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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不会有损失
 除了房间多,面积很大之外,没什么新意。白慕跟在拉斐尔身边,拿着牛皮本和钢笔,满脸正经,一边讨论,一边记录,负责跟设计团队沟通办公楼层装修的调整事项。

 我好奇看了他几眼,平时只在拉斐尔的手机和电脑里经常撞到他,上一次真人见面已经是拉斐尔考上大学三四年以前的事情。

 “大小姐看起来更成了。”白慕笑着对我打招呼,明明年纪相差不过十岁,说话却很老成。我不喜欢这种老成。我回以矜持点头,他见我不想多说什么,便将重心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持重的微笑,精明的眼神,滴水不漏的言语,除了没有杨善终出色的样貌以外,白慕简直就是杨善终三十多岁时候的复刻版本。我对这类人天生有一种敏锐的厌恶。

 不管伪装的再和善可亲,态度再诚恳坦,骨子里皆是熊熊燎原的野心和不甘,努力爬到这一层很不容易,因此要用尽全力、不择手段坚守,特别是经历过杨善终,我更确切了。

 因此我对白慕十分好奇,仅仅因为拉斐尔一家的救命之恩就可以这么忠心耿耿吗?哪怕为了偿还,父亲一辈尽忠职守早已足够。

 他含辛茹苦学习、用尽全力生活,是为了成为真正的人上人,可不是想要世世代代给拉斐尔家做狗。我总觉得拉斐尔有很多秘密,而非面上表现出来的无知、无畏、无所顾忌。

 出生在这个家族,在这种圈子,谁的秘密不多呢?就像我,也有我要坚守的秘密,在我漫无目的跟在他们背后晃的时候,秦照给我打电话了。

 我接通手机,他迫不及待说话。语气是明知道结果又抱有一丝天真期待的小心翼翼,多年发小从未听过:“愿愿,你知道我们家的事情吗?”“是,我知道。”我痛快承认,没必要隐瞒。

 “连你都知道了吗?”“我毕竟是祁家人,哥哥不会瞒着我。”“是啊…你是祁家人,到必要时刻你的心肯定是向着祁家的。”他说的没错,我无言以对。

 “那你。!那你可以帮我跟你哥哥求求情吗?”秦照再三犹豫,才惶恐对我请求“我大哥一直在劝阻父亲,近几年他做的小动作少很多了,只是没想到这次会财心窍…你能让你哥再给个机会吗?

 我和大哥愿意把所有替换的建材照价赔偿,不不不,两倍三倍也可以,只要不把秦风建设踢出局。”

 其实我不懂公司运作,秦照也不懂,我们都是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而已。天塌下来,自有别人替我们扛起。

 可是他此刻竟然会因为家里的事情,卑微恳求我一个从不参与的人,用一些颠三倒四的言语,用一颗焦灼迷茫的心,他能说得上什么话呢?事情他不知晓,更不是他做的。

 我怀着对秦照的怜悯,淡淡说道:“你知道的,这事求我没用。”“可是你哥最疼你啊…你求情难道他会不重新考虑一下吗?”

 秦照没有给我把话说完的时间,一顿抢白,声音大得以至于旁侧拉斐尔诧异看我一眼“我们二十多年发小,你、我,还有姝姝,你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我闭上嘴,用舌头顶了顶上牙关,深呼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回应。无论是他说的哥哥最疼我,还是二十多年发小感情。

 拉斐尔停止和白慕的交谈,对我做了一个发生什么事的口型,我无暇顾及他,在彼此尴尬的寂静里无可奈何对秦照说:“我没有办法帮你,首先我不是卓承的决策层,其次这件事不是哥哥一个人的决定。

 就算哥哥同意,纪家呢?容家呢?难道我挨个儿去求情。”“祁愿,你试着说一句也不愿意吗?”

 “秦照,现在不是你冲我发脾气的时候,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秦风的错,哥哥至少保留了情面,没有追究法律责任,没有向媒体公开,只说按照原价补齐金额就可以。”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冰冷又板硬,仿佛公正无私的审判者劝告犯人放弃无谓的抵抗“你应该知道比起追究责任和媒体公开,只是赔偿一下已经很好了。前者会让秦风陷入巨大损失,有可能倒闭。”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坠地的巨大声响,吓了我一跳。秦照再也没有回应,但是手机也没有挂断。

 我耐着子等待,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直到我怀疑秦照是不是把手机砸了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带着认命,带着清醒。

 那缕挟裹天真的小心翼翼无力熄灭在喉咙深处:“祁愿,我真心祝愿你永远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是秦家的事情吗?”拉斐尔安静立于一旁。

 等我平复完情绪,开口问道。“嗯…你怎么看?”尽管道理上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没有错漏,我仍然希望得到来自他人的认可和支持。

 “你做的没错,”拉斐尔话语一顿,烟灰色眼睛闪烁着几丝浅淡的苦恼“但姐姐你的话把自己撇得很干净。

 其实知道结果不变,去开口求大哥一句也没什么,起码你和秦照的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可挽回。”他很少对我的期待视而不见,这次却相反。

 分明知晓我想听见什么答案,还故意这样说,是在指责我的错误吗?低落心绪隐隐转变成一股恼火,我不动声攥紧手提包柄带,侧转眼珠:“啊…所以秦家做错的事情,现在是在怪我吗?”

 “我不是这个…”“嘘。”我将食指竖在前,示意拉斐尔收声。“正如少爷所言,其实大小姐去求情也是一样的结果,既然无用,就没有做的意义。”白慕微笑着开口,言语中的意思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话这样说没错,我考虑更多的是姐姐和她朋友的感情,人有时候需要的是一个不怪罪的借口,碰碰嘴皮子表示尽力的事情,何乐而不为。”拉斐尔犹自不服气,眉毛皱起来。

 脸颊鼓鼓的,不认同反驳道。我的弟弟,可爱的时候像一只黏糊的小狗,活泼起来像是天使。犯蠢的时候也让人不忍苛责。

 “我为什么要在意秦照原谅我还是远离我?”我与白慕换眼神,无声勾起角嘲笑“他远离我,我不会有损失,损失的反而是他。只要祁家始终保持这样的地位,我就没有在乎别人感受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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