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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含着刀子
 “走吧,听小祁总说,你在他那里不遗余力地夸了我很多次,投桃报李,请你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他嘴角上挑,着光的眼底闪动着细碎的影子。我坐上他的车,是跟他气质很相符的黑色宝马。

 全进口的米内搭稳重而大气,电台正好播到了音乐时间,空气中浮动沉郁的粤语歌,丝绒般的唱腔一水漾开来,像一个女人立于江边的顾影自怜。

 在我的建议下,杨善终开车带我去了公寓附近的一家法国餐厅,十一点的歇业时间,餐厅里面的食客寥寥无几。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坐在我对面。

 老实说,过了最饿的时候,食欲的渴望已经没有那么汹涌,只是疼的胃告诉我需要吃些食物补充体力。因此我简单的点了份牛排,就把菜单提给他。

 “跟她一样好了。”杨善终没怎么看菜单,就快速做了决定,等服务员下去,我用手支着下巴,告诉他:“这间店口味都不错,其实你可以多看看,选一选想吃什么。”

 “让女士饿着肚子等我慢腾腾点完餐不太好。”杨善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顿时对他多了几分欣赏。“等下次有时间,再请你好好的吃一顿。”

 “好啊…你有空叫我就行。”有礼貌,有分寸,又不过度拘谨。爸爸看重的人确实不错。因为这个时间没什么顾客,所以牛排很快就上来了。我坐直身体,一手拿西餐刀,一手拿叉子,无声而斯文地分割着自己的事物。

 就算饿也时刻保持从小深蒂固的礼仪。杨善终借着恰到好处的气氛,告诉了我一些关于公司的人事和情况。

 聊到投机处,我开玩笑地说起他的名字:“哥哥刚开始告诉我你名字的时候,我想着杨善忠,听起来好像一个上了年纪的严肃大叔,当时还有点紧张。”温灯光下他的眼睛似乎沾染了情绪的颜色,过了一会儿。

 他如无其事地告诉我:“是我母亲给我取的,说做人应该善始善终,不单单只图一个好的开头。”“原来是这样,你母亲还用心良苦的。”

 我点点头,他似乎不愿意多提他的母亲,反问我“那你的名字呢?”“我的名字也与我妈妈有关,和我哥哥连在一起,愿有情人岁岁相知的意思。”

 说起父母之前绵的感情,我有些不好意思。“是啊…你和小祁总是祁总和夫人的爱情结晶嘛,现在从一而终的感情少的。”

 杨善终恰到好处地对我父母爱情表达出向往的神色。我却突兀得有些难过。从一而终的感情固然值得向往,但母亲走了那么多年,父亲一直很寂寞。

 我在家的时候,总会看到闲暇之余的父亲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望着那片蔷薇花丛,或者偶尔在头痛发作的时候低声念着母亲的名字。***“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我摇摇头,说些什么表达我的不介意。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上面显示出陈西宴的名字。我看了杨善终一样。

 接通电话,陈西宴富有磁的嗓音迫不及待的响起:“愿愿,我飞机明天下午三点到Z城,你来接我吗?”

 “你那些粉丝围追堵截的,万一不小心到时候上报纸怎么办?”“上报纸就上报纸咯,你我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西宴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在杂志上看到他这次拍摄的广告效果非常出色,那支大牌当季的新款服装已经一货难求。我也跟着笑:“要保持低调,林大明星。”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国外发生的事情,我因为刚才名字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感地觉察到,问了我一句:“你在做什么呢,愿愿?”

 “跟同事吃饭。”“男同事女同事,几个人?”“男的,你问题好多,”我能想象到电话那边的陈西宴眉毛拧起来。

 要发作的样子,于是快速地说了一句明天三点不见不散就把电话挂了,他再打来,我开了静音假装看不到。

 我的脸上有一丝抱歉:“不好意思杨哥,朋友给我打来的电话。”这次轮到了杨善终说没关系,他慢条斯理的拿餐巾擦了擦嘴和手指,对我说:“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杨善终看车送我回家,我一步下车冲他挥挥手,看到他微笑同我告别,便转头蹦蹦跳跳进了楼道。生活平静,工作充实。

 纪随不来烦我,陈西宴又快回国,无聊的时候我可以找他调剂调剂,这样的日子让我很满意,连前些日子笼罩在心头的霾也逐渐散去,等我洗完澡卸了妆,换上睡衣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里打开手机。

 看到陈西宴七八个未接电话,刷了会微博才给他打过去。电话不是秒通,嘟嘟响了三声被接起,陈西宴故作不情愿的喂了一句,我为他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又可爱,比起第一眼桀骜不羁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真实感。

 “你在干什么呢,陈西宴?”“跟辣妹开泳装派对,别来烦我。”我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不打扰你啦。”“祁愿,你敢挂我电话!”

 我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陈西宴的声音比刚才更大,恼怒地叫着我的名字“你存心看我笑话是吧,我忙的要死收拾行李准备登机,还有精力搞这个?”

 “是是是。!就算哥哥真的要开泳装派对又怎样,人家哪有资格说些什么嘛。”我故意陈西宴,听他凶巴巴地回我“你可以转头跟男同事花前月下报复我。”陈西宴自己说完也笑了起来。“还敢不接我电话,祁愿你可真厉害。”

 “他可是我的上司,人家一直晾着他跟你说话,回头不给我好脸色可怎么办?”我把手机扬声器打开,坐起身来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面膜敷脸。

 “谁敢不给公主殿下好脸色?”陈西宴一边轻描淡写说着。一边对我发来视频邀请,我接受后。

 他被我涂得黑乎乎的脸吓了一跳。我想笑碍于面膜又不能太夸张,只能做出一个皮笑不笑的表情。

 陈西宴身处机场私人VIP休息室中,换了发型,穿一件清贵的云杉绿薄风衣,脖颈上的蛇纹十字架项链闪闪发光,更亮的是他的眼睛,含着冰,含着刀子,含着莱茵河畔沉醉的月,看起来辽阔而生机,锋利又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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