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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灵肉分离
 这个想法即便是我身在此行,也有点不寒而栗。会是王老头吗?他可是这个孩子的亲外公啊。

 考虑到老三和家里的关系似乎并不融洽,这孩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公,倒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种所外力的挤兑,可以想象为孩子的体是一件他自己穿着很合身的衣服,一件衣服是没办法同时被两个人穿在身上的,如果另外一个人想要抢这件衣服,就必须把衣服里的人赶出去才行。

 这个期间,就是一种角力的关系了,谁的能力大,谁就更容易赢。假设这孩子的魂魄是被王老头的鬼魂给挤出去了的话,很显然,魂魄绝不是鬼魂的对手。

 我告诉王家老大,这孩子好像是中了,控制着他身体的并不是他自己,当下最要紧的,就是把身体里的这个东西驱赶出来,然后让孩子自己回去。王家老大大骂我道,你胡说道什么玩意呢?在这里装神弄鬼的,添乱是吧?信不信我揍死你这小王蛋!

 没关系,事发突然,我也能理解。不过就凭你这把岁数,你确定能揍死我?我要真是安心整人的话,你还不被我分分钟整出屎来。于是我没理他,而是转而对孩子的妈妈说,我知道你们可能觉得不信,但是现在你找不到大夫,在场的也没人会治病的,等你赶到医院这孩子早就没了,权宜之计,傻等也是浪费时间,但凡你有别的法子,我也不必在这里见义勇为了。

 我这番话说得很直白,但是也很中肯。直白是因为考虑到老三之前反对父亲的丧事上请道士来做道场,这说明她是一个发自内心不信,甚至是排斥这些东西的人,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了。中肯则是因为我希望她能够快做决定,以免因为自己的犹豫耽误了孩子的救治。

 老三刚刚也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但是因为孩子突然倒地一打岔,她似乎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要我赶紧帮忙救孩子。我跟着周大爷徐大妈没有天理地来奔个丧也就算了,那些吃饭的家伙自然是不会带的。于是我走到烧纸的火盆边上,那里摆放着纸钱和香主,是准备给那些前来祭拜的人上香烧钱用的。我拿来三香点燃,右手将香抓住平放,左手手指并拢呈涡状,我在左手手心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后让燃烧后掉下来的香灰,直接掉落到我的口水里。

 这很恶心,我知道,可是事发突然,我身上除了带着一张护身用的布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工具。原本灵分离这种事,只要及时处理,一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绝大多数小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被一些搞不懂的原因惊吓,造成孩子变得感,胆小,爱哭等,老人往往会说这是受了惊,收惊就可以了。而这些孩子虽然并未像眼前这个小孩一样,直接出现了灵分离的状态,但是短暂的分开还是会有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咱们突然之间晃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察觉到时间已经过了好一阵。只不过这中间的这段记忆,就此缺失了而已。

 所以收惊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要别拖延太久。我的第一次出单就是为了收惊而去,师父既然那个时候就已经很放心我可以独立完成,现在的我肯定更加不在话下。

 在道家人看来,人体的气是从头顶到脚底一个无限循环的过程,所以魂魄的出窍,原则上来说,要么是从头顶的百会,要么是充足底的涌泉。我让老三帮着我下了孩子的鞋袜,把腿卷高一点,我则先以孩子躺平的身体为中心点,算了算当下的时辰,开始踩踏罡步。一边徐徐移动身体,一边不断把烧尽的香灰掸到手心的口水中,一边在口中念诵道

 “灵相通法界,请列尊神助收魂,万里收魂亦著归。三魂飘飘归路返,七魄茫茫归路回。魂归身,身自在。魄归人,人清条。收你…”念到这里的时候,我转头问老三说,孩子叫什么名,要大名,如果改过名字,就给我最早起的名字。

 一听我都开始念咒了,此刻怕也是深信不疑,于是她赶紧跟我说,孩子叫廖宇轩,出生就是这个名,从没改过。于是我示意她可以了,接着念咒

 “收你廖宇轩三魂七魄回返来!金身有路香做引,空身要把外除,五岳海,三途苦思,凶秽消散,道气长存,急急如律令!”

 这是净身收惊咒,只要身上有道法师承的人,勤加练习,是最容易掌握的一种咒法。不仅能够将吓出体外的魂魄用香做引路的工具,假如这个体里还有别的脏东西在侵占,只要不是那种特别猛烈的,统统也都能赶出来。

 当我念完咒之后,就用香的把子把左手手心里混合了香灰的口水搅匀,这酸,难以相信。接着我分别涂抹了一些混合了香灰的口水在孩子的头顶百会的位置,和两只脚底涌泉的位置。此刻我右手的香已经燃烧了差不多三分之一,我把三支香拆开,其中两支分别在了孩子平躺着的耳朵边,农村的地大多是泥土地,稍微用力就可以进去。如此一来,左右两支香的烟雾缭绕,很快就把孩子的整个面部你笼罩着。

 由于孩子的眼睛并没有合拢,此刻烟雾缭绕中,孩子的眼睛开始受到刺,不断微微眨着,并很快就出了眼泪。我们都找到眼泪是人伤心或感动,总之是情绪波动很大的情况下才会分泌出来的体,但是还有一种眼泪,它是在眼睛受到刺之后,出于保护而分泌出来的。所以这种眼泪有着明目提神,让灰尘杂质随着眼泪而走的效果。

 看到儿子不断流泪,老三很是着急,我告诉她现在可别捣乱,就是熏一下,最多也就眼睛肿一下,没有大碍。此刻我手里还剩下一香,我就走到孩子的脚边,开始以香做,轻轻打着孩子的两只脚掌。

 每打一下,香头上就眨巴出一点火星子,我手上打着,眼睛却看着孩子的头部。大约打了十七下,孩子头部萦绕着的烟雾,突然开始发生了改变,就好像是孩子自己在用力吹散着这些烟雾一般,换句话说,有一个东西,从孩子的口鼻中被呼了出来,撞散了烟雾。

 于是这个时候我停止了打,而是走到了孩子头顶的一侧,这次则是以手里的香做笔,悬空朝着他的百会上,书写了一个符咒。这道符咒有锁魂的作用,这就好像一个漏气的皮球,即便再充气,还是会很快就漏光。所以如果想要再玩这个球的话,必须找到漏气的那个,并把它给堵上。

 这道符咒的功效正是如此,许多家庭会在孩子出生后,去某某师父或者某某庙里,求一道红布书写的符,然后成小荷包的样子,挂在婴幼儿的衣服上或枕头上,那道红布符的功效,和此刻我书下的这道,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功效。

 在书完符咒后,我拔下孩子耳朵两边的香,三支香合做一把,把香燃烧的一头,慢慢凑近孩子的鼻子附近。

 这次我没有再让烟雾弥漫他的整个头,而是稍远地拿着,好让烟雾平平上升散开,也不会被孩子的呼吸影响。几秒钟之后,烟雾开始慢慢自己朝着孩子的鼻孔飘过去,然后十分匀净地分成了两股,伴随着孩子呼吸的节奏,被一点一点入了孩子的身体。这个状态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直到孩子不再入烟雾,我就把香随手到了旁边的地上,单膝跪地,把小孩的头抱起来放在我跪在地上的那条大腿上,当做枕头,一只手扶着头,一只手开始捏着孩子的人中

 由于之前这七分钟的时间,从我点燃香开始,我的精神就非常专注,除了问老三孩子的名字的时候,我几乎是没有丝毫打岔的。而捏人中,无需任何技术含量,我才有机会稍微松懈一口气,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周围围观的人,每一个都出惊讶无比的表情,齐刷刷地看着我,我试图在人堆里寻找周大爷的身影,却发现他似乎已经没在这里了。

 就这么了两三分钟,孩子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变软,因为他就躺在我的腿上,我很容易就可以察觉到他的变化,原本翘起兰花指的右手也恢复了正常,很快身体就一滩泥似的瘫软在地上,而这个时候,他的眼珠隔着眼皮开始慢慢的转动,接着睁开了眼。

 人群里传来一阵欢呼,大家没人能够帮得上忙,却也都挂心着孩子的安危,眼见孩子醒了过来,大家都非常高兴,甚至有人鼓起了掌,难道他们忘了这是在人家的灵堂上吗?鼓的哪门子掌。

 小孩醒过来以后,两眼离地看着我,问我说,你…你是鬼吗?我问他你见过这么帅的鬼吗?他开始环顾四周,在和他妈妈四目相接的时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我心想这下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就把孩子扶起来,让他扑向他妈妈的怀抱。

 不过这小孩醒来后看着我第一句话就问我是不是鬼,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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