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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拉着一同认错
 ***时间一溜得飞快,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莺时也愈发焦躁,心中纷纷,只觉这世间不会有比等待更让人烦恼的事物了。幸而自月圆之后之后又过了七天,莺时终于等来了她想要的消息。

 林暮,黄昏霞染之时,离尘结束了一的经课,推门而入,将一包淡黄桑皮纸包的药草放在她的面前,说这是他遣人在一古药经,名《五臧药经》中寻得的方子,传说每服用或可暂且压制各类奇蛊引发的晕厥之症。

 总归值得一试。莺时小心翼翼地将这桑皮纸拆开,共十四剂。出一小包查看,药草已经被磨成细粉,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形状。

 她捻了一点粉末在鼻端嗅了嗅,这药粉气味甘平,还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旁的倒是瞧不出什么。

 其实她也不甚通药理,幼时身体康健,连久病成医的机会都没有,此举不过是好奇所致,并非要探个究竟。

 可见状,离尘却有一瞬的僵硬,别过头去,道:“莺儿姑娘,我查过那方子,虽不知效用如何,于药而言,当是无碍。““哦?不知这古方中有哪些药材?

 “再次看向她时,离尘已是神情自若,细细地为她数道:“此方中的药材皆非常品,有冉遗、瑶草、荀草、芝、条草…

 “本只是随意一问,可听他一样一样地数下去,她却愈发吃惊。这些药材,她竟是悉数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常见的药名譬如当归、三七、黄芪、柴胡、钩吻、香橼…连孩童都能说出一些。

 在她幼时,母亲也曾抱她于怀中,对着画书,把着她小小的指头,一一指认。可离尘说的这些,却听起来简直陌生得不像是药名。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离尘解释道:“这些药材都较为罕有,寻常医馆与药铺中难以寻得。我也是遣了人,跑遍全城才将这方子上的‮物药‬配齐。

 ““你竟还通药理?“莺时感到有些讶异,这样稀奇古怪的‮物药‬,他都略知一二。先前她单知道他于山川地志一类无有不知,后来渐渐发现他偶尔也会翻阅金石、器乐一类的典籍。

 今才知竟然这样珍奇的‮物药‬他也知晓,简直如同一本博物志,便更对他心生敬意。离尘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嗯。少时…这些多多少少都有读到。

 “莺时又瞥了一眼那一包细粉,看似平凡无奇,可要凑齐想必也须斥重金,她又欠了他一笔人情债。自打与他相识,这人情债就如同一捧雪。

 在雪地之上不断翻滚,越滚越大,愈发的还不清,也愈发让她感到不安与愧疚。于是她对他说:“离尘,你助我良多,一声‘谢’字实在太浅,若我亦有能助你遂愿之处,望君尽言。“听她所言,离尘思索了一阵自己所求为何,终是开口道:“有。

 ““是什么?““一愿莺儿姑娘夙愿得偿,寻得真相。二愿姑娘遂愿后前往苗疆解蛊。三愿姑娘自此之后平安喜乐,为自己而活。

 “离尘的神情太过郑重,郑重到好像这就是他的一生所求,这样的深情厚意令她又感怀、又慌张、又欣喜。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相待。

 “好。我答应你。若我有幸解决这些陈年旧事,便去苗疆解蛊。“听得她这句承诺,离尘才终于放松下来,嘴角轻轻翘起,出笑意,整个人也一下子柔和下来,似迟来的春日里,江南下的一场润雨。于是她便也对他微笑。

 眸光相照,处处含情,其实她还有未尽之言。譬如她的后半句是“若真的有那一,你可愿同我一起?

 “一同前往苗疆,沿途看他想看的江河山川,遍访奇观,踏风赏月,餐行北斗,不负一生所愿。

 若能如此,纵然她最后没能寻得解蛊之法,死在他怀里,倒也算快意无憾。可莺时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能在短短几月之内了却前事的希望太过渺茫,就如同烟丝絮影一般难以捉摸。

 只要说出口,就是有了莫大的希冀。如果最后希冀落空,该有多难过呢?她不想让他难过,也不想让自己难过。

 ***离尘的僧寮内置了一座小药炉。每至落时分,都有药香袅袅升起,从房内散发开去,缭绕在整个寺庙的西北一侧。幸而华相寺的西北一隅只住着离尘一人,不会打扰到其他僧人。

 嗅着草药的气味,离尘看起来心旷神怡,一派自若。莺时却不太喜欢这个味道,她自小便不爱喝药,少数不得不喝的时候,也是百般抵赖。

 总要母亲千哄万哄,从她最爱的,燕陵城西那间杨记煎局买来各果子悉数摆在她面前,应允她只要喝完药便可每样捡一粒来食,才会勉强喝下。

 看她皱着眉喝药的模样,父亲会时常调侃:“古有魏武帝望梅止渴,今有陆家莺时望梅止苦。

 “她吐吐舌头,十分俏皮的样子:“此生有幸能与雄才伟略的武帝作比,莺时之幸也。”其中,她最喜食的当数蜂玫瑰杏脯和丁香李雪花应子。

 杨记的蜂杏脯是一定要取产自临夏的朱砂杏,快马加鞭地运至燕陵,经玫瑰糖和蜂渍煮后风干,泽金黄,鲜明透亮,令人望之生津。

 丁香李雪花应子则是以鲜果肧为原料,表面结了一层雪粒状的细小盐霜,甜中微咸,香气浓郁,百食不腻…其实,金丝枣、饯海棠之类也甚美。

 杨记的果子,几乎挑不出一样不好的。便是平无病无灾的时候,兄长出府时也总会记得给她捎上一包,瞒着母亲悄悄地送过来。到了十三岁,有一次她和兄长“私相授受“时,可巧被陆夫人抓了个正着。

 母亲无奈地望着她叹气,道:“再过两年便要出阁了。却还像个孩子,这可如何是好?“她不甚在意地回道:“那我生病时便回娘家,偷偷地吃这些,不让旁人发觉。再或者,薛尚书家大业大,月奉百石,总不至于短了我的果子钱罢?

 “陆夫人都快气笑了。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举起巴掌作势要打,兄长赶紧拦在她身前,拉着她一同认错,说以后再也不敢了。陆夫人这才讪讪地放下手。“唉,你呀…”可理所当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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