到,有时候八点才有,到底那个时候是几点呢?

 “庆元…”慕珍求救地看着老公。她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教育女儿的问题了。

 “我们要试著相信她。”自始至终坐在一旁的庆元从晚报中抬头。

 即使那其中有部分是诺言。

 “女儿也到了叛逆期了。我们只能感到安慰,女儿连叛逆起来都比别人乖。”慕珍悠悠叹气,肩膀一垮彷佛突然老了几岁。

 庆元揽过亲爱的老婆抱著,开始动脑筋转移他们不被女儿需要的空虚感。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有第一次约会的种种?”

 “当然记得,那时我只是想试试初吻的滋味,找上看起来老实的你,结果一亲,这辈子都赔给你了。”慕珍甜甜地笑了,宛如一个初恋少女。

 庆元本来轻松的神情,被慕珍这么一提醒,整个人又正经起来。

 “所以,我不答应女儿现在就男朋友。”

 她真的在突发奇想——离家出走。

 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呢?她没有犯任何足以让人离家出走的错。相反的,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身为学生的她读的是数一数二的好学校,和她同年龄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希冀拥有如她般的际遇。

 但是想逃离,想逃离现在的生活,回复最初的空白,想要有多一点的息空间。

 也许外头险恶得连她发挥的想像力也不及万分之一。如果不负责任抱著玩的心态把人生毁了,就一点重来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是,兴奋的心情掩盖一切。

 开始想像自己一个人闯天涯的情况,也许会先背著行囊玩遍各地,接著找份工作、找个住所,建立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就像个大人一样。

 “女儿,电话,望打来的。”慕珍的声音突然从楼下喊来,打断了柳劭月的思绪。

 “赫!”在想坏事的时候特别容易被吓到,柳劭月拍拍口,让蓦然狂跳的心脏稍缓,才打开房门说:“慕珍,我在房里接。”她拿起电话,一边翻著书包。

 “喂!用功的小孩。”望甜腻好听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从台北传来。

 “有话快说,再五分钟空中英语教室的广播就开始了,天啊!为什么每天都要听这越听越想睡的英文广播。”她下巴夹著无线电话,例落地换下制服,跳上舒适的,闭收音机寻找台北正声广播电台。

 “我们北一也要听,你别怨了。对了!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晚间新闻?我知道你没那个功夫,告诉你喔!今天你们省中和东高还有成中在搞街头战耶!我以为这种事只有电影里才看得到,没想到现实生活也遇上了,明天你到学校听到什么内幕一定要告诉我喔!”望话里掩不住兴奋。

 “停停停!不是战,只是械斗而已,我看他们手上充其量只是铁、刀子之类的东西,而且今天本来只是一场谈判,敢带武器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赤手空拳打架,Don'tbesoexciting。”她连珠炮说出一串话。

 “你…”望在电话那头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惊讶“你怎么那么清楚?”

 “跟你说路过你信不信?”柳劭月看看被藏在运动护手下的伤口,回想刺的一天。

 “新闻说是因为抢女朋友的小事,最后牵扯到三校动员,你、你该不会就是被抢的那个人吧?”直肠子的望立刻发挥联想力。

 柳劭月听了大笑。

 “哈哈哈!你别害我笑到跌下啊!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那种抢现场的SNG报导可以讹传得很离谱的,你还是看明天的新闻或报纸,可信度会高一点。”

 “呃,好吧!不吵你了。”柳望发现自己真的兴奋得很无聊。

 “等等,我刚好有事要告诉你。”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刚好望打电话来了,也算巧合吧。

 “嗯?”柳望那端也传来广播的声音。

 “我要离家出走。”

 “哐当!”

 这是望把小收音机摔著的声音。

 “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听得出劭月是认真的,怪劭月让她失去不知情的权利。

 “谁教你要打电话来,所以我要你帮我。”柳劭月笑得极开心。柳望谁都不会帮,除了另外两个姓柳的表妹妹以外,她喜欢这种被独特个性的人特别对待的感觉。

 “怎么帮?你如果告诉我你要藏在哪儿,我一定马上向慕珍打小报告,所以要我帮忙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要让我知道。”她对著电话哼了声,全世界都知道她洁身自爱得紧,最讨厌趟别人的浑水。

 “一说要你帮忙就立刻换口气呀!哼哼,我要的不多,把你邮局户头里的钱全部汇来就行了。”其他的她自己想办法。

 “你户头还是原来那个吗?我明天去汇,没有别的事了吧,拜拜。”柳望答应帮了一件事,迫不及待挂上电话。

 “嘟——嘟——嘟——”柳劭月好笑地看着火速被挂断的电话。

 现在她知道,如果要离家出走一定不能靠望收留,那星羽应该可以投靠,记得她在松山区租了一间宿舍住。

 耳边广播开始念英文经,柳劭月一边聆听,同时分心地开始她的离家计画。

 一直到半夜入睡前,柳劭月不停地准备行李,直到关灯就寝。

 “哎呀,差点忘了留言。”关了灯五分钟后她又爬下

 她搜出纸笔,想想该怎么写才能让慕珍放心,即使她知道做父母的永远不可能放心小孩离家出走。

 至少她可以阻止慕珍别去报警,她可不想让全世界知道她做了什么坏事。

 离家出走不是好事,她“明白”,可是她不想当乖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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