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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还捏着胳膊
 就像是真的把他当作需要自己监护的小孩似的,在母亲被送进疗养院之后,还跟他说,可以管她叫母亲,他当然一次也没有叫过。

 也不可能叫,她倒是浑不在意,他偶尔偷偷去疗养院看望母亲她也不管,只负责给不想面对父亲的他安排别的住处,以及掏钱。

 疗养院里,母亲的状态很差,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安定下来,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看到他和父亲的脸,一看到便要发疯。

 抓到什么就砸什么,恨透了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就算不说话他也知道,在后悔生下他,然后在又一次带着伤从疗养院回到他独自一人居住的房子时,意外在那见到了骆照银。

 骆照银很少过来的,以至于他打开门先愣了一下,而对方看到他脸上划破的口子,皱了皱眉,到一半的烟随手往桌上一杵,抬手朝他招了招,他不情不愿地走过去,一靠近,就被她掰着后脖子往自己腿上一按。后颈的腺体蓦地被触碰到。

 他全身的寒都应地竖起,然而女人柔软的手指避着伤口按在他的脸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钻进他的鼻腔。

 “难得长了一张这么漂亮的脸,小心一点别毁容了啊。”看他神色抗拒,又勾了勾。“在我跟你爸都还小的时候,他还想等我们都长大以后要标记我呢。”“什…”他刚张开嘴,就又被按住,还是那食指,这次终于落在了他的上。

 “可惜我很倒霉,别分化成了Alpha,我经常会想,要是当初运气好一点,分化成O,哪怕是B呢…”她说着说着视线就越来越空,不过很快收住。

 再看向他的时候,又是那双明含笑的精致猫眼。“如果我当初分化成B或者O的话,你可能真的就是我的儿子了。”…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真的是B或者O,跟他父亲能生小孩,那生出来的也不会是他,而是别的楚某某,但是那天的骆照银实在是太温柔了。

 就算知道她可能只是在演戏,满口胡话,鬼话连篇,但或许是长期受伤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临界值,他可悲且可地,在她怀里感受到了温暖,他不是一个好儿子。

 他后来去看母亲的次数越来越少,尤其是在那一次受伤濒死,出院之后,再没有去过,不过也是在那一次之后,骆照银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

 一夕之间,有了大把的时间过来陪他,每次过来都会买价格高昂的礼物,同班同学口中讨论的那些最先端的手机电脑,通常是刚上市他就能拿到。

 后来还带他出入各类高档餐厅,偶尔还会送花和一些别的精致的小东西,虽然在他分化成Omega之后她还是一直没有碰他,但是一直警告他不可以被别人标记。

 他当时内心已经有些麻木,甚至有点斯德哥尔摩,已经默认了自己会是她的东西,毕竟他们的约定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说不定还应该感激她等了那么多年。

 心底里那个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填上了,他几乎是以一种放弃的姿态,沉溺进了骆照银打造的陷阱里。

 “但是,这一切都在七年前戛然而止。”“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想起来,不过都没关系,我告诉你就好了,七年前,骆照银把你带来这里,关起来,然后也是在这里,被任晴杀死。”

 “国王被太子殿下杀掉啦,在你失忆之前,我想引导你找到这个真相的,不过还差一点,你就被他抓回去了,可惜。”女孩的脸色煞白,他瞥了一眼,低头牵起她的手。

 “不过在那之前,在骆照银彻底消失之前。她曾经来见过我一面。”在凛寒深冬,突然在深夜推开他的房门,他永远都会记得,从睡梦中睁眼时看到的女人疯狂的脸。“她那天晚上用尽了各种手段,想在我身上留下标记,结果都失败了。”

 “最后。她拿起刀,”楚原牵着她细小的手指,再一次触碰上自己的后颈“割开了我的腺体。”指尖触碰到的,是扭曲的虬结,熟悉的触感,她想起来,她摸过的,而楚原还在说:“我后来查到你的事情,才知道,原来骆照银养着我只是为了当你的替代品,或者实验品?她当初应该是想给你也来这么一刀。”

 “…呕。”任鸢推开他,脑子里更多的记忆碎片翻涌起来,胃里一阵恶心,她趴在沙发侧边的扶手上,却因为这两天几乎什么都没吃,只能吐出胃酸,连带着胃也一阵一阵地绞痛。

 男生出纸巾,明明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却很淡,不嫌麻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擦拭被胃酸和唾的嘴,视线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慢慢吐,我还没有讲完。”“我真正想说的,是这个故事的后半部分。”

 “你想起来了吗?我给你送过花的,1220朵,不过看你当时的反应,你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或者说,不记得。”在被骆照银划了一刀之后,因为是Omega最脆弱的腺体部位,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

 这一个月里,没有再见过骆照银,甚至连李禾也不曾面,他一直等到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能出院了之后,却在新闻里看到骆照银隐退的消息,他去到骆照银以前住的别墅。

 然而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就算联系上李禾,对方也只是在沉默之后跟他说了一句“你以后好好生活”就挂断了电话。

 他那个时候还没想那么多,以为只是骆照银不要他了,因为他无法被她标记。心里被扭曲填满的那个空,这么多年的自欺欺人一朝散去,只留下一个比过去还要巨大的坑。

 他在骆照银给他住的那间房子里,什么都没想地,又浑浑噩噩地活了几个月,直到房间里食物腐败生臭,被邻居投诉了好几次,辗转闹到了他父亲那里。

 他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只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就立马按了挂断,那是他几个月以来接到的第一通电话,然后躺在垃圾堆里,望着空旷的天花板,突然心里发酸。

 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去疗养院看过母亲了,他需要一点别的什么东西,来支撑他活下去,这可以是疗养院里那个,伤害了他,被他遗忘了许久的母亲。

 “12月20,是我爸妈的结婚纪念。”刚好是从现在往回推,10年前的那个12月20,母亲突然从疗养院里跑了出来,在放学的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开始表现得很正常,问他最近身体好不好,学习怎么样,还捏着他的胳膊,说他好像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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