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沈寒天拉起任蝶衣,她才站稳,裙子便让人揪住。
“少侠!救命啊!”原来是刚才“中毒”的一个堂主拖着身躯,匍匐到两人的脚边,昏
之下,他错拉任蝶衣的衣裙。
“走开!”任蝶衣嫌恶地踢开他,不过气血未畅,一个踉跄,身子失去重心,好在沈寒天即刻稳住她。
安跌在他宽厚的
膛,任蝶衣怔了半晌,由着他搀着她起来。
对着他,任蝶衣略略牵动嘴角。“谢谢。”摆出少见的笑容,声音细小。
她微侧着身,
出沈寒天
上的佩剑。“借我。”
剑锋一冷,横抵在地上那人的颈边。“你们全都该死!”
“不要!我不想死…”那人拚命地摇头,
裆
了一片。“少侠!你救救我,我给你金银珠宝,我给你做牛做马。”他的声音凄哽,竟然哭了出来。
几个在地上嚎叫的人,不断地哀求着。“大英雄求求你,给我们解药吧…”
“哼!你们作恶多端还想活命?”任蝶衣剑锋冷冷地
近,众人绷紧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后退。
绿袖忽然出声。“唉,你们还是乖乖受死吧!让任姑娘一剑宰了,痛苦还比较少,否则…”她停了口,轻轻摇着头,目
悲悯之
。“这药是没得解的。”
任蝶衣闻言,收回剑势。“既然这样,就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想想这辈子于了些什么事!”脚步倒不曾停下,杀意腾腾,迫向整件事的祸首一姜玄。“至于你的话、多让我看一刻,便觉多一分的恶心。”
任蝶衣一剑刷下,姜玄痛呼出声,一只手掌硬生生地被剁下,横飞而出。姜玄手上血
如注,当场
了出来。绿袖别开脸去,沈寒天几乎是马上赶回她的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揽人怀中。
他知道绿袖虽会武功,却不好杀。武功之于她,只是保命之道,因此她的招式以守为主,纵然伤人,下手亦有分寸,出道至今,从未杀过人。
“这就是你碰了我的代价!”任蝶衣剑锋转向姜玄的脸颊。“你方才摸我的脸,少不得也要在你脸上讨回公道。”冰冷的剑锋,缓缓地滑过臃肿的面颊。
“任姑娘,请住手。”开口阻止的正是沈寒天。
任蝶衣回头看着他,搂着绿袖的沈寒天,适才的潇洒豪情未减,眼神却逸出股温柔和疼惜。“你不会是想替他求情吧?!”
“怎么会?!这种人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只是…”沈寒天紧拥身子略颤的绿袖。
“只是不该污了姑娘的手。”绿袖说着,把药丸弹入姜玄的口中。
察觉到任蝶衣的目光,她轻轻推开沈寒天。
“他早晚也是得死的,姑娘又何必沾上他的血?一身腥,不值得的。寒天,你说是吗?”
任蝶衣把剑丢回给沈寒天。“这人是你们两人抓的,你们要让他多活片刻,我也没什么好作声的。大恩不言谢,你们救了我,我是不会欠这份情的,山高水长,往后总会报答的。”
她抱拳为礼,看了眼沈寒天,便径自朝外走去,脚步有些些颠摇。
瞥见她离去时,眼神
泻出的依恋,绿袖快步倾身扶住她。“任姑娘——”
“有事吗?”任蝶衣看着她,态度没特别冰冷,却也不算友善。
绿袖浅笑。“别说什么恩不恩的,咱们遇在一起便是缘分。我和寒天这一趟,正是要赶赴武林大会。既然咱们顺路,一道走好吗?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她是师姊,理当为师弟留住佳人的,更何况寒天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若他定了终身大事,她也才能安心歇息!
任蝶衣没有直接点头答应,她转眸
上沈寒天的视线。
“我们外头还有两匹马,任姑娘不嫌弃便一道走吧”沈寒天开口邀请。
“马在哪里?”任蝶衣向来心高,虽是答应,却也不想折了自己的傲气。
绿袖一笑。“任姑娘,请跟我来,”她和沈寒天走在前头,领着任蝶衣离开。
“寒天。”绿袖小声地附在沈寒天耳边说话,脚步未曾停下。“任姑娘人都跟来了,你还不把握机会,好好和她说上话。”
“不用了,我也不晓得要和她说什么。”沈寒天手自然地搭上绿袖的肩。
绿袖逸出抹笑“怎么会不晓得,我看你方才和她一来一回说的有趣。”
沈寒天偷笑。“那是好玩,逗她、气她嘛!”
“你啊——”绿袖轻轻用时顶着他。“真是个孩子!”
“又说我小孩!”沈寒天不知怎么地想到了战云飞。“师姊,我真的长大了,我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不是个孩子了。”
他说得认真,弄得绿袖心头猛地漏了拍,她强笑。“笨寒天,这种话留着跟喜欢的姑娘说就好了,谁要你跟我说这话!”
沈寒天默不作声,搅不清楚这话如何说出口的。也许他只是不爱师姊把他看做小孩吧!即便他确实比她小几岁。
气氛一霎时沉静下来,绿袖也不知要作何反应。
“沈寒天、绿姑娘。”任蝶衣趋步上前,她不要一人孤走在后头,
不进这两个人的身影中,她多少也得找些话说说,否则她跟来也没什么意思了。“不知方-你们给他们吃的是什么药?毒
这般奇烈,无药可解。”
绿袖和沈寒天相视而笑。“方-有说,不就是治肠疼胃痛的药嘛,当然没得解了。”两人手不自觉地便晃在一起。
“这么说,他们根本就死不了了?!”任蝶衣黯沉下来的眼神,正好盯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看不出来绿姑娘和沈寒天倒真是心慈手软的好人。”
沈寒天眉头立锁“我师姊不是好人怎么会救你?”
“任姑娘误会了——”这任蝶衣不是坏人,可
不好相处的,绿袖摇头。
“姑娘不用气恼,他们是死定了,只是还拖得上一时片刻。我们来之前,和『战家堡』的人通过声息了,我想他们不久便会上来的,说不定任大盟主的人马很快也会赶来的,我不信他们拖得过天亮。”
任蝶衣恨声。“姜玄那狗贼好运,苟恬片刻!”
“不见得是好运。”绿袖接口低语:“任姑娘你还年轻,或者不晓得,有时折腾人的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的不安…”
“师姊!”沈寒天直觉她的话里透着冷意。“你怎么了?你不是同我说过,再也不说这种鬼气森森的话。”亲昵地把她揽进怀里,不曾注意任蝶衣的表情有异,或该说那一刻他几乎忘了任蝶衣就在旁边。
“你紧张什么,我随口说的。”绿袖任随自己顺势赖进沈寒天肩头,虽然她知道任蝶衣的心头怕是正不痛快,可不管任蝶衣与寒天将来如何,寒天与她还是最亲的师姊弟,她没必要推开他的关心。
不过,绿袖终也是起身。“走吧,马匹就在前头了。”她到底不能霸着寒天太久,她只是师姊,不会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多少也得为着他以后算计“咱们早些回去,也好让任姑娘休息一下,她这几天想是受够了。”她好意地搭上任蝶衣的手,毕竟那是寒天第一个动心的对象。
任蝶衣虽是轻轻拉出手,却还是对着绿袖
出难得的笑容。“承蒙关心,我还好。”绿袖越是敦厚大度,她便越不愿失了自己的样子。
绿袖回以笑容。“那就好。”她有意无意的调整位置,让三个人并步同行,甚至主动问任蝶衣几个问题,使她不至于困窘。
走了一小段路,两匹骏马立在眼前,任蝶衣翻身上马,动作有些僵硬,沈寒天很自然地顶她一把。“小心!”
“嗯!”任蝶衣颔首示谢,看了眼沈寒天后,才将视线调回马的身上。
“寒天——”绿袖将一切收在眼中。“任姑娘
道久封,手脚难免不利索。
咱们说过,这一路上要相互照应的,你替她驾马吧!”
“也是。”沈寒天没多想别的,只觉得事情便该如此,侧身跨马。“任姑娘腾点位子给我吧!”挪移位置,环过任蝶衣身躯,握住缰绳。
任蝶衣偏垂头,嘴上还硬着:“谁要你帮忙?”
绿袖应答“我!”这师姊真不好当,除了做媒人,还得当坏人。“凡事谨慎些好,任姑娘从『无忌门』出来时,可还好好的,若是天黑路暗,从马上摔跌下来,我们怎么好跟任盟主
代。”自己跨上另一匹马。
沈寒天轻笑出声。“师姊,好在这马的脾气和任姑娘不同,否则出事的机会可就大了。”不等任蝶衣反应,径自策马拉疆。“任姑娘你不累,师姊和我可累了,你还是委屈一下,和我同乘一匹马吧!”
两匹马原是并行,可绿袖却故意放慢脚程,任随沈寒天的背影和着马蹄达达向前,透寒带冷的夜风逐渐吹散恍惚的神思。
寒天和任蝶衣的身影,好象越捱越近了,她应该高兴才是,怎么
口郁郁闷闷,便是开朗不起来,甚至…她敛眉,一手揪住
前的衣服。最近心口冷不防便是一阵绞紧,不算太疼,却绞出幽隐的恐惧,有几次她几乎
口,便要和寒天说这事,可她没这样做,她只是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让心头开朗落实些。
有他在,
好的,从来不冷清。
不过,她将目光重新凝回沈寒天的背影。
只是几尺之遥,却觉得身边空空
,好…寂寞哪!
“师姊!”沈寒天蓦然回头。
绿袖腾起一抹笑。“怎么了?”手头自
口松下。
沈寒天御马停下来。“你一个人,怎么倒比我们两个骑得慢?老女人就是老女人,动作温
的。”沈寒天瞅着她。“我不管,你要骑在旁边或前头都好。
就是别落在后面,离了我的视线,教我看不到你,心头怪不踏实的。”
绿袖响应他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盈盈笑起。
*夏末,蝉声炽热未歇,绿袖挥着汗,沈寒天递上杯茶。“喝口水吧!”他们三个人结伴同行,已经来到“扼龙山”下“战家堡”的地盘了!眼下三人,正坐在山脚下一家小酒馆休息。
“任姑娘喝些吧。”沈寒天也替任蝶衣添满茶。
任蝶衣接过茶杯。“谢谢。”脸上带着浅笑。
这阵子相处下来,任蝶衣的话依旧不多,姿态也高,可较不那么孤高难亲了。
“师姊!”沈寒天最后倒的是自己的茶。“等一会儿就上『战家堡』。”想到要和战云飞碰面,他的心头硬是不快活,幸好——“听说战云飞最近不在,我想我们是——”
“客棺!”掌柜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端满笑脸,他旁边两个伙计。手上还捧着一道道的小菜。“不知道您可是沈寒天沉少侠?”
“嗯。”沈寒天看了他一眼,
不开心他打断自己的话,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自忖:“是『战家堡』的人派你来招呼我们的,还是你本身就是战云飞的手下。”
这讨厌的战云飞
魂不散。
“沈少侠果真聪明过人。”他讨好似的笑,一盘盘的放下准备好的酒菜。
“正是战公子吩咐小的来接待各位的。战公子要我转告绿姑娘,绿姑娘到山下的那一天,他一定想办法从广、泉一带,赶回来和绿姑娘会面。”
绿袖
畔逸出笑,沈寒天瞄了她一眼,嘴角垮下没好气地低咒道:“跟他说不用赶了,省得路上出事。”
沈寒天、战云飞、绿袖?!任蝶衣把弄着茶杯。“从广、泉赶回来,怕很难赶上同一天吧!”
“来了!来了!”门外有人大声地喊着。“堡主真的回来了!”
沈寒天侧耳细听,达达的马蹄声,如
奔滚而来。“不过就是见个面嘛,他倒是像是六百里加急见皇帝似的,可真有心啊!”他语中夹酸。
这战云飞和绿袖究竟是何关系?任蝶衣不语,径自喝茶。
“他不会真是特别赶来见我的吧?”绿袖有些吃惊,紧抿着
。
她放下茶杯,举步往门口走去,沈寒天、任蝶衣紧随其后。掌柜和伙计收拾一下,也赶忙上前“战家堡”可是他们最重要的客人,怠慢不得呢!
绿袖才到门口,便给吓住了,二、三十匹马冲着这里奔来,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瞧到策马疾奔的战云飞,他仍是昔日一袭墨绿袍子。
“绿姑娘别来无恙?”战云飞勒止住马,利落地翻身下马。
绿袖浅笑。“托福!战公子一别多
,却是不可同
而语。”此时才发现他身形颀长,仪表俊伟,英气
发确是人中之龙。“上次见你是遭人暗算,气
黯沉,现下意气风发,倒显英雄本
了。”
“是啊!现在力气恢复了,摆这么大阵仗!”沈寒天的语气酸不可闻。
战云飞朗笑。“看来沉少侠对战某仍无好感。”
一个身穿鹅黄
衣服的年轻女子,下得马来。“这便是,”玉面神剑『吗?
“她朝着沈寒天一笑,笑容是说不化来的甜软!
除了她之外,几个人陆续下马,捱近战云飞。他们当中有男有女,但大约都是二、三十岁人。衣着或黑、或红、或白,皆是质地细软,样式简单。
“我为各位旗主引介,这两位正是当
搭救我的『红花绿叶』。”战云飞指着两个人,手顺势移到任蝶衣前面,以笑容探问。“这位应该是任盟主的掌上明珠任蝶衣姑娘了?!”
见任蝶衣点头,这几个人便抱拳为札。“『红花绿叶』、任姑娘好!”绿袖颔首微笑。“敢问这几位旗主如何称呼?”
“我来介绍吧!”开口的是笑容甜软的女子。“我是黄
旗旗主之一的黄芸儿,绿姑娘您见过我爹呢!就是『如意客栈』那个胖掌柜,您该还记得他的,他对您可是百般称赞,连我这个做女儿的,听了都要嫉妒呢!”
黄芸儿腻着笑。“不过,后来听说你和沉少侠以两人之力大破『无忌门』,我可真是打心眼里服了姊姊。”她热络地握着绿袖。
“好不知羞的黄芸儿!”开口的是白衣男子,面如冠玉。贵气
人。“就会装小,怕你的年岁也不比绿姑娘轻。”顺手收了折扇,朝着他们作揖,说起话来一派斯文。“在下白云夫,白旗旗主,见过姑娘、少侠!”
“黑旗旗主黑莫明!”穿黑衣服的男子冷不防冒出话来。他面容平板,脸色苍白,却是一身显眼的黑,兼之他说起话来,又是一个字一个字
恻侧地吐着,就是大白天见了他,也让人心底发
。
“你们可别被他吓到,他这人就这样儿,半人不鬼的。”开口的红衣女子燎过乌亮的发丝,眼波
转间媚不可视,她微微启
,欠身福道。“我是红旗旗主红
娘!”人如其名,只一个“
”字可言。
“堡主!我可有来迟?”一名著青色衣裳之人,率着几个部众,急急忙忙地从山上奔来,方才众人都在说话,这才没特别注意到他。
“他是五
旗最后一位旗主,青色旗主青萼华。”战云飞解释着。
绿袖等人的目光聚在“他”身上,却不知他是男是女。
他打扮中
,头发只是随意扎成一束。即便人在马上,也可看出他肤如凝脂、白里透红,只道他是人间绝
,却莫辨雌雄。连向来自负美貌的任蝶衣此时都亮了眼。
他翻下马来,不忸怩作态,可动作中却多了份男子没有的细腻和风韵“想来堡主应该和你们介绍过我了。”他回眸浅笑道。“你们一定是在猜我是男人还是女人了!”声音略低,可不
嘎,教人无从忖度。
绿袖巧笑盈盈“我不知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可我确定你是美人。”黑瞳水灵而友善。
“好姑娘!”他立刻搭起绿袖的手。“莫怪堡主如此称赞你,莫怪他一再
代,希望你来那天可以来个『五
绿』…”
战云飞纠正。“我说的是『五
红绿』。”他不愿冷落了沈寒天。“沉少侠和绿姑娘皆是我的救命恩人。”
“喔!”沈寒天俊眉微扬。“看不出你这么感恩,千里飞奔,只为赶来一会。”
他就知道战云飞对师姊真是别有用心!
“路途多少是有赶些——”战云飞轻描淡写“不过也是机缘巧合,正从广、泉回来时,就听说几位贵客朝着敝堡而来,这才加快脚程。”目光移向绿袖。
“想是缘份,刚好与诸位同天抵达!”
黄芸儿轻吐舌头,事情才不是这样呢——堡主从在广、泉时,便已盘量该如何赶上他们,不过她没说出这话,反倒是跟着接腔:“是啊!一切都是缘份,不但及时赶上『五
红绿』,还多
得一位佳客,任蝶衣姑娘。现在”战家堡『,可不只是蓬荜生辉,还是七彩缤纷呢!“任蝶衣略扬嘴角,算是一笑,向着战云飞抱拳做礼。“听爹说战堡主当世豪杰,用人奇绝,天下英才半于堡内,果真不假,蝶衣这次是开了眼界。”她从怀中取出一张请帖,双手奉上。“蝶衣有幸,能亲送此帖,邀请堡主参与武林盛会。”
战云飞接过请帖。“盟主太客气了,还劳姑娘特意送来。”转头吩咐:“萼华,回去备宴,为三位贵客接风洗尘。云夫,你殿后把等会儿运来的货物清点盘查后,再回堡内和我们会合。”
战云飞做了个请的动作,沈寒天原是想使
不愿上去。可绿袖轻拉他的衣角,他再不情愿,也只得跨上人家为他准备的马匹上“战家堡”去!
*在“战家堡”安睡一晚上后,绿袖清晨起了个早,便在堡内四处闲晃。
走了好一会儿,听得马的嘶鸣声,她便转到马厩里;没想到会瞧见一抹墨绿色的背影。“战公子?!”
“早啊!”战云飞回头,见她仁立在门口,阳光微熹,她一脸淡淡透红,清
宜人的笑容,是晨间吹来的风。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察觉他目光的异样,她的笑容染上绯
。
“没事,怎么这么早起来?”他停下刷马的动作。
“我自己也觉得难得呢!”她走到他的旁边。“你呢?一早来刷马?”小心翼翼地探手想摸着那匹马,睁亮水灵的眼眸望着战云飞。
战云飞以笑容鼓励她。“没关系!『奔怒』喜欢你。”
“奔怒?!”绿袖轻柔地顺着它的
。“好俊的马!”“奔怒”身形雄伟,前腿如柱,后腿如弓,
乌金,黑瞳炯亮有神。
绿袖轻笑“它脾气很坏吗?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战云飞含笑。“很坏!和我年轻时一样——”顺手抚上它。“横冲直撞的!”
“你?看不大出来呢。”绿袖摸着马,指尖无意和战云飞的手碰触在一起,窜起温热的感受。“啊,抱歉…”她敛手,笑容带窘,脸上细细带汗。
除了寒天和爹亲之外,她几乎不曾和男子独处。
战云飞看着她,眼角逸出笑意,绿袖目光低移。战云飞收了视线,俯身挪出两只矮凳,安在旁边。“坐下吧!”
“谢谢。”绿袖坐了下来,头低垂,双手轻打着两腿。“战家堡好大,才逛这么一会儿,我的腿便酸了。”
战云飞坐下,温言笑道:“这么不经走?”
“寒天也是这么说我——”绿袖抬头浅笑。“从『彤霞山』出来后,我们一路上休息的时间,比走路的时间多呢!他迁就我,连步子也不曾迈大。”
“你们感情很好。”他像是不经意他说。
她想也不想便答,笑容晕亮。“相依为命嘛!”
“
让人羡慕的。”——羡慕沈寒天有这份福气。
她笑“你不也有一群好友?”
“是啊——”他站起来。“若不是有他们,建立这战家堡也没什么乐趣了。”
“奔怒”从鼻子
气,踱了几步。战云飞笑搂着它。“当然也算你一份!”
绿袖起身。“我有些可以猜想,为什么你说『奔怒』与你年轻时很像了。”
“怎么说?”他有趣地打量着她。
它身上有你现在收敛起来的霸气、野气。“见他一直盯着她,她的脸又温温地犯热。”我瞎说的,你别介意。“不明白为什么,和他相处时不自在地心跳,更不懂为什么还不讨厌这种感觉。
“绿姑娘玲珑剔透,倒是一眼看穿。”他喜欢看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块宝,心思澄澈而
情温润,很吸引人的。
和她说话,看她低笑,说不出地自在舒服。“我年轻时爱闯,不怕死,跌跌撞撞也无所谓。所以我用别人不敢用的人,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可真有点成就后,才知道已经摔不得了,只得瞻前顾后,敛起几分野霸之气。”
“所以你想发脾气时,便去骑『奔怒』,是吗?”她柔抚上它。
“想骑它吗?”战云飞探问。
绿袖眼睛倏地亮起。“嗯!”她对“奔怒”有好感,就像对…他一样。
“『奔怒』有些野,我和你同乘比较安全,好吗?”
这是邀请,虽然带点陷阱的意味,绿袖还是轻轻点头。
“勤叔!”得到绿袖首肯,战云飞赶忙叫唤下人。
“来了!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从隔壁的马房赶过来。
“勤叔你帮我备好马鞍,我和绿姑娘要骑『奔怒』去林子里逛逛。”
战云飞吩咐着叫“勤叔”的人,绿袖看着他低身应答的样子,只觉这个人灰白的鬓角,有些…她一时说不上来,耳边战云飞正在同她说话。“勤伯手脚利落,对马更是行家,半年多前,便是他把『奔怒』带来的,当时没人能驾驭它。”
“喔。”绿袖随口漫应,眼睛盯着“勤叔”的脸“勤叔『瞧他看她,也只是一径笑着响应。绿袖勾勾嘴角,这人长得平常,可就是有一点点的不对劲。
她真的觉得有些古怪,偏生一时,看不出哪里不对。
“师姊!你怎么跑这儿来?”沈寒天的呼喊,叫绿袖回了神。
“寒天——”她转头寻觅他的身影。“你也跑到马厩来了,我是来看马的,不过等会儿要和战公子一并骑马去逛就是了!『”“这么早,兴致真好啊!”他找了她半天,她竟是与战云飞在一起逍遥!
她搞不清他为何又莫名地发怒。“你要有兴致的话,也可以一起来。”
“你们要去哪儿?”一道紫
身影,忽然飘至,来人正是任蝶衣。
绿袖笑起,寻思寒天的怒意,可能是不愿一人被丢下,便道:“我们正打算去林子逛,任姑娘何不一同来?”有意以她来安抚怏怏不快的寒天,反正她与沈寒天近来相处也算愉快。
任蝶衣转过念头,眼下又是战云飞、绿袖、沈寒天三人僵滞的场面。“好!”她正想藉此理清存在彼此间复杂微妙的情感。
“既然如此——”战云飞侧身嘱咐。“勤叔,你去准备三匹马。”
“三匹?!”沈寒天皱眉,眼睁睁地瞅着绿袖。“怎么会是三匹?师姊难不成你和他是要共乘一匹?”
绿袖微嗔,不爱他事事想干涉她的态势。“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寒天自己不也和任蝶衣共乘过。
沈寒天俊眉上挑。“是没什么了得的。”不懂她怎么不明白,他想保护她的用心,既然她不领情,那好,他转向任蝶衣。“任姑娘咱们也共乘一匹吧,两匹马并走,速度也齐些。”
两对人,两匹马…任蝶衣勾起抹笑。“可以!”笑中透着较劲的意味。
战云飞把一切收入眼中,靠向绿袖“勤叔,备两匹马。”
“是。”勤叔毕恭毕敬地应答,为慎重起见又加问一句。“堡主,那就是四个人,两匹马?”他面容朝下,嘴角却不自然地扬起。
“嗯。”战云飞点头,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你去准备吧!”扫移目光,正好
上绿袖探量的视线——想来绿袖也是注意到勤叔的。
两人不语,换以微笑。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沈寒天眼中,不由地教他的俊脸凝上一层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