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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话音刚落,所有的目光顿时全都凝聚在那人的身上,只见说话的男子一身乌金长袍,眉目英,汗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气,两眼魅微挑,坐在后排,懒洋洋地说道:“楚皇陛下少年得志,人品风,也难怪会得女子倾心。据说当白鹿原上,就连如今的宣王妃都险些为楚皇陛下丧命,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

 此言一出,登时将众人的注意力成功的转移到青夏的身上,但见青夏面色淡定,头也不抬,端起玉杯,轻轻的饮了一口果酒,竟然没有丝毫动容。

 楚离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乌金长袍的男子,双眉淡淡皱起,半晌才沉道:“南贡汪氏?”

 “大皇好记”,男子微微一笑,说道:“两年前桂林一战,汪某不敢或忘,原本见到大皇还应该行一个君臣之礼?奈何南楚早已将汪氏一族扫地出门,就算汪某再是卑躬屈膝也换不回南贡八百勇士了。”

 “败军之将,叛国之臣,还敢在此张牙舞爪,简直不知所谓。秦皇大寿,怎可让无小人也一同前来,玷污这金碧辉煌的太和大殿?”

 一个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一身豹纹的女子声音清脆,坐在南疆藩国的使节里面,眉梢描金,朱红彤,缎带丝绸,在一众彪形大汉之中,十分显眼。此刻眉眼带煞,怒声喝道。

 乌金长袍的男子嘴角微挑,冷然一笑,嘲讽的说道:“欧丝兰雅和乌丝媚尔都死在了南楚的手上,就连我汪氏一族也被连拔尽,计巫咸,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下一个也许就轮到你了。”

 豹纹长袍自的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乌丝媚尔置南疆百姓于不顾,挑起叛,阴谋造反,祸四方,罪不容赦。就算陛下不出手,我也要取她性命!至于欧丝兰雅”,计巫咸眼眸微微转,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坐在上的齐太子,寒声说进:“她受贼人惑,心智错,死有余辜,早已不是我巫咸一族的族人!”

 “欧丝兰雅死了吗?”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只见青夏双目寒冷,微微半仰着下巴,面容清丽,姿虽不算绝,可是却有一种由骨子里散而出的利落英气的气质,青夏之名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以前众人看她都要偷偷摸摸,此刻方可明目张胆的看过去。一时之间,唏嘘声不断,所有人都在心下暗叹:难怪难怪,原来如此。

 计巫咸转过头来,从上到下的打量了青夏一眼,随即点头说道:“是的,月前在梦云岭,她被鹰组死士击杀,如今她的头颅,就悬挂在梦云岭的梦石之上心。”

 “怎么?”姓汪的男子眉梢一挑,颇感兴趣地说道:“敏锐郡主有什么话要说吗?”

 青夏淡漠摇头,轻声说道:“没有,她死的很好。”

 齐国诸人顿时微怒,几名跟随在齐安身边的武将目光森冷地看着青夏,厌恶之溢于言表。

 这时,秦王哈哈一笑,打圆场道:“远来就是客,各位都是寡人的客人,以往的恩恩怨怨,就看在寡人的面上,暂时放在一旁。寡人非常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血溅在咸街头之上。”

 “父皇所言极是”,四皇子秦之烨突然沉声说道:“三前我接到探报,北疆匈奴调动频繁。匈奴王的第七子骨力阿术杀死亲父,自立为王。统领匈奴十一个部族,如今已经隐隐成为草原之主,雄踞北方,不得不防。匈奴虽然是我北疆的大患,是我们大秦和西川的共敌。但是一旦北疆屏障被毁,整个中土文化调零,实在是我中原的公敌,为今之针,只有四国联手,各藩国国主顶力支持,才能抵御外侮,不让华夏文化毁于一旦。”

 各藩国国主闻言纷纷动容,其他三国却并无多大惊讶,显然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燕回叹道:“四皇子所言极是,阿术此人为人坚忍,七年在讯烈垣上牧马,最后竟然依靠一群马贼,一朝起兵,势如破竹,其他几个王子争夺多年,最后反而被他一个朔尚血统的外子鸠占雀巢,实在不简单。”

 齐楚两国并无切肤之痛,是以并未言,反而一些北地的部族领叫苦连天,显然都在这名名叫阿术的男子手下吃过亏。

 “说起来,敏锐郡主也曾在北地居住过,又曾官拜西川女将,不知对阿术可有了解吗?”

 青夏坐在秦之炎身边,看似对他们的言语并未听到耳里,自顾自的为秦之炎布菜斟酒,神色淡淡,毫无异样。听到姓汪的男人的话,缓缓抬起头来,眉头一皱,颇为不耐的沉声说道:“你是白痴吗?”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世人眼中,庄青夏毕竟是当世大儒庄典儒的女儿,不同于南疆蛮人,理应知书达理,通宵圣人教化,此刻见她眉眼凌厉,秀眉斜挑的样子,不由得有一丝惊讶。

 姓汪的男子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说什么?”

 青夏端起玉杯,轻轻沾,浅尝则止,柳叶弯眉轻轻一扫,冷哼一声道:“连我说什么都听不懂吗?我在骂你。”

 男人大怒,汪氏一族当年也曾是南楚大族,虽然比不上八大世家,司是在桂林一代经营多年,隐隐也是一方大族豪#。两年前,楚离对氏族进行大清洗,汪氏一族害怕大难临头,私自携带家眷亲族财物投靠东齐,不想走漏了风声,被楚离派兵杀了个片甲不留。这名叫汪庭松的男子是家中长子,作为家族的先遣军,早一个月就在东齐安顿,是以逃过一劫,事后投靠了东齐太子府。齐安此次带他前来,其用心可想而知。

 青夏冷笑一声,一手把玩着玉杯,一手在长几上支着下巴,颇为玩味的看着他,冷笑说道“我骂你是在教你为人处事之道,今在我大秦的地界,又正逢大皇#十寿辰,楚皇陛下,齐安太子,燕回将军,各位王公大臣王爷藩王都在场,这样的问题你竟然来问我一个女子?分不清主次,搞不清状况,没有半点老幼尊卑,目无君主,是为大不敬之罪过。更何况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齐太子的一介幕僚,太子尚还没有开口说话,你这人反倒反客为主,频频耀武扬威,真把这太和大殿当成你家后院了吗?”

 “你!”

 “我怎样?”青夏坐在坐席里,眼梢在他身上轻轻扫过,淡淡说道:“你最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如今不再是南楚汪氏一族的长房长子,汪氏一族灰飞烟灭之后你不过是一名太子府的下人罢了。随时随地,所做之事要符合自己的身份,衡量自己的能力。今在座的都是各国权贵,难道要大家听你一名下人之言吗?”

 汪庭松脸孔红,猪肝一般,可是却偏偏找不到半点反驳之词?毕竟他今能进入大殿,的确是以齐太子幕僚的身份进来的。齐安若是不说话,他就没有开口的资格。

 “庄姑娘果然好词锋”,齐安微微抬起头来,声音低沉道:“难怪能游说秦王准了你和宣王殿下的婚事,前夫尚在,又无体书,就自作主张的改嫁他人,果然足当世奇闹。秦皇殿下,安有一事不明,难道大秦靠近北地,就沾染了北地的风俗吗?知此来说,所谓的汉家正统也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秦皇面色一沉,刚要说话,青夏突然轻笑一声,朗声说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仆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齐安眉头一皱,沉声说道:“庄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人到七老八十,总是年迈健忘,可惜殿下年纪轻轻,记就这么差了。”

 齐安嘴角斜斜牵起,双眼深沉的望着青夏,淡漠说道:“不知姑娘此言何意?”

 青夏冷笑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昂说道:“既然殿下的记忆这么差,我就来亲自告诉你?两月之前,白鹿原上,太子曾经多么肯定的说我不是真正的庄青夏,为此还差点与宣王开战,当时你自信满满,信心十足,口若莲花,一口认定我并非庄青夏本人,并诬陷是我杀害了庄青夏并假扮于她,别有用心。宣王殿下护着我,你在其中屡次挑拨,引得秦楚恶我尚且不与你计较。怎么今,就这般确定我就是真正的庄青夏,是南楚的妃子呢?难道是与不是在太子眼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否借此缘由挑拨离间?堂堂一国储君,为人处事这般恶毒,没有半点君子之量,出尔反尔,翻脸无情,和卑鄙小人有何区别?”

 齐安为人虽然低调,但是何曾被人这般当面折辱过,当下面色一寒,旁边的随从听了怒声叫道:“大胆!竟然辱骂太子!”

 “我骂的就是他!”青夏怒喝一声,双目锐利如剑,声音转冷,语调冰寒,显然愤怒已极。

 “丫头!”秦皇轻斥道:“不许说话,还不给齐太子赔礼。”

 青夏转过头去,看向秦皇,眼泪突然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悲声说道:“陛下,这个人,这个人,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我几年隐忍,舍生忘死,最终却被一遭丢弃,毫不容情。我,我恨不得…”

 话说至此,已经泣不成声,秦皇急忙对一旁的下人说道:“来人,快扶敏锐郡主下去休息。”

 几名宫装传女冲上前来,扶住摇摇坠的青夏,秦之炎站起身来,想要亲自去搀扶她,却被青夏推开。青夏半掩着面,跟着一众待女就退了出去,一副哭的十分伤心的样子。大殿上声音嘈杂,议论纷纷,众人头接耳,目光无不定在面色阴沉的齐太子的身上。

 外面宫灯闪烁,青夏被带到一个偏厅里面,关上了门,唐夏的眼泪顿时止住,原本悲戚的表情也不翼而飞。

 齐安,你不能怪我,只怪你太多事,心术太坏又屡次苦苦相。今后,就带着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的名号活下去吧。

 见到了楚筝,曾经很多想不通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庄青夏和齐安之间,也许真的有过一段小之情,但是以齐安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大业,当初之所以会不顾危险前往盛都营救被陷牢狱中的庄青夏,八成是因为庄青夏掌握了一些齐安与楚筝联系的证据。楚筝当年为了蒙蔽楚离的耳目,假装庸碌,幽居后宫梅林,庄青夏在后宫之中,想必从中搭桥牵线,起到过很重要的作用。虽然和楚筝并没有见过面,但是也绝对传递过信件。在蓬莱谷的时候听楚离所言,这齐安当初联合楚筝在上击杀了自己三弟四弟的车驾,一举除掉了两名对太子之位有竞争能力的亲王,楚筝也因此得到了东齐输往难处的海盐大权。

 他当初在牢狱中现青夏背叛他的时候的伤心可能是真的,他这样性格的人,定然希望所有人全都围绕着他,元法容忍背叛和变心。但是本身为人却寡情寡义,只看楚离登基的时候,他只救了楚筝却丝毫没有理会自己,更利用自己来转移楚离视线,和丹妃等人合作,引她入瓮就可见一斑。

 当今世上,除了庄典儒、楚离、秦之炎和齐安,再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怀疑她的身份,而这四个人中,有两个人不会说出去,一个已经死了,只剩下的一个,就是齐安。今青夏在大殿上的种种做作,定会让人将原本的怀疑尽数抹去,转而将视线和矛头放到齐安的身上。毕竟,庄青夏早年同齐太子情比金坚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后来为了他,更是和楚皇反目,被打入冷宫,赐名妃,最后叛逃出国。可是事后,庄青夏却并没有前往东齐,这里面的原因当然是此青夏并非彼青夏,但是在世人眼中,却一定会成为庄青夏有家难回,四处,几次险些死在世之中。

 白鹿原上,齐安再一次利用庄青夏引得秦楚反目,险些酿成大战。

 这一颗小小的棋子,所起到的作用,真是乎其值。

 齐安以前在当世向来以贤闻名,各国的奇人异士大多数都会万里迢迢的去投靠他,东齐太子府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小朝廷,能人众多。但是从今以后,齐安的贤名将就此毁于一旦。同时也不会再有人怀疑她是北方异族的细,最主要的是,她以往朝三暮四水性扬花的形象会彻底改写,变成一个忍辱负重命运坎坷的可怜女子,这一点对于秦之炎在大秦的名声声望有很大的作用。

 青夏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缓缓的喝了下去,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她可以允许他们侮辱自己,但是却不能坐视他们毁坏秦之炎的名声,这是她的底线,一旦有人胆敢跃过,定会遭到她毫不容情的打击。

 远远的正殿方向,丝竹之声又再缓缓的响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喝酒的人,还有没有刚才的心情。

 青夏站起身来,打开殿门,缓缓的走了出去。只见月上中庭,庭院中一株巨大的古树枝繁叶茂,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刚刚这个时节,就已经叶绿茂盛,参天森然。青夏伸手拂在糙树干上,微微的扬起头来,神思飘忽,但见漫天星斗璀璨夺目,美轮美奂。

 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这样静静的仰头望月了,一切好似一场洪水,将她卷在其中,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却不知道不过是身丝线的傀儡,反复唱着已经定好的戏码。她在最不想死的时候死了,在最不想活着的时候活着,就连如今的这美好的一切,也不知道可以保住多久,命运像是一条湍急的河,滚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将她的一切无情的卷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越的悲观了起来,总是喜欢想这些事情。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暗暗道还是不要去想太远的事情,本来就已经麻烦一堆,又何苦为自己再添烦恼?

 正要回房,等#秦之炎晚宴结束,突然庭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一个熟悉清脆的女声大声叫道:“谁敢拦着我?谁敢拦着我我就把谁的手指头剁下来!”

 “公主”,一个细尖的声音无奈地说道:“陛下吩咐了,要属下们看住公主您的。”

 “本公主这么大的人?哪里需要你们来看着,都滚开,不然我翻脸不认人啊!”“公主,您就饶了奴才们吧。”

 青夏靠近门口,微微打开了一道门,只见一名蓝色宫装的少女手拿一只红色马鞭,骑在一匹枣红色小马的背上,盛气凌人的嘟着小嘴,正在大声呵斥着一众下人,口里大声叫着要剁了他们的手挖了他们的眼晴,可是那条小鞭子却迟迟没有挥下去,赫然正是今在皇家夜宴里出了大风头的婉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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