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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为答疑解惑
 略冲了冲,怀着坏心思没把后庭里的清理出来,赌气一样没整理得多干净就抱上了。给她喂了点水,牢记着她爱漂亮,往擦干净的脸上涂她常用的护肤品。不清楚用量,想着多了总比少了好,怀着多多益善的心挤了一大坨。

 在小脸上化不开,叫他好一阵手忙脚,他抹着抹着看得出神。我的心织了一片绮罗,往上书写我的诗与痴愿。

 反骨绯歌被神女斥责,心字再成了灰。其时漏钟三响,细雨吱吱不住。断头之前能否予一场绚烂的美梦?梦中赠我空想婚礼,我的新娘还穿着初夜那件白纱入怀。

 梦醒时分好叫我有万丈勇气去跨刀山火海,无畏拔舌酷刑。不忍看到仙女坠落凡尘,我决定还是一个人去下地狱。***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玻璃花房里的木制长椅上。朝阳柔和地笼罩他,他用一只手挡着眉骨,睁开了眼睛。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不远处,花团锦簇中,一袭白衣的她在伺弄花草。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见他醒来,她放下手中洒水壶,朝他笑道:“你醒了。”

 他愣了愣,从长椅上坐起身来,快步走到她身边,惊喜地问:“你原谅我了?”她扶着肚子蹲下,除了几棵杂草,说:“原谅你了呀。”他赶紧也蹲下,小腿被一株蝴蝶兰刮蹭得,挪了挪位置不慎将它碰倒。

 他手忙脚去扶,她扭头嗔怪:“都快做爸爸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爸爸?什么爸爸?他疑惑地张了张嘴,犹豫着应该怎么开口,四处打量的目光最终落在她护着的肚子上,她的裙子宽松,小腹隆起,是约莫怀胎五六个月的孕妇。

 “你…?”他皱着眉头。“你怎么了?”她不放心地摸摸他的额头,检查他的异样。没探到异常,她收回手,嘴里絮絮叨叨道:“你真是的,说着陪我打理花房,自己睡着了。醒来还跟忘了我和宝宝似的…”他眼里迸发出狂喜的光“我们的宝宝?”

 “嗯。”她点头,笑的甜蜜“我们的宝宝。”他怜惜地伸手把她打横抱起,扶她坐到那张了藤蔓的秋千上,他把下巴枕在她的膝头,心思千回百转,要从何说起?她伸手抚摸膝上头颅的黑发,先开口了。

 “我们的宝宝要叫什么名字啊?”他心中悸动,连连道:“都好,都好。”“又是都好。”她无奈,摸着自己的肚子无限憧憬“要叫什么好呢?”

 她询问道:“或者你们家,有没有排什么字辈的?”他回忆了一下“这一代,大概是明字辈吧。”“我以为是北呢!”她调笑。

 “为什么?”“东西南北嘛!”他一顿,有些尴尬,说话的声音小了许多“我这一代排的不是南。”

 “嗯?”“排的是景。”他回答。她眼里掺上了奇怪的意思“那你应该叫盛景时才对啊?”他勉强在笑,有些挂不住“我弟弟叫这个名字。”

 “这样。”她恍然大悟“你跟的是你弟弟的这个‘时’,所以你叫‘南时’对不对?”他沉默着点了点头,他是见不得光的非婚生。

 而弟弟从出生起便是天之骄子,他这一辈排的是景字倍,盛景时是“盛世良辰美景时”的意思。

 他排不上这个景,只能跟着从未出生就拟好的排了“景”字辈的“景时”去跟那个“时”似乎连名字都在嘲笑他的不如人。

 她温柔的笑骤然消失,神色变得冷若冰霜,伸手把他推开来,口气也生硬无比“我可不想我的宝宝做私生子的孩子,什么名份都没有。”

 伊人转身走,他脸色一白,想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她走得极快,已经出了花房的门口。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

 三月般的玻璃花房一下子变得褴褛而藩庶,花谢人间。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灰败的阁楼颠顿扑地,攒积了一世纪尘的梯散发着钢索的焦油味。入口那扇门紧紧被上了封条符咒,视他若鬼怪一样避而不及。老旧门扉只呀作响,他尝试着拽动封印,指尖触上去便起了火,他想呼救,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玻璃变得朦胧不清,夜幕似乎滑过一轮冷月,他摸了摸隔阂,企图擦净一寸玻璃,好叫他能看清她的去处。

 摸了一手的油腻,沾了黏糊的蛛丝,他在望她,而她在望月。察觉到视线,她回过头来,形微动,她说:“恶心。”她对着月亮出神,而月亮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恶心?指尖的火蔓延到身上,火苗噬他的衣。

 擦干净的玻璃一点一点又模糊起来,黑印绕上,氤氲出一片沉沉的乌云。烧得越来越旺。皮开绽,白骨森森。

 他无声地在尖叫。叫得这一沟酵绿的死水微澜起歌,蒸出霉菌做的云霞。月下白衣也不复存在。别走。不…不!他猛地睁眼。梦醒了。

 他颤抖地紧了紧怀里赤相拥的人,她是梦中火源,她在发烫,很烫很烫。把他的心都烫出一个燃着灰烬的窟窿来,她发烧了。***

 病来如山倒。昏昏沉沉里出意识,还未睁眼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虚虚撑开眼皮,眼冒金星,口干舌燥。林知返扶着额头想坐起来,全身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劲。有人搀着她,往她间垫了个枕头。

 “要不要先喝点水?”管被人递到边。林知返顺着那双端着水杯的手,目光一寸一寸移到来人脸上。是他。盛南时,他坐在边,低着头抿,脸色憔悴,眼球生了红血丝,下巴上一些青短胡茬,几缕调皮的发垂在眼前。“我…”林知返想说话,一开口声音却像破风箱,嘶哑不堪,扁桃体生疼。

 “你发烧了。”盛南时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为她答疑解惑“先喝点温水好不好?”林知返沉默着想接过那杯温开水自己喝,他僵了僵,略显失望地把杯子交接。

 “熬了粥,还有一些你喜欢的小菜,要不要吃一点?”盛南时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脸色,如是询问。林知返用管喝了几口温水,视线落在被子上“…”“你夜里发起了高烧,现在还有点低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医生在客厅里,我叫医生进来再给你看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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