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知为何
“你说的没错,阿萱,这是吾力所能及的最后一次回溯了…这次之后,吾就会消失,而这座城最终的结局,无法改变。”“可以改变的,谢尔曼。”我看着谢尔曼,一字一顿地向他承诺:“这次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王城中高大的穹顶崩塌,灰尘与烟雾缭绕,小王子并不相信我的话,却也没有再次利用石门逆转时间,他像是坦然接受了这最后一次毁灭:“我还没给你做更多的雪花呢,就要说再见了。”
空气波动起来,不是因为天火的坠落,而是因为这个幻境,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
“噼啪…”有宛若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好像镜子一般,裂开了痕迹。我动动手指,充盈的灵气在经脉中畅行,五感又回到了做修士时的通透灵敏。
“小王子,我送你一场真正的雪吧。”我心中默念法决,斩
剑与储物袋从远处飞来,落入我手。握上剑柄的那一瞬间,霜花从剑身蔓延,最终覆满,然后在下一刻炸开!
冰凉凌冽的剑气,在离开剑身后,却变成了洁白的雪花,晃晃悠悠地飞舞在身边。谢尔曼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小心翼翼地接住了雪花,看着雪花融化在手中。
嘴角努力勾起,眼泪却落了下来,他想对我说些什么,新一轮的地动却在此刻发生,小王子站立不稳踉跄几步眼看就要跌倒,我忙接住对方,却发现他已经不再是谢尔曼。
少年的身躯长大了些,变成了19岁的阙鹤,昏
在我怀里。“谢尔曼?”我朝着眼前的虚无呼唤,过了几息,才听到回应。
“阿萱。”半空中隐约有个纤细的少年身影显现,垂至脚
的金发比太阳更耀眼,充满泪水的碧蓝色眼睛,比晴空更深邃,容貌宛若最高超的画师用心绘制的神像。
眼前的少年,才是谢尔曼真正的模样,侍女们诚不欺我,他向我笑了笑:“还好…你不是雪花,不会融化。”“因为我是人嘛。”我们仿佛回到了第一天见面时的对话场景,只是今天的场面着实不够温情。
“谢谢你,阿萱。”小王子轻飘飘地落下,伸出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姿势,他与我道别:“对不起,因为吾太寂寞了…在这里不断地重复着同样的时间,过了很久很久,所以在你来到这里后,吾贪心的想将你留在身边,想要你的陪伴。”
“你要离开这里对吧?真是抱歉,耽搁了很久你的时间…那么,再见了,阿萱。”好像是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我看着幻境逐渐褪
,如同时间太久的墙皮,一块块剥落,最后消散。
干燥的带着沙砾气息的风钻进鼻腔里,手心与
间的灼烧痛感顺着四肢百骸撞击游走,我勉力撑起昏
的阙鹤,看向不远处一脸错愕地看着我的蜃妖:“姐姐,我算达成你的要求了吗?”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人修,虽然修为不高,但你确实不容小窥。”蜃妖怀中抱着一个精致的金镶玉盒子,我与她离得比较远,再加上受伤,不太能辨认那是什么,只能感受到从盒中传来强烈的属于大妖的气息,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还有紧要事未完成。
我看着蜃妖那张美
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好美的一张脸,好恨的一颗心。“在我进去幻境前,姐姐你只说要送我一样东西,让我自己去找…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要替你找到某样东西。
而如果我没找到它又因为耗时太久死在幻境中,你我之间的约定就会因为我未完成条件而解除,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我没有留给蜃妖说话的时间,继续道:“不过我不在意,现在约定已成,我只希望姐姐送我的东西,能是我自己选择的。”蜃妖来了兴趣。
她将怀中宝盒递给身边人后从驼背上跳下来,伸了个懒
走近我:“聪明的人修,你想要什么?”我毫不犹豫地指向一处:“西边的那颗太阳,请姐姐送给我。”
***书中有云:盈盈一握若无骨,风吹袂裙戏蝶舞。阙鹤看着在水池中轻快跳跑的赵寥寥。
她
起裙摆
出一节白皙的小腿,踩起的水花高高溅起又落下,打
了她的衣服和头发,突然就懂了这句诗的含义,她穿着属于这个幻境的衣服,却毫不突兀,好像她天生就该是这种美丽又快乐的模样。
阙鹤那晚并未同赵寥寥说实话,比如他说他被关在某个不见天
的黑暗里。实则不然,他的神识一直都在自身体内,看着谢尔曼使用他的身体,和赵寥寥度过的时光,他从来都不知道。
原来赵寥寥如此博闻强记,她讲的很多故事,是他从未听说过的。对方说话时妙趣横生,哪怕是没见过的事物,经由她口,似乎也能想象出来,那一瞬间,阙鹤突然迷茫起来。
赵寥寥原来是这样的人吗?他想回忆起前世的赵寥寥,却发现除了一开始时与她见过几面受过几次折辱以外,他对赵寥寥一无所知。前世在衍宗。
他相处最多的人是赵渺渺,他一直都是与赵渺渺,这个他心中真正意义上的师尊在一处,他与赵寥寥无师徒之实,也无师徒之情。
除了刚做徒弟时她故意捉弄嘲笑,后面便不再搭理自己,好似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因此赵渺渺知晓后,不忍看他荒废,才偷偷教导他剑法。
后来听到很多关于赵寥寥的传言,都不是什么好话,他也认定赵寥寥就是传言中的这种人,直到赵寥寥将他推下高崖的那一刻。
他更加确定…赵寥寥就是个修行不
,道心不定,自私狭隘的阴险小人。可现在,阙鹤怀疑自己真的了解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尊吗?沙虫那一战,赵寥寥有勇有谋,如今在幻境中她又与幻境主人周旋,向他承诺一定会带他离开这里。
阙鹤看着赵寥寥笑盈盈地叫谢尔曼,看到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不知为何,
口莫名闷气。偶尔谢尔曼会因为体力不支沉睡,这种时候阙鹤便可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只是这个幻境限制太多,哪怕谢尔曼沉睡,他作为躯体原本的主人,也无法离开太远。
而谢尔曼最容易沉睡的地方,就是这座寝宫。阙鹤站在赵寥寥
前看她,月光透过窗户分割成几束打在女修身上,而对方睡得很沉。
就在阙鹤这般想的时候,对方紧闭的茶
眼睛突然睁开:“阙鹤。”是肯定的语气,她一眼就可以分辨出他和谢尔曼。
阙鹤有些狼狈地错开眼神,不知是因为觉得在旁人睡着时盯着人家看过于不妥,还是因为…眼前的女修
在外的肩膀与
肢,还有那睡眼朦胧的表情,让他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