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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抿了抿滣
 二少是如何的平易近人。我们孤儿寡母的一直蒙二爷照顾,早就该去给二少请安的,偏我这身子不争气,入了冬,就连炕都难下了…”谭母说着。便拿帕子捂着嘴,剧烈地咳了起来。

 叶南枝见状,便想伸手替老人家抚背,可谭母却有意躲开,并强忍下咳意,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二少与二爷,都是大善人…前后脚地屈尊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实在是让人过意不去…”

 叶南枝听到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他也来了?谭母的脸上出一点微笑来“二爷特地来,与我说我们家海儿在阵前立了功,大帅已经派他去吉林那边当官儿了呢!

 我说怎么打赢了仗也不回来,原是去干更要紧的事儿了,这样好,这样好…”这话说得叶南枝心里一酸,厉北山编了这么个谎来安谭母的心,可见他也是费了一番苦心。

 可自己又要以什么借口把大姐的钱送出去呢?这叫她又为难起来,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钱无论如何她也得送出去,于是也只能顺水推舟了。“谭婶儿,今我来,也是我们家二爷让我来的。”叶南枝说着。

 便把那信封递于谭母“这里头有些钱,是谭副官这次在战场上立功应得的,二爷忘了拿了。我便特地替他来送一趟。您且收好吧。”谭母拿着那个信封,手却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

 “二少啊…”谭母将信封又回叶南枝的手里“封赏的钱,二爷刚刚已经给过了。”叶南枝蓦地怔住了。这大概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她垂下长睫,一时哑口无言。

 谭母见这心善的少,心里的难过便又多了几分,可她还是依旧装作和乐的样子,对她说道:“二少心善,我虽不知您这份钱的用意,但我是绝不肯收的。

 海儿若是在,一定也不肯收。您别看我们现在住得简陋,可自从海儿跟了二爷以后,他已经攒下不少的钱了。出征以前,他就同我说,等他回来,就能用那些钱换个宽敞一点的房子了。海儿是个老实的孩子。

 那钱都是他清清白白挣来的,不带一点假。所以,您也不用再给我们多余的,我们娘儿俩苦日子过惯了。如今够吃够喝了便好。”见老人家如此说,叶南枝便更不好受了。

 这谎能瞒住一辈子吗?她看着手中的信封,一时也没了主意。可她的恻隐之心,却坚定了她想试着救救谭如海的念头。

 “谭婶儿,您放心。谭副官会回来给您换个大房子的,您放心。”叶南枝也不顾谭母的刻意躲闪,已经拉住她的手,轻声抚慰。谭母那对灰蒙蒙的瞳眸。

 忽而泛起了水光,像是见到了希望那般,有了些光亮投在了里面…***出了谭家,叶南枝便有些心神不宁。上午才和厉北山闹了顿别扭,现下若是再找他说谭如海的事,她都不知该怎么张口。

 可人命关天,军部随时都有可能定下谭如海的罪,她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没能送出去的信封,很是左右为难。

 “二少,接下来,咱们去哪儿?”跟在她身边的赵小川,见她站在谭家的门口动也不动一下,忍不住问了一句。叶南枝回过神来,转头又看了一眼谭家那扇破败的大门,像是自言自语般幽幽地说道:“一个人若是犯了错。就真的不能重新来过了么?”

 赵小川以为这话是在问他,便随口答道:“古语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应该是这样的道理。”叶南枝听到这话,微微颔首“二爷可在军部?我想去见一见他。”

 *军部今是给厉北山放了假的,他来,不过是想躲着叶南枝,自己好一个人静静,想清楚一些事情。

 谭如海的事,还有自己和叶南枝之间的事。关于谭如海的事,是他一直在从中斡旋,有意拖着。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总是叫他不能太过狠心,然而,也就是在今早,他去了一趟谭家后,才暗暗下了决心。

 像谭如海这样贫苦出身的官兵有很多,他们为自己、为家族挣来的每一分荣耀都是挥着鲜血拼杀得来的。战胜归来,他们便能光宗耀祖。战败牺牲,他们贫寒的家境便只能更加雪上加霜。

 谭如海通敌,令原本有着很大赢面的奉军一度陷入僵死的境地,尽管后来他及时醒悟,但奉军依旧牺牲了许多原本不应牺牲的无辜性命。谭如海有罪,并且罪无可恕。没有任何人能为他开。谭母、大姐、小妹,以及厉北山自己,都不能。

 厉北山靠在椅背上,手里拈着那只已经燃了半截的香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就像是尘埃落定,心中虽恸,却已是不能更改的事实。

 他合上眼,思绪刚刚沉静下来,桌上的电话便烦扰不堪地响起了,他把手中的香烟揿灭在烟灰缸里,而后接起了电话。电话是门口的岗哨打来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急切:“少将军!

 少夫人来了,就在门口候着。让我通报。”厉北山闻言皱了皱眉,旋即问道:“哪个少夫人?”电话那头的人微微顿了一顿,继而答道:“就是…就是二少啊。”厉北山心中一沉。

 他原还以为是程玉莹又想上门来找事儿,却没想到是自己的夫人来了。这是主动上门求和好么?他下意识地拄着轻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像往常一样自然“嗯…知道了。让她上来。”

 挂了电话,他起身拍了拍落在军装上的烟灰,便踱步到窗前。见到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赵小川的后面,不见上午的半点乖张,他便觉得有些好笑。到底用什么才能彻底降住她呢?或者说,要占有她的全部。

 他究竟应该如何去做?***那间办公室的门是敞着的,显然是等她而来。可那男人一身军装笔背对着门口站着。双手负后,眼望窗外,愣是没往门口瞧一眼。叶南枝此时就站在门口,她抿了抿,抬手,象征地敲了敲门。

 厉北山神色微动,却依旧装作稳如泰山的模样,语气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进。”叶南枝抬腿进门,反手便将门给锁上了。身后“咔哒”

 一声,厉北山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正犹豫着转不转身,便听叶南枝有些抱怨似地说道:“二爷这烟,可够勤的。”

 厉北山用余光瞥了一眼办公桌上那个已经将满的烟灰缸,故意发出一声轻哼…满不在乎地说道:“勤不勤的,有什么要紧?总之也不用为了要孩子才费劲去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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