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搂起散落在
上的衣物，随手搭到肩上，而后三下五除二，将刚刚睡觉所盖的军被整整齐齐地迭成了一个豆腐块。最后又拿手拨扫了几下那张不大的行军
，这才放心下来，对她说道：“过来坐吧，
干净的。”叶南枝犹豫了一下，想拒绝，却已然为难了起来，若是不过去，倒好像是自己嫌弃这儿的环境脏，故作矫情似的。于是，她只好走过去，坐下，并且客气又疏远地同他说了一声：“谢谢。”这一声“谢”说得厉北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倒不如那
，她在他的舌尖上咬下的那一口，来得痛快，可是，现下这是在军营里，鼠疫蔓延，战争随时都可能爆发。他没法在这时与她卿卿我我，与她花前月下，他怕惹人非议，更怕自己分心从而延误了战机，他没想到她会来。
即便见到她，心中是可喜的，但他还是不想让她来到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然而，她既已来了。便不能再让她冒险回去，就算战败是最坏的结果，那他也定会尽全力确保她的无虞。
他从自己的军装外套里，摸出一个苹果来，用衬衣的一角，在苹果上反复擦拭了几遍，直至那苹果亮得仿佛都能照出人的影子来，他才肯
到她的手中“这个点儿，勤务兵还在休息，不能烧水喝。你先吃这个吧，也解渴。”叶南枝垂着眸，手里攥着那个红彤彤的苹果，本还想再说句“谢谢”的，但话刚到嘴边，就变了，她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厉北山听后，笑了笑，说：“嗯…你等我。”＊＊＊
军帐不大，厉北山与吴渝中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交谈，尽管他们已经
低了声量，但叶南枝依旧能听出一些大概。只不过。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颠簸，让她此刻坐在这张行军
上，已经有了点昏昏
睡的感觉，在沉重的眼皮即将阖上时。她那对也即将关闭上的耳朵，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谭如海，另一个好像是叫什么敏…当吴渝中将
在自己里衣中的那张长长的“证据”条拆下来，交给厉北山时，厉北山的瞳孔已经不自觉地放大了。“这…这怎么可能？”厉北山拿着那张证据的手有些颤抖，太阳
也开始突突地跳了起来“动机、时间、证据，都有了。你就算再难以接受，这事也跑不了了。”吴渝中划着一
火柴，将厉北山手里那张字条点着了。橙
的火苗吐着蓝色的信子。渐渐地
没了那张纸，那些字，眼看着就要燃到他的手上，吴渝中急忙伸手拍掉他手里的纸。地上的纸将被燃成了灰烬，却还有一些火星子明明灭灭地闪动着。吴渝中叹了口气，对他说：“等火灭了。你也该把这事儿给想明白了吧。”
厉北山深
了一口气，点了点有些沉重的头，说道：“放心吧，我会秉公办事的。”吴渝中拍了拍他的肩，玩笑般地说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若是你这小娇
犯了事儿，恐怕你也会大义灭亲，秉公办事的。”厉北山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在这儿给我乌鸦嘴了！你把她带来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厉北山语气很重，声音却很低，生怕吵醒已经在那张行军
上睡着的叶南枝。吴渝中拿胳膊肘捅了捅他，一脸坏笑“诶，真没想到，这小戏子对你还上心的，一听说你这儿出了事儿。就说什么也得跟着来。”厉北山听了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意，不过他对吴渝中所说的“小戏子”这个词很有意见，他往行军
那看了一眼，把吴渝中拉远了一些。而后沉着脸对他说：“往后，别再让我听到什么‘戏子’‘小戏子’的话，否则，咱俩这朋友也没得做了！”“哎，你…”吴渝中的脸上略有惭
。他俩之间可是常常随意玩笑的，以往玩笑开得多大，也不见他这样上纲上线的认真，就在从前，他们背地里管程玉莹叫“程作包”那也没见他有恼过的。
可见，这厉二公子对这女子的感情似乎已经要越过那位程大小姐去了。吴渝中不无尴尬地轻咳了两声，而后笑着说：“行了。是我没认清形势，我的错，我的错，不过，你刚刚也有不对的地方。
人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看你，好嘛，你不仅不感动，还板着张脸跟教训下属似的，你说你让我这和事佬该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厉北山摆了摆手，很认真地说：“这是在军营，战鼓一擂，我就得为全军人的性命负责，为全奉天人的安危负责。
她是个明事理的丫头，会明白的。”吴渝中笑着拍拍他的肩，以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他说道：“再明事理的女人，也是会有小脾气的。也许她是很懂事，什么都清楚，但缺了你的一个态度，那就不行。咳，算了算了。
你现在不愿意想，那就等打完了仗，好好地想想吧。”吴渝中摆摆手，说完这话便走了。厉北山站在原地，将他的话回味了许久，他与叶南枝之间，向来不愿过多地解释什么，她也从来不会刨
究底的非得要问他。从前他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可经历了这些波折以后，他也开始意识到，好多话，若不敞开了说。那就像一滩永远
不出去的死水，慢慢发黑发臭。最后便会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腐蚀，想到这儿，他便忽然有些心有余悸，他为她做过的事，实在是太少了。而他欠她的解释，却又真的太多…厉北山走到那张行军
前，看着她半倚在头酣沉地睡着。心下很不是滋味，他蹲下身，替她
下鞋袜。而后小心地将她抱到
上，盖好了被子。叶南枝翻了个身，将手脚又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个他给的苹果，丝毫没有放松。厉北山伸出手，想尝试着将苹果收起来，却见她扁了扁嘴，好不伤心地喃喃梦呓道：“二爷…苹果…苹果掉了…掉了…”厉北山被她的梦呓惹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俯身。
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并用自己的大手包裹住她那只攥着苹果的手，轻声哄慰道：“在，苹果没掉，在，都在。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