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落魄千金俏神探 下章
第十七章 夜宴惊艳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灵越轻轻地说,心头掠过一丝酸涩,她在云府的岁月已然被她深锁于记忆,不敢轻易去碰触。

 “那当然了…”他凝视着她的脸,昔日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早已找不到儿时的影子。

 “我小时太调皮,一定很招你烦…”她在他的目光中,不觉泛起羞涩。

 “不,你小时候特别聪明。我还记得云伯伯从平城回来那晚,宴席之上,突然闯进来一个白胡子的老头,非常有趣。”

 “白胡子老头,你说的是东方老先生吧?”灵越想起来了,那一天,父亲突然从平城回来,母亲十分欢喜,备下酒席为他接风洗尘。

 沈庭玉那一天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长衫,衣摆上面疏疏朗朗绣着几竿修竹,他那时不过十四岁,眉目之间已见气质清华,隐隐有君子之风。

 父亲一见到他,便夸个不停:“想不到万山兄生了这么好一个儿子!年纪小小就一表人才,把我家随风比下去了!”身后的哥哥云随风听见了,一个劲对他挤眉弄眼。

 “我和你的父亲,乃是多年至,他前托信来,尚在颍州奔忙,不开身照顾你,你且在我家安心住下,等他处理完事务,便来接你回庐州。”父亲将沈庭玉安排在自己的下首,又细细问了他读了什么书,可学了什么技艺。

 正自闲谈,忽然听得哈哈大笑几声,厅堂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老者,须发雪白,却是精神矍铄,一双眼睛四下寻找,连声叫道:“我的好徒儿呢?灵越!灵越!”

 她万万没想到东方老先生明明出游去了,此刻竟出现在自己家里,当下呆了一呆,天喜地上去,一把抱住老先生,委屈地说“老夫子,好久没看到你了,徒儿真想你啊!”父亲急忙过去见礼:“东方先生,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又一个劲责怪管家为何不通报。管家正待说话,东方先生笑着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若先行预报,何来惊喜?”

 父亲不以为然“只怕会怠慢了先生…”

 “兴起而至,兴尽则返,怎么怠慢?”东方先生捻着胡子说罢,挨着她坐下,笑着摸摸她的头,嗔道:“你这猴儿,也来不看我,我且考考你,最近有可长进了?”

 她知道老夫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忙抢着说“夫子,这里这么多人,你不要偏心,单考我一个。”她笑嘻嘻地一指,哥哥正准备往后闪躲,出岫面有难,沈庭玉不明所以。

 时隔八年,当宴席之上的陈设,父母亲人的一言一行,水般一道道呈上桌的佳肴,如同一幅画,深深刻在她的脑海,并未随着时光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反而更加清晰,在某个凄清长夜闯入梦中。

 阳光从紫藤花叶间细细地筛下来,落在她的眼里,一时间刺痛了她的眼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即将涌上眼窝。她微微低头,避开沈庭玉的眼睛。

 她住声音中的哽咽告诉他“你所说白胡子的老头名叫东方龙,是父亲当年请来教我们古琴和书法的夫子…夫子情很古怪,平生以为难人为乐趣。”

 沈庭玉未见她的异常,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我还记得,酒过三巡之后,那夫子就开始要考我们对对子,考完对子又考算术,我快被他考糊了,却一点也难不住你…”那一夜,八岁小女孩表现出的聪慧,令少年的他深深震撼了。

 那白胡子的东方先生慢慢站了起来,手指着厅上的一架屏风,笑着说:“纸糊屏风千个眼”原来是要考对对子了。他环顾四周,云随风抓耳挠腮,出岫冥思苦想,云伯伯和云夫人也各自推敲,灵越却对他眨眼一笑,自顾吃喝。东方老先生气定神闲,显然能把众人难住,乃是乐事一桩。

 “老先生,你可难住我们了啊!”云伯伯话音未落,灵越已经站起来,笑嘻嘻指着堂上高烧的红烛,朗声对道:“油浇蜡烛一条心”云伯伯当即抚掌,连连称妙。

 东方先生面色一震, “你这个小丫头,我再出一题,不信难不住你。” 他眼珠一转,面得意之“设若兔同笼,头有十二,而脚有四十,问有几只,兔有几只?”原来是一道算术题。

 随风怪叫一声,对他低声说“我见到算术便头痛。”他凝思默算良久,不得其解。

 灵越却笑着回答“此题甚是简单,不信我画给你看。”

 东方先生好奇心浓“你如何画给我看?”

 灵越当即吩咐身边的侍女“劳烦姐姐去取纸笔来。”

 一时纸笔俱备,众人都好奇盯着灵越。灵越让人面前的餐具收走,将纸铺在上面,对大家一笑,道:“看好了!”她运笔在纸上画了十二个圆圈,道:“设若兔同笼,头十二。”随风催道:“然后呢?”她笑笑,又用笔在每个圆圈下画了两条腿,道:“若全部是,脚有二十四。”见众人还是一头雾水,她无奈叹道:“还不明白?还差十六只脚,添上便是。”她刷刷刷几笔,给八个圆圈均添了两只脚。他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只需一数,有几只,兔有几只,一目了然。

 东方先生哈哈大笑起来,道:“我的好徒儿,果然是冰雪聪明。当浮一大白!”云老爷举杯,连道:“想不到我云家竟也出了一个小才女。”两人开怀痛饮,当下喝得大醉。

 几个小辈也没了拘束,说说笑笑开心吃了起来。他偶尔一抬头,看到烛光侧影里的云夫人,不觉一怔。

 云夫人不过三十出头,容貌清丽,言谈举止极其高贵端庄。此刻她的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半边脸似被烛光镀上了一层金边。半明半暗中,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女儿,那神态既像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又透着一种奇怪的不安。

 这么多年过去,那夜那刻她那莫测的神情,他至今不解。
上章 落魄千金俏神探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