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花间之吻
“真的是你,你后来去哪儿了?”她震惊极了。
“我接到家书,匆匆回家了一趟。后来事情办妥,我忍不住又回到这里,听客栈老板娘说你去了无涯山。鬼使神差般,我也去了无涯山,等了数
,却不见你来。”
“我不知道你…你原来…”一种热
涌上她的心房,令她情不自
地哽咽。 “你一直在那儿等着吗?”她忍不住道。
他依旧是那样明朗的笑意,似蕴着无尽的温柔“我就是知道你一定会去。你果然去了不是吗?”
是么,她的心酸,彷徨,失落,最黑暗的人生时刻,他都看到了吧!难怪他那
在地道的密室中说“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知道花间派?”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是么? 你一定很得意吧,以为你非常了解我,猜中了我的所思所想,是吧?”她冷笑,没来由地气愤快要冲晕了头脑。
“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他柔声道“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灵越莫名恼怒起来,起身大步走开。
“阿越! 阿越!”他在后面紧紧跟着她。
灵越充耳不闻,一路健步如飞,走到一棵高大的花树下,猛然停住脚步,转身大怒道:“你别总跟着我!”
不料他在后面跟得太紧太近,猝不及防地,她骤然转身,便撞上了他结实的
膛,落入他的怀抱。只觉嗡的一声,灵越的脸似着了火一般熊熊燃烧起来。
他伸出长长的双臂将她环在树上,眉目深深,俱是说不出的温柔“阿越,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我…”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灵越忽然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委屈,分外的委屈。她伸手想要推开他,但他温热宽广的的
膛却令她更心慌意
,只能用力后退靠着树上动弹不得。
“阿越,阿越!”他轻声呼唤着她,一声比一声温柔。“你一直在躲避我,你在害怕什么?”
灵越抬起雾蒙蒙的眼睛,
地看着他。
她在害怕什么,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和路小山相处的时光,有时心中明明是欢喜的,可下一刻却是酸酸的。
就像吃柠檬。
对,就是柠檬。
酸酸的,又带着一种甜。
他看着她的眼睛,双手慢慢捧住了她的脸,令她无法逃避,只能面对。灵越轻轻闭上了眼睛,不敢看他,心里怦怦跳动的,犹如小鹿在撞。
忽然嘴
上轻轻地温润了一下,她的心仿佛要炸开了。
他在亲她!
这个亲吻就像花朵第一次在春风中绽放,像小鱼儿
开了圈圈轻柔的涟漪,又像月光轻抚过脸庞。
他的动作是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轻柔,又带着一丝笨拙。
灵越傻傻地愣在原地,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原先的气愤。她哆嗦地抿了抿嘴
,又用手摸了摸嘴
,感觉非常奇异。
路小山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他呆在花影里,两人一动不动,时光仿佛被凝住了,只剩下溶溶的月光在两人之间无声地
淌。
慢慢地,他又俯身下来,手臂环住她的
身,自然而然的,她的人贴着他的身子站起,两人距离近得让他感觉到少女身体的温暖,还有那急促紧张的呼吸。他对着那樱
,忘情地吻了下去,她的
柔软而轻柔,温润如美玉,初时茫然,渐渐开始回应,甜美无比。月
离起来,花影婆娑,如同梦境。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哭泣。
一个淡淡的影子如同青烟般飘过树梢花间,在月光蹁跹而去。
“路小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风中远远传来,犹如梦呓。
月光如纱,依稀可见路小山的脸色大变。
下一刻,他如梦初醒, 竟然松开灵越的手,向着那月下的影子飞身追踪而去!
灵越摸着自己的嘴
,怔怔发呆。
等她意识到路小山不见了,忙飘然而起,也追了出去。然而一路花影重重,月光微微,追了几里地,哪里见到路小山的影子?
一夜无眠。
灵越躺在胧月居的牙
上,身下是清凉的玉席,轻薄的丝绸单被温润地贴在肌肤上,
滑的感觉是那么温柔。
——就像他在
上留下的那个轻吻。
她的心又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一时心
如麻。
因此,当沙漏
到寅时时,她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做了简单的梳洗后,推开门,披衣走出去。
外面已是黎明,晨曦初初照进庭院,院中的一切看起来都朦朦胧胧,恍如梦境。
她信步走到一廊下,那窗下栽种着许多茉莉花,此时雪白细小的花朵恍如星星般点缀在碧绿的枝叶之间。
她这才恍然,原来不知不觉到了路小山的房前。
她脸上一烫,眼睛却瞥见他的房门竟开着一条
,竟未关严。
难道他昨夜一夜未归?
灵越心中涌起不安的感觉,伸手一推房门,房门果然是虚掩,应声而开。
玄机山庄的客房布置得十分雅致,路小山的房间字画陈设与灵越的房间大同小异。
上的丝被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人睡过的痕迹。
难道说,他昨天追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山庄?
他追的那个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她,灵越的心里泛起一种奇异微妙的感觉。
是什么,是什么呢?她问自己。
啊,是嫉妒!
她居然在嫉妒那个神秘的女子!
她本能地感觉到,那个神秘女子和路小山之间一定有
的过去。
难道是他以前的情人?
这个突入其他的想法将她的心狠狠地揪在一起,难以呼吸。
她捂住心口,坐在花间,直到明晃晃的太阳透过树叶间的
隙晒得她的皮肤生痛。
她站起来,迅疾走向落月居。
庄玉烟已经起身,坐在镜台前,两个侍女正在为她梳妆。
她见灵越前来,眉眼之间皆是笑意:“今
灵越怎么这么早来? 可用过早餐了?”
灵越的肚子不听话地叽里咕噜了一下,声音非常之响。她羞红了脸,低声回答:“不曾。”
庄玉烟笑笑,转头吩咐侍女:“月绣,让厨房将早餐送到落月居来,今儿我和灵越娘俩一起用早餐。”
娘俩?
灵越心中一动,这么亲密无间的称呼,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觉心底涌起一阵暖意。
庄玉烟在梳妆盒里翻来翻去,手指在碧玉簪和白玉凤尾簪之间游移不定,想来是左右为难,不知选哪个好。灵越见她今
衣裙浅淡,便笑着说“何不选碧玉簪?夫人今
衣裙十分雅致,配上碧玉簪,更是清新。”
庄玉烟面色一喜,拿起碧玉簪比划一下,
在略略倾斜的发髻上。侍女打起一面精致的菱花铜镜,让她仔细照看后面,她前后端详,喟然叹道:“还是岁月不饶人啊!”她从地牢出来已然数
了,初时畏见阳光,便隐居在这花
浓重的落月居。庄妙融悄然将庄月明与欧飞扬合葬,庄中人只知道庄夫人如今不理事了,却不知道已换成了庄玉烟。
灵越为她开了调养方子,配合庄妙融昔日从天山带回来的蓝色冰莲,果然有奇效,庄玉烟服用数次之后,满头白发竟然渐渐转黑,昔日美貌已然恢复七八成,悉心将养之下,她的气
一天好过一天。今
她穿着一件豆绿色菱纱襦裙,淡淡碧
的衣衫上暗纹浮动,袖口和领口都满绣着深绿色叠翠牡丹。臂上搭了一条浓紫
的团花披帛,一条小东珠串就的项链点缀脖间,面上薄施脂粉,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照花前后镜,花面相辉映。夫人天人之姿,依旧动人呢。”灵越的赞美真心实意。
庄玉烟站起来,携着她的手,将她端详一番, “你这孩子,才是生得好,我越看越喜欢。想我们在水牢相遇,我才能得见天
,你竟是我的福星一般。”她面色微微一顿,
言又止。
灵越心中猜想她要说什么,忙先开口:“夫人,我今
前来,实是有事相问。”
“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吧!”
“那
我被人打晕,丢在地牢中,慌乱之中我曾经误入地道,见到一间密室,那间密室的大门上有一个花纹。夫人你可知道这是何物?”灵越拿出一张宣纸,那
出了地牢,我就凭印象画出大门上的花样。
庄玉烟拿起画纸,透着阳光,拿远了看,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皱眉道:“这个花纹,我倒是有几分印象。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冥思苦想半天,忽然眼神一亮,轻轻拍手:“是了,就是了!”
“夫人想起来了?”灵越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我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曾经跟姐姐捉
藏,躲进了一个小楼,在楼上看到了一个锦盒,那盒子非常漂亮,但是打不开。我就拿给父亲看,央求父亲打开。父亲看了一眼,却说这是太祖母的东西,后来就收走了。 那锦盒上的花纹可不就是这个?”
“你可知道这个花纹有何含意吗?”
“父亲曾告诉我,这种花名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
“那您的太祖母是?”灵越紧追不舍。
“我的太祖母啊…”她想了想,面
难
“这可太久远了,我得查查家谱才能知道。”
她叫来侍女“灵儿,你去找公子,让他将山庄族谱送过来。”
灵儿应声下去。
房间的圆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点,天水碧的茶碗里茶香四溢。两个人边吃边聊,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庄妙融飘然而至。他今
穿着青色的宽袍,面色略有憔悴,眼底隐隐可见两处青黑,想来夜间并未睡好。
他见到灵越,眉眼之间依旧
出温柔之意,轻轻点头示意。灵越想起昨
飞云亭误会了庄妙融的举动,顿觉尴尬起来。
庄玉烟讶然“怎么两个孩子倒客气起来了?”
灵越面上一烫,庄妙融的神情也不自然起来。
庄玉烟冰雪聪明,看出些许苗头,忙问:“融儿,灵越刚问我太祖母的事,我年纪大了,哪里记得清楚? 你快来找找家谱说说。”
庄妙融深深地看了灵越一眼,修长的手指轻快地翻动着厚如砖头的族谱,停留在一页上,飞快地看了几眼,又合上, 轻问:“灵越,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