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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无法通行
 就这么一会儿,店内已多了不少客人。男客不少,竟也有几位女客,约莫是见冯玉殊和云锦在其中待得自在,也起了好奇的心思。云锦也装模作样地捧着本书在看,见到这样热闹,用书页掩了半张脸,偷偷笑。冯玉殊低道:“没个正形儿。”

 一边用眼神搜寻着书架,留心书册的摆放是否还有改进之处。两人正窃窃说着私语,街市上突然传来一阵隐隐的动。冯玉殊下意识地抬头,只见几匹高头大马驮着几个黑衣劲装、间挂着刀具的男子从门前经过。

 平平无奇,她看了一眼,也就过了。云锦也不太明白那动从何而来,探头望着外面道:“吵什么呢…”先前经过的几匹马、几个男子,却不是主角。

 只是打头开路的,果然,主角还在后头,被簇拥着,两匹骏马不紧不慢地扬着蹄子,行了过来。这大概就是动的来源了,正中心的这一男一女,模样都生得好,男的亦是一身黑,英俊而凌厉,神色冷淡,神思似在别处。

 而女的美,一身异族的银饰衣裙,角微微带笑,叫人一眼难忘,他们一瞬便经过了书肆,那马上的女子不知是察觉了什么,竟在行远之后,好似回望了一眼。

 又好似没有,她只不过是突然偏过头,对身旁的男子说了句什么。第一次,男子微微皱了眉,好似没有听清,低问了句。

 她红微勾,眉目间含了情意,贴近了他耳侧,又私语了一遍,其实两人中间隔了许多距离,只是从远处,看不出那些,只见得两张赏心悦目的侧脸,仿佛颈,亲密无间。

 冯玉殊手中的书册忽地掉落在地。云锦的目光也从那一对渐渐远去、消失不见的背影上回来,对上冯玉殊一瞬苍白、失去血的脸。冯玉殊攥紧了袖口,好似被干了力气,靠着书架,缓缓地蹲下来。心悸难忍。

 她微微气短,拍着口,不知该如何缓解这股疼痛。云锦一时失语,扶了她一把,徒劳地唤了声“小姐…”却没有后文。街上的看客犹在议论纷纷。

 道旁的酒肆中,目睹了这一幕的江湖中人,也低了声音,聚在一起商议:“不是说,前些日子沧州出了大案,虽然一时被县里了下去,但还是惊动了朝廷,正在彻查了么…怎么逐风楼还这样招摇过市。这样嚣张?”

 ***且说深宅中冯玉殊伤透了心之时,江湖也有江湖的风云变幻。千机公子做了梅凤鸣的裙下臣,整个极乐宗,也几乎被逐风楼蚕食殆尽。这次逐风楼南下接管极乐宗的势力,四个分堂堂主中的两个,竟然同时来了沧州,自是十分引人注目。其中一个,玄武的堂主。

 正是新近才归顺了逐风楼的孟景。听说他连斩楼中数十余顶尖高手,一进楼,便坐了堂主的高位。

 有了孟景这把趁手的刀,梅凤鸣更如虎添翼,胃口更大,不但更加飞快地蚕食各江湖宗派的势力范围,还将手,伸向了朝堂之中。逐风楼近,已接连诛好几位朝廷要员。人心惶惶。

 沧州城中,逐风楼众人一身标志的黑衣,和间挂的玉牌,招摇过市,让人想不注意也很难,他们入城这,集市上走动的小摊贩,茶肆、酒楼里的食客,无孔不入地,站满了各种各样暗中观察的江湖人。

 因此,可以想见,当同样认真凑热闹的巨剑山庄弟子,看见被逐风楼众人簇拥着的那个熟悉的面孔时,该有多惊讶了。这个弟子脑筋不大灵,直接就从茶肆二楼的栏杆探出头来,一脸问号道:“好久不见,孟公子?”

 逐风楼众人刀子一样的眼神,齐刷刷地过来。暗中观察的各路江湖人,也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注目着他。

 那高头大马上,坐着的确实是逐风楼玄武的孟堂主,诨名孟七,早有盛名,只是近些日子才归了逐风楼…确实姓孟没错,但谁会称他为“孟公子”啊?而且,你是巨剑山庄哪位?

 真的不怕触了这位爷的霉头,直接把你斩于马下吗?就在众人腹诽时,马上的孟景,竟真的拉了拉缰绳,抬眼望了一眼那巨剑山庄的年轻弟子。众人脑海中翻江倒海,简直脑补出后者的几百种死状时,那弟子身后。

 突然又探出一个脑袋来。此人真乃神人也,他探出头来,看清了楼下人,冒出一句:“啊…孟兄!”

 这人长得白净,戴玉冠、穿锦袍,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沧州道上的人有人认得他,也有人不认得。众人倒了一口凉气,惊恐又困惑。

 楼关山热情如旧,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痕迹,甚至把他变得更加不稳重了,他直接从楼上翻下来,站定后,忙问道:“冯小姐呢?”

 又看到苗姿,被她容光一慑,退了一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位姑娘,又是哪位”苗姿面上不显,袖中的手已按在了白练上。楼关山与她无冤无仇,她不过不喜他那股对谁都稔的神态,便起了杀意。孟景警告地扫了她一眼。

 她起眼皮,凉凉地看他,没想到他竟会这种闲事,困惑了一瞬,还是松了手,那厢楼关山还在喋喋不休,为何他明明是逐风楼的人,此前却遭到逐风楼的追杀云云,他无意让楼关山卷入麻烦,便将人带到一边,简单说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只略过与冯玉殊决裂的一节不提。楼关山却告诉他一个意外的消息。约莫一个月前。

 他收到了来自京城的、冯玉殊的来信。冯玉殊信中写得简略,只道自己与孟景并无夫之实,五月尽夏来,若他方便,请他来京城参加自己的婚礼,她信中未提及新郎身份。

 若不是他意外遇上孟景,他还一直想当然地以为,成亲的是冯玉殊和孟景。楼关山神情复杂,哭笑不得道:“孟兄,若你再来迟两,我这会儿已经在兴高采烈去赴宴的路上了。”孟景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少年人极内敛,薄抿成一条直线,只黑睫一颤,微垂下来,遮住眼底心绪。楼关山到底不是蠢人,不如说他心如琉璃镜,将人心看得太透,反而装憨扮痴,看破不说破,他不怕死地拍了拍孟景的肩膀:“孟兄,你真的不同我一道去看看么?”

 孟景拉着缰绳的手突然一松,掉转了马头,道了句:“我自京城来。前些日子连雨雪,京中入沧的山道起了山洪,无法通行,多绕行了十余,才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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