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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祝氏枝山
 “碧儿救我。”吴贤看到陆良,两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出溜下来,拉着站在旁边的碧儿,两股颤颤,几先走。

 “这…”陆良见到吴贤看自己的眼神如同见到了恶鬼一般,不由得无比纳闷,不过仔细一想,也便瞬间明白了,很有可能之前吴贤在前世的那个灵魂手里吃过大苦头。

 “父亲不必惊慌…”那碧儿倒是莞尔一笑,贴着吴贤的耳处小嘴嘀咕了一阵,那吴贤脸上一会白一会青,最后慢慢地平和起来,换上了吃惊的神色。

 “碧儿,你说得是真的?”吴贤看着碧儿,双目圆睁道。

 “女儿什么时候骗过父亲,父亲若是不信,尽管一试。”说完,碧儿对着陆良努了努嘴。

 这丫头,不知道说了我什么坏话!陆良看着吴贤,又看了看碧儿,心里直冒泡。

 “相城,您是不是着了这小子的什么道了?”知府贺霖扯了扯沈周的袖子,低声道。

 沈周这家伙,又是字又是号又是尊称,称呼起来极为麻烦,和他同辈或者是朋友的,比如吴贤这样的人,都叫他的字启南,晚辈的都称呼他的号白石翁,像贺霖这样有身份的人,称呼起沈周来,便极为特殊,称呼字是不合情理的,称呼白石翁吧,又显得看轻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干脆因为沈周住在相城,便以地名称呼他得了。

 “着道?我着什么道?”沈周纳闷道。

 贺霖指了指陆良道:“相城,虽然我和苏州府的年轻人没有什么深,但是这陆家老二可是闻名已久,人送绰号鬼见愁,和郑轼儿子以及一帮子合称吴郡四恶,乃是让人见面都躲着走的人物,你却称他高才,不是着了他的道又是如何?”

 沈周听罢贺霖的话,哈哈大笑,也不马上回答贺霖,而是缓步走到下首的陆亭跟前,施礼道:“亭兄,你的这个儿子可是非同小可呀,假以时,必成大气!说不定苏州又要多个状元郎了!”

 一句话说得满堂皆惊,那陆亭更是慌慌张张站了起来,对着沈周直弯施礼,一边施礼嘴里一边喃喃道:“相城实在是取笑于我,此子顽劣,早已被我赶出家门从族中除名,他也便和我陆氏一族没有半点的关系了。”

 “哦!还有这等事!?”沈周转脸看着陆良,满脸的疑问。

 陆良看着陆亭忙不迭地推托,生怕自己给他抹上一点黑,心早就凉了,便道:“沈兄,陆老爷说得极是,我如今和陆氏一族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实在是可惜!君则大才,由此遭遇,却是可惜!”沈周跺脚顿足,长吁短叹。

 房间里的众人都愣吊了。

 沈周虽然为人宽厚,在苏州城是出了名的,但是在择友上极为严格,一般人根本无法让他动心,这陆良倒好,不仅和沈周称兄道弟,竟然对让沈周对他如此看重,实在是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再如何,也不过是个苏州出了名的子,无点墨,能有什么大才!?

 当下,立马有人看不惯了。

 “白石翁,你说这位陆公子有大才,何以见得?”从明伦堂的下首,走出来个人来。

 这个人,肥头大脸,两个眼睛又圆有小,即便是不笑都是一条,看起来极为的滑稽,这样的相貌,反而脸上髭须暴长,远远看去一片铁青,简直如同一个野窝一般,这么肥胖的一个人,竟然穿着一件紧身的长衫,小肚子紧绷绷地了出来,手中扇着一个奇效无比的檀香小扇,极为可笑,更特别的是,这家伙的右手竟然是六指,如此尊容,实在是有损文人的称号。

 不过房间里的人看到他,根本没有人脸上出半点讥笑之态,反而都满脸笑意起来。

 “祝公子,君则大才,周亲眼所见,当时唐公子也在场。”沈周指了指那胖子身旁的唐伯虎,绘声绘地讲起了在翰文斋里面的见闻来。

 趁着沈周在那里眉飞舞、唾沫横飞的时候,陆良一把把郑光扯了过来。

 “老二,我问你,那死胖子是谁?”陆良对这个胖子的印象极为不好。

 “那胖子呀,姓祝,名允明,字希山,我们都叫他阿胡子祝枝山,他祖父祝颢是正统己未进士,官至山西布政司右参政,外祖父徐有贞乃是宣德八年进士,后委任为兵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封武功伯,这家伙在苏州可是没有多少人敢惹的人,我们之前都不敢动他。”郑光生怕陆良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所以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他在这说得极为起劲,却没有发现站在旁边的陆良早已经两眼发直呆若木了。

 祝枝山?!祝允明!?那个在《唐伯虎点秋香里》被打得像个猪头一般打赤膊画小啄米图的家伙!?大名鼎鼎的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阿胡子就是他!?

 卖糕的!怎么碰见的全是牛人!

 郑光下面说的什么,陆良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的目光已经死死地盯住了阿胡子祝枝山的肥硕大脸。

 “白石翁,你说的是真的!?”就在陆良发愣的时候,沈周已经把陆良在翰文斋里的光荣事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连那首《桃花庵歌》都被他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明伦堂里做的文人雅士居多,即便是像贺霖、郑轼这样的官员,也是满腹的经纶,听到这《桃花庵歌》,一个个无不两眼发亮,那阿胡子祝枝山更是惊愕异常,看着陆良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希山,我难道会骗你不成,不信,你可以问问伯虎呀?”沈周笑眯眯地指了指唐伯虎。

 唐伯虎暗翻了沈周一眼,心里直骂这死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一向自称苏州第一才子,刚刚在翰文斋里和陆良碰得灰头土脸乖乖认输,如今要是亲口承认不如这陆家老二,那不是自毁长城!?

 虽然心里直骂沈周,但是唐伯虎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出了无比佩服的模样,道:“白石翁说得一点不假,陆兄高才,伯虎也不能及也。”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唐伯虎谁不认识!?才高八斗,向来在苏州府都是昂着头走路,从来就没有佩服过什么人,如今竟然乖乖在陆良面前低头,岂不是千古未有之奇事!

 一时间,明伦堂里这些人看待陆良的目光也变得极为纷杂起来。

 有好奇,有怀疑,有不解,有赞叹,有惊讶…反正什么样的心态都有,让陆良心底一阵冷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阿胡子祝枝山嘴里嘀嘀咕咕反反复复念着这四句诗,如同毒的人嘴里含着海洛因一般,摇头晃脑,眉飞舞。

 “好诗好诗呀!虽然言语简单,但却一语道破时事变化!高才,实在是高才!陆公子,希山有礼了!”

 刚才还对陆良极为看不惯的祝枝山,走到陆良跟前,纳头便拜,态度极为恭敬。

 这家伙,看来也是个直子的情中人。

 “娘的,江南四大才子已经被我推倒了两个(读者不要有歧义),我还怕谁!?”看着祝枝山的那个圆圆的大脑袋,陆良的嘴角,出了一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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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胡子祝枝山出来了,就是《唐伯虎点秋香》中被打成猪头画小啄米图的那位。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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