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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儿可是杭州城内的大日子,正是学而书院中的那名难闺女应浣蝶选婿的日子。听说人选已定,但应浣蝶要测试未来夫婿是否合乎标准,便要当众测验夫婿的才能,因此大多曾经青睐过应浣蝶的小伙子们,或是曾经吃过她亏的人,纷纷地前来参加这场盛会,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可以掳获佳人芳心,最后抱得美人归,因而使得书院前头热闹极了。

 学而书院内,则是不安的应书隅与悠闲的韩弄玉,一个端着茶杯看着另一个在屋内走来走去。韩弄玉终于受不了地将杯子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老爷,你别走来走去了,屋子都给你踏出个来了。"

 应书隅背着手,神情不安极了。"都是你和那个君迈老头出得什么馊主意,要君韬绑架蝶儿跟她培养感情,才会引来这场风波。想我学而书院一向风平静的,今居然要沦为招亲之地,如果蝶儿输了倒还好,反正女子无才便是德,只是万一是韬儿输了,人家岂不笑我应书隅,居然连个女婿都不会选?"

 韩弄玉浅浅一笑,神色自若。"韬儿一向聪明,不会输的。如果真输了,我也不要我们女儿嫁个不如她的丈夫。""什么叫作不要女儿嫁给不如她的丈夫?万一不小心怎么地,你是要蝶儿一辈子在书院里头当个老姑娘不成?"应书隅不满地反驳。

 韩弄玉娇嘻地瞥着丈夫一眼,端起茶来喝着。"你唷,怎么愈老愈迂腐呢?反正女儿喜欢谁自然不会放过的,你忘了她像谁呀?"

 这句话倒让应书隅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望着子,看着她一脸的笑意,突然骨悚然,想起自己年轻的往事,不自觉地打个寒颤。"我懂你的意思,女儿像你,像极了你呀!"

 "那不就得了?蝶儿不会吃亏的。"

 韩弄玉啜了一口茶,便见到应浣蝶大摇大摆地走进厅里,笑盈盈地对着母亲道:"看来,还是娘了解我。"她慧黠的眼睛灵活地扫过爹与娘。"其实你们两个也是这桩阴谋的元凶,如果不是念在你们是蝶儿的长辈的话,嘿嘿…"说着,她一伸手,又将韩弄玉手中的茶拿来一饮而尽。

 应书隅望着女儿的笑容,当然知道她的不怀好意。只有庆幸自己身为爹爹,她还不会冒着大不韪,对他这个爹爹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他摆摆手,无奈地摇头。"算了算了,算我栽在你们这一对母女手上,难怪呀!孔老夫子说,唯女子与…"

 "小人难养也。"母女两人同时接口,应浣蝶还笑眯眯地道。"刚好我是小人,娘是女子,只有算爹爹倒霉了。"

 听了蝶儿的自嘲,应书隅笑了,原本一张皱兮兮的老脸也生动了许多。"真是的,这一次如果让你好好地找到了夫婿,可别放掉呀,韬儿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别因为你的任,让人家给吓跑了。"

 应浣蝶昂起头来,骄傲地说:"会被我吓跑的人,肯定不适合我,我又何必强求呢?你说是吧,娘。"她说着,转向韩弄玉,向娘亲笑着。

 韩弄玉拍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你不会吃亏的,不过也不要太不给人家留余地,知道吗?"其实她也等着看看女儿接下来的举动,更是好奇极了。

 应浣蝶才点点头,便见花情与月情急匆匆地从长廊跑来通报:"君…君公子来了,现下正在前院呢。"

 应浣蝶的眼睛一亮,"来了吗?"她拉起裙摆便往厅外跑去,心中开始盘算着许许多多的念头,嘴角带起了柔美的微笑。

 花情月情也赶紧跟上前去。"小姐,等等咱们呀!"

 只剩厅内的韩弄玉与应书隅,他们两人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应书隅首先开口:"我今天才发现咱们蝶儿,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呀!"他也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的种种,不呵呵地低笑着。

 韩弄玉款款地望着丈夫,才轻轻地将手交给他。"我只希望韬儿,以后可以像极了你。"短短的话语之中,诉说着无限的深情。他们有默契地一笑,相偕走出大厅,走到前院去,看看年轻人玩些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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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无臣潇洒地站在学而书院前院,一袭青衫带出他的玉树临风以及修长的身影,他嘴角含笑,隐隐约约地在眼底眉间可以见到丝丝的忐忑,但充斥着更多的是,他的神色自若。

 他可不信蝶儿能出得了什么难题,虽然怕她可能的蓄意为难,但为了娶得美人归,说什么也得要放手一搏了。

 想到这儿,他淡淡地呼一口气,人说姻缘天定,小时候的一面之缘,注定了他对她的心意,所以当爹爹与应伯母提出那个荒缪的提议时,他才会一口答应。而事实证明,愈与她在一起,他陷得愈深。

 前院空地已经架好了一个大擂台,身后则是一群看热闹的家伙们,竟还有人在学而书院门口摆起了摊子,做起生意来。他好笑地摇摇头,中国人就是懂得利用时机,知道什么时候最可以得到利益。

 "韬儿,可有把握?"身旁正是一身豪气的君迈,他看着儿子笑着。

 君无臣取出怀中的折扇挥开,悠闲地揭着。"爹,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替君家带回一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的。"

 话声方落,他的眼睛已经见到长廊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袅娜而来,定眼一瞧,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儿,轻轻款款地摇曳出现。

 应浣蝶笑盈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身后则是风花雪月四个丫头,几位佳人使得场面美得像一副天仙下凡的图画。

 君无臣看着她刻意打扮过的模样,穿着粉青色的上衣以及绿色的裙子,将她纤长的身子衬得更娇美动人,她的秀发轻轻绾起,垂在耳畔的发丝更添人遐思。他微微地一笑,却又有些不满身后男人们的倒气息。

 应浣蝶慢慢地走上擂台,对着众人抛出一抹绝美的笑容。"各位乡亲父老们,今天很高兴大家成为我应浣蝶的见证人。我应浣蝶出身书香门第,虽然不才,却也略通四艺及武艺,婚姻乃人生大事,故盼良人能够处处在我之上,后方可夫唱妇随。今儿请各位做个见证,若是君公子通过了下列考验,应浣蝶自然以身相许,若是没有通过,就请君公子知难而退,无须再强人所难了。"她一面说着,眼波一面扫向了君无臣。

 几不见,他似乎更是潇洒俊逸了。君无臣感觉她的目光,对她悠然地一笑,应浣蝶莫名地脸上绯红,赶紧出声,以免自己先出了岔。

 "劳烦君公子上擂台来。比赛,即将开始。"

 被点了名的君无臣将扇子一收,脚一踏,整个人轻巧地跃上了擂台。两人并肩地站着,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使得台下的人开始闹烘烘起来。

 他将扇子一收,拽入怀中,对着应浣蝶抱拳作揖,洒一笑。"小生君无臣,还请蝶儿姑娘承让。"话里虽是谦虚有礼,但他的目光却是无礼至极地搜索在她身上,有着调侃的眼光。

 这样子令应浣蝶想到第一次的会面,她淡淡扬起微笑,抬起手介绍身后的几个丫头。"风花雪月乃我贴身丫环,我毕生所学,她们各自也学得透彻。就请君公子委屈一些,同我四个丫头比划一下书画琴棋四艺,我还另请四位师傅担任裁决,只要君公子一关未过,就无须再比下去了。"

 身后的四个丫头全是苦着一张脸,她们之前就受了小姐的耳提面命,不许她们输了比赛,不然丢了学而书院的脸就要她们好看。可是,她们几个却也不敢赢呀!万一赢了,小姐不就不嫁了?那…那她们水深火热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呢?风花雪月四个面面相觑,互相偷偷地换一个神色。

 应浣蝶向众人盈盈地一躬,"请各位替小女子好好地评评这场比赛。"说完,她一挥手,两名长工抬上了两张书案,两案上分别整整齐齐地摆着几张宣纸以及磨好墨的砚台和笔。

 君无臣看着一笑,比赛书法?

 "花情,你先来吧。"应浣蝶指了名,花情只有硬着头皮上前去,对着君无臣勉强地笑一笑。

 "君公子,请。"花情走向其中一张书案,做手势请君无臣也上前。

 他步上前去,等待花情出题。

 花情不由地向身后的姐妹们投下一个眼神,见她们都点点头之后,才放心大胆地说:"我们各出一帖,书写期间,我问你答,直到两人写完为止。"

 他点头。"全由花情姑娘作主即可。"

 双方同意,但一旁的应浣蝶可不大高兴起来。她暗知花情出此题,分明是放水,到时候裁决只要一句各有千秋,就可以不分高下了。

 而台下一干人等,全睁大了眼睛,看看花情这个俏丫头与君无臣有何本领,到底鹿死谁手。

 两人互相一揖,花情与君无臣同时下笔。墨黑的字体落在雪白的纸面上,花情偷偷地瞧了未来姑爷一眼,发现他一改嘻笑,换上认真不已的神情,令她不觉得一笑,小姐可真是好命呀!

 "君公子,敢问书法之治乃何?"头也没抬,花情提出问题。

 君无臣嘴角一扬。"张旭曾提出治书十二法,乃平、直、均、密、锋、力、转、决、补、损、巧、称。"

 "平,可知是什么?"

 "长者之教,为一平画,要纵横有象。"

 "力,是什么?"

 "点、画皆有筋骨,字体自然雄媚。"

 "那么,补是什么?"

 "结构点画,或有失趣,则以剔点画旁救。"

 见他对十二法自有一番儿解,花情语锋一转,说到其它。

 "君公子认为,书魂为何?"

 "诗乃书魂。诗词歌赋主宰书作意境,书家立意,全从诗来,诗管领着笔墨,驱使着笔墨,诗不同,书亦不同,便构成一副副不同的意境。"

 "哦?君公子是如何学书?"

 "书法微妙,妄难传授,非志士高人,无法尽学之。"

 台下之人见他们一来一往,纷纷出赞叹的表情。连一旁的应浣蝶,也点点头,对君无臣有不同以往的见解。

 "好了。"两人同时出声,两帖书法呈现,台下四个坐前排的师傅见了,全都赞赏地点点头。

 "花情姑娘的'寒食帖',写得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刚柔必济,实在难以看出是自一般娇弱女子之手。"

 "君公子也出乎意料,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即千万变化于一体。而且不拘泥一般琐节,'梅花帖'写得苍劲有力,写到结尾,忽作狂草,想必是受奔放的诗句所决定的吧。"

 虽是各有千秋,但应浣蝶一瞧两帖,也知道君无臣略胜一筹,花情毕竟只是女子,下笔转握之际,不如男子苍雄,可偏偏她竟选写行书相比。

 应浣蝶挥挥手。"君公子真是好才情,小女子甘拜下风。风情,换你。"

 花情笑着走到后头,与袅袅娜娜、阿娜多姿的风情使个眼色。风情浅笑地点头,向君无臣轻轻地躬了下身子。

 "君公子,这一关可是比画,愿君公子手下留情。"其实之前她倒也听说过君无臣似乎对画并不精通,这让她想了好久,不知该从何放水才能不让小姐发现。

 君无臣倒无不安,他对着风情朗朗地道:"还请风情姑娘出题。"只希望风情可别出难题,从小他对画画一事并无多大兴趣,虽然学过,但自己也知不好,只是略懂皮而已。

 "这里已有现成材料,不如我们就以水墨山水相比,君公子意下如何?"

 "既然如此,在下只有悉听尊便。"君无臣只觉头皮发麻,画画一向自己可不怎么在行,如果栽在这一关,真是划不来。

 风情嘴角轻轻一抬,拈起了画笔,便将笔触落在宣纸上。"不知君公子,对于山水画,了解多少?"

 看出风情的笑意别有用心,君无臣倒放心地作起画来,一面回答:"山水画,并不局限于有形之物,而是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化中的无形。不知名的万有,乃是山水作画的无限素材,一旦拘泥,山水画则失其意。"虽然画作不佳,但他道理可读过不少。

 "山水作画不应专在于画物之形,而重画物之神,此乃山水画的质妙之处。宋代邓桩曾言:'画之为用大矣!盈天地之间,万物悉皆含毫运思,取尽其态。而所以能取尽者,只一法耳。一者为何?曰:传神而已矣。'故可知,水墨山水之深奥,正为其发展无限之髓。"

 风情虽专在于画作之上,其它领域极少涉猎,她好奇地听着,也好奇地问:"哦?山水画竟有如此奥妙之处?"

 "不仅如此,山水作画另能通道。山水画成立于魏晋,正是玄学家追求道的极盛时代,因此有密切相关连。绘画的灵魂在于意境,而意境,就是要超过有限的'象',而达到象外的'无',这种象外与无限,必然与'远'观念相关,而远,即可通道!"君无臣说得滔滔不绝,风情听得专注不已。BF〗

 突然她似有意似无意地将笔一挥,刻意弄倒了一旁盛水的器皿,晕了整副图。原本一张快要成形的山水图,此时晕成了一片,成了一片模糊。

 风情只有向身后的小姐歉然地一笑,然后转向君无臣。"粗心大意乃作画之大忌,小女子学艺不,只有服输了。"

 君无臣先是一愣,随即明白地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感激。"风情姑娘如是有才情,在下后必当讨教。"他低头看看自己一副山水图,只有最容易下笔的几条笔触。这一关,还靠风情的鼎力相助。

 而应浣蝶已然气鼓了两颊,她咬着下,看看剩下的月情与雪情,她们这两个丫头肯定与刚刚的同一个鼻孔出气,绝对又会放水给君无臣。她眨眨眼睛,决定自己出马。

 她一步向前,盈盈轻道:"四个丫头真是才疏学浅,连续两关输给了君公子,不如让我与君公子比划比划吧。"她扬起手,两名长工便将书案给抬下了擂台,换上了对奕的桌子。

 "与你比划,是我的福气。"他看着她不服输的神情,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回忆,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嚷着与他比这儿比那儿的样子。

 应浣蝶看着他的眼底有着无法忽视的款款深情,面颊一红,径自地坐上了椅子。"咱们废话少说,直接下棋吧。""是。"他从容地笑着,坐上了应浣蝶对面的椅子,两人在棋盘上展开了厮杀。

 应浣蝶心里不够沉稳,虽然步步杀机,却是无法将他入绝境,君无臣闲然自得地应战,不攻只守,大多时间,以凝望应浣蝶居多。

 只见她低垂螓首,柳眉轻敛,雪白贝齿轻轻地啃咬着殷红双,青葱细指捻着棋子,然后轻轻地放下。如此美景,君无臣不由地轻出声,大有轻薄之意。"纤指捻棋,踌躇不下,静观此态,尽贝销魂。"此言一出,台下之人哈哈大笑,知道他在占人家便宜。

 应浣蝶听了心中一气,将棋风下得更猛。

 他则是巧妙地将棋子一转,再下一轮,便听到他沉沉稳稳地道:"我,赢了。"棋盘上,他仅仅赢她一子,不多不少的一个子儿。

 见了这种局势,应浣蝶气极了。知道先前都是他耍着她玩儿,才会仅以一子之差赢了这盘棋。后头的雪情则是频频点头,赞叹着姑爷的好棋艺。

 愿赌服输,应浣蝶只有向他颔首一笑:"君公子棋艺过人,我只有认输。"

 君无臣将怀中扇子取出,朗笑道:"蝶儿姑娘才是棋艺过人,在下不过只是险胜一子而已,实在担不起谬赞。"他一下一下地挥着,瞧着台下对他点头的应书隅与韩弄玉,以及他的爹爹君迈。

 应浣蝶虽不高兴,但心里却是佩服他的才情,她眼波一转,朱轻启:"君公子才艺过人,不如我们来上几首打油诗,娱乐娱乐观众如何?"借此试试君无臣的诗情如何?

 "还请蝶儿姑娘出题。"君无臣呵呵笑着,手中扇子挥着。

 她心神转着,突然轻道:"我们'冷香'二字为题,语末皆以此二字作结。由我先来'水向石边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他扇子一收,立刻道:"拂石坐来夜带冷,踏花归去马蹄香。"

 此言一出,台下纷纷叫好。

 应浣蝶又接着:"寒锁梦因冷,芳器袭人是酒香。"

 君无臣问言,笑道:"叫月杜鹃喉舌冷,宿花蝴蝶梦魂香。"

 她见了他得意的神情,立即将题目一转:"朝朝上朝,无臣君本无臣。"

 君无臣倒是不慌不,没想到她竟以自己名字为题,稍一思索,他亦道:"夜夜入夜,晚蝶应会晚蝶。"此言倒带着几分轻薄之意,台下人儿哈哈笑起。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杏眼一瞪,又出了别题。"我们说句七字诗,每一句都必须含有三项事物变化相生。我先来,'谷子出糠糠出米。'"

 "棉花纺线线织布。"他顺利地接下。

 "木柴烧炭炭成灰。"她又继续道。

 君无臣忽地神秘一笑,慢慢地说:"我娘生我我娶你。"

 他的话语令大伙儿一愣,然后大声地笑着,夹杂着一些口哨声。

 "你,"应浣蝶气极地一跺脚,想到每次斗嘴总是斗不过他,索嘟起红,继续道:"再来。我们来行四令诗,第一句拆一个字,第二句一句俗话,第三句引用旧诗或古文成语作结。我先来。"她顿了一下,又接着:"品字三个口,宁添一斗莫添一口,口口口,劝君更进一杯酒。"

 君无臣略思片刻,扬笑回答:"鑫字三个金,夫同心土变金,金金金,宵一刻值千金。"

 调侃话语愈说愈白,应浣蝶站起身子,拼命地压抑着莫名的脸红,不理会台下的哄闹,大声地道:"君公子文才虽好,可惜人品差了些。"这句话一语双关,也暗示他曾经的欺骗。

 "人品差并不打紧,对子好倒才重要。"

 虽说得不正不经,但应浣蝶听了,心里也有几分地暖烘烘。她抿抿嘴,不让自己的笑容显,刻意平稳地说:"所谓文武双全,君公子文采如是采,想必拳脚功夫必然不差,接下来,请君公子可要小心小心了。"

 哦?赶情接下来是比武吗?君无臣轻蔑地看着应浣蝶,以往曾经手,她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比起自己仍差一段距离。"你?"

 她翩然一笑。"我?当然不是。"话才说完,另有一道白衫人影忽地上了擂台,定眼一瞧,应浣蝶身后的花情和月情睁大了眼睛瞪着来者。

 "巡抚大人?"

 白衫人影向着台下晃了一眼,听见了花情、月情的声音,便转过头来对她们俩笑了笑。

 君无臣看了,眼睛险些给掉出来,这不就是他跳河当前来抓他的巡抚大人——他的弟弟,君韪。

 "君韪,你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居然帮着人打自己大哥?"君无臣皱起了眉头,如果是帮自己骗骗小蝶儿他还能接受,怎么弟弟竟然帮小蝶儿打自己?

 君韪俊逸非凡的脸孔泛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大哥,我实在是不得以的,未来大嫂的吩咐,我怎么敢不从呢?"他想到前几天莫名其妙地被整,就知道了应浣蝶的厉害,加上自己曾经与他们一行人狼狈为,应浣蝶到时候嫁过门来肯定不会善罢干休,他还是先乖乖听话,替以后铺路。"大哥,得罪了。"

 语毕,君韪身子一跃,抓着手上软剑,向君无臣冲了过去。

 只见一青一白两道人影在擂台之上忽上忽下,动作利落迅速,难分高下。他们本是打同个娘胎出生,又是一起习武,两人资质差不多,实在难分轩轾。

 君无臣打得无力,对手是自己胞弟,相较下来,又不敢伤他,但若不分出胜负,只怕小蝶儿不肯心甘情愿地出嫁。他在躲过君韪的一掌之后,突然心生一计,大声嚷嚷道:"君韪,你赢了,蝶儿就给你当媳妇儿吧!"

 这话让本来要继续攻上前去的君韪硬生生地停下动作。要娶应浣蝶?有没有搞错?他才不干这种傻事!

 君韪立刻将手上软剑一扔。"大哥,我输了,你赢了,要娶自己娶去。"

 情势大转,应浣蝶气呼呼地瞪着君氏兄弟两人,绝美的脸庞上是气嘟嘟的双颊。连君韪这步棋都用上了,而君无臣却都侥幸地过关,难道…难道…她就要这样嫁了吗?心中虽是不甘心,但偏偏眼下有这么多人作见证,连反悔,都不成了。她认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台下众人见好事已成,大声叫好地鼓掌拍手,有些人虽是失望却也是祝福。君无臣向台下众人一揖,情深地望向一旁的应浣蝶,他右脚一蹬上前去扣住了应浣蝶的手腕,将她半带到由自己的怀里。

 这是他的呵!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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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而书院大喜之

 亲队伍吹吹打打前往学而书院娶新娘子,街道上充满了好奇围观的群众,大伙也不忘了对着俊马上头的新郎祝贺着。

 君无臣一脸得意,身着红蟒袍,虽然觉得笨拙,但内心喜悦无限。终于在今,他可以真真实实地拥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俪人儿了。

 一群人敲锣打鼓地来到了学而书院前头,等着喜娘牵着新娘出来上花轿,好娶新娘子回到君家去拜堂。等了片刻,只见喜娘白着一张脸,苦哈哈地走了出来,满是挫败神情,君无臣见了有异,狐疑地问道:"怎么啦?新娘呢?"

 喜娘苦涩地道:"君公子,你还是进去一趟吧。"

 君无臣闻言,只有暗暗地叹一口气,就知道小蝶儿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他只好下马,径自地走进学而书院,瞧瞧里头到底在玩些什么把戏?

 一踏进书院当中,君无臣一阵错愕。只见前院站满了一群红衣新娘,数一数,大概有十来个新娘子,全都蒙着条喜帕,完全看不到喜帕下的脸庞。

 "这…是怎么一回事?"君无臣不知所以地瞧来瞧去,眉头锁得好紧。

 一群新娘身旁站着一名老妇,笑盈盈地对君无臣道:"君少爷,小姐这次是要考验你的眼力,在不能碰到新娘子的情形下,让你从中选出小姐。"

 选出应浣蝶?"如果,选错了呢?"这些新娘子全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身形身高差不多,全盖着帕子,要怎么选?"选错了?"听了,老妇不呵呵笑着,"小姐的意思是,如果选错的话,就娶错的新娘子回去吧。"

 "什么?有没有搞错呀?"君无臣的剑眉已经拧成一团了,他左左右右地看着眼前十来位女子,想要再上前去好好地看看,却被两旁的长工给拦住,分明要他站在原地选择。

 一个个穿着一样的新嫁娘服饰,身形也长得差不多,又是见不到脸庞的女子,他如何作选择?蝶儿这个小表灵,居然想出这个法子整治他,他可要在婚后,好好地修理修理这个小家伙。

 眼见吉时快到了,他却无从下手,眼睛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新娘子。

 突地,他眼底似乎看到什么不寻常的,他嘴角立即含起了笑,飞身向前去,抓到了属于他的新娘子。被他抓到的正是方才介绍状况的老妇,只见老妇唉唉地叫嚷着,双手胡乱地挥动。

 "哎哟!君少爷,你该不会要娶我这个老太婆吧?"

 见了老妇被带走,一干新娘们纷纷拿下了喜帕,风花雪月各自在其中,她们互相对看地笑了笑,还好没有被挑走,否则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嫁了。

 君无臣将怀中的人儿更靠紧自己,带着她施起了轻功,往自己家方向飞身而去。他噙着笑,低头道:"吉时快到了,坐轿子来不及,我们直接回去拜堂吧!"

 "君少爷,你糊涂啦!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应家小姐呀,我是个老太婆…"她的抗议消失在君无臣的吻当中,只有愣愣地瞪大了眼。

 对着她的落下一个轻吻,君无臣轻轻地撕下她的人皮面具。"没想到,我的子还是个易容高手呢!"他方才在犹豫之间瞧见了她眼底的慧黠,虽只是一闪而逝,但那种属于她的神情,他怎么可能忽略。

 应浣蝶见自己被拆穿了,就把自己脸上的面具妥妥善善地全撕下,出她一张美丽的脸孔,她嘟起嘴,不甘心地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可是我最至爱的人儿呀!"他搂紧了她的身子,脚步一点也没停下来过。

 不久,来到了君家大宅。他与她隐没在屋梁之上,两个人看着底下的一切,络绎不绝的祝贺宾客来来往往,应书隅与韩弄玉高兴地接受着他人的道喜,君迈是不停地张罗着一切该注意的事项,而君韪则是穿梭宾客群中,对着其他女宾客嘘寒问暖。

 "瞧瞧,这就是咱们的婚礼。"君无臣足地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上我们回来得太快,现在时辰还没到,咱们还能看看热闹呢!"

 应浣蝶也心满意足地点头,身边的男人,将是她未来一生一世的依靠,她将头紧靠着他的膛,一双眼睛有趣地盯着下头形形的人们。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指向下头的人。

 "无臣,你看,那是叶姑娘和乔大哥耶!"

 叶夜歆与乔枋相依相偎地站在一块儿,应浣蝶开心地笑着,他们该是成亲了,终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她轻抬起眼,看着君无臣,略显娇羞地低下睫,小手握着他的手,希冀着生生世世。

 君无臣一笑,握紧她的手,凑向她的耳际。"好了,咱们也该下去了,好好地吓他们一大跳吧!"看来,没有一桩婚礼的新郎、新娘是从屋顶上头跳下来拜堂的吧!他们两个,可以属是第一遭了。

 应浣蝶用力一点头,同他一起跳了下去。

 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有些深知他们的大笑不已,不了解他们的则是议论纷纷。君家,显得更是热闹。

 君无臣看着身旁的娇小身影,心底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或许,以后他们生的女儿,他可以取名叫作:君戏蝶。这名字倒是不错,他还可以说说爹娘以前所发生的一切故事,很长很长的故事。

 呵!有幸娶了这么一个子,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嫌无聊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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