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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易晚扁扁嘴
 周天许真不清楚,他本就是为了易晚来的,瞒着她是为了逗她,看她有点气急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很可爱。

 至于她在这里对着别人卖笑,他一开始难想象,后来死乞白赖让管家通过家里的渠道查了一下,明白了她的缘由之后反而生出些领会来…毕竟他也可以为了他妈妈做任何事。关于易晚到底能靠这个拿多少钱补贴家用,周天许没有想得太多。

 甚至乐观地认为,只要他出手,她妈妈哪怕要来G市的大医院,哪怕要一直住最好的单人病房都完全不是问题。

 如同无知神明的幼稚怜悯。现在一听阿彪这样说,周天许立刻手指翻飞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黑金卡:“是吗?来来来,多刷点,都分给她。”

 易晚立刻回想起宋景年是如何用一笔巨额的消费记录揭发某局公务人员贪赃枉法的事情,她连忙按下他的手,急急说:“别,别用这个…”

 阿彪紧闭着双,斜眼看着易晚走进柜台站到了他身边,她神色担忧,抓着他手臂出他从未见过的恳求。

 “彪哥,这次先让他走吧,我去跟景年哥哥说,钱我后面再带来补上。”阿彪:…嗤?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易晚当下只想着怎么能让周天许完好无损走出而不会留下太多线索,宋景年肯定会发火,等下再去哄他吧…她有些紧张,不自觉半边脯贴到阿彪身上,仰着头去看他。

 阿彪平时对她很好的呀…怎么今天像个刺儿头…她打了个寒颤,用眼神示意周天许快走。周天许哪里肯被她保护,大高个子轻轻一探身就要越过台面把信用卡自己到机器里。

 “小晨你这样太让人伤心了。老公又不是没有钱养你…”殊不知他这么自称,阿彪听得眉头紧皱。他比周天许还要高一点点,不等易晚阻止,照着他的肩膀就推挡了一下。“谁让你动?”周天许反应很快后撤半步,一边头发从耳后散落。

 他慢慢站直,眯着眼,威胁地抖了抖眉毛,眼看着手就要抬起来…易晚惊得又跑出去拦着周天许,阿彪是练家子,真要打起来…她又拉又拽,硬是把周天许扯到门口推出去,然后才想起来外面还在下雨。

 “要伞吗?”她正要回身去储物柜里给他拿伞,被周天许抓住了手腕。“不用,我从来不打伞。”他在黯淡不辨天的雨帘中静静地站着。

 雨滴水珠溅在发尾,粒粒透明的白。深刻俊美的五官犹如雕塑般无暇,只要微微一笑就能夺走人心。

 但周天许没有笑,他灰色的瞳孔深深望着易晚,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情没跟我说?”他还是那样,之后,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易晚摇摇头,浅浅地笑了一下,眼里水漉漉地,仿佛也被这大雨淋

 下吧,下吧。洗掉掩饰,洗掉伪装,洗掉言又止的壳,这一刻让我们的眼神相爱。***周天许真就不打伞,夹克衫的帽子翻起来戴上,微低了头就这样走进朦胧。

 易晚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消失在烟雨的幕布中。水汽扑溅,丝丝凉意从地面蔓延靠近,爬到她的腿上,但她没有动,其实刚才,她也想问周天许同样的问题。“你是不是有事情没跟我说?”

 她没有问,因为她可以猜出来他会回答什么,他会用一贯的自信狂,会用基因带来的绝美容貌,会用深情又带着顽皮的声音,回答出一个美妙动听的答案,但她到底要不要相信呢?

 或许,易晚放目远眺,整个铁灰的城市从头到脚透,仿佛脸上下肮脏的泪来,或许,就如他所说,不要想太多,原谅彼此的历史,忘记彼此背后的担子,相信彼此的苦难终有尽头。

 或许,他是真的爱她。雨越下越大,远方的轰鸣犹如城市边角的轰塌。阿彪不辨喜怒地站在关了灯的大厅里看着易晚的背影,灯光从他背后稀薄地漫开,他的影子逐渐长入遍地的黑暗之中。易晚单薄的身影被铁艺镶玻璃的门隔开在外,黑白女仆裙跟黯淡褪的街景异曲同工。

 她就像一张贴在门外的旧照片,下一秒就会被冷风吹走…但她只是沉默着转回身,开门的那一霎带进来放大的雨声,随后又被她轻轻关在外面。易晚有些艰涩地穿过大厅。

 看着阿彪紧盯她的眼神,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帮我跟景年哥哥说一声,我收拾一下房间就去找他。谢谢啦?”

 不给他一个解释,不给他一个道歉,把他丢在原地,又去而复返让他帮忙…阿彪可能是在黑暗里站久了。一双眼睛也被染得黑漆漆没了高光。

 他看着易晚噌噌又上了楼,他先往大门那边去了一趟,从里面反锁了,然后回到楼梯慢慢地拾级而上,登上二楼。只有一间房开着门。

 他无声地踱步到那扇门边,抱起手臂靠着门框,长久而静默地注视房间里的小女仆。行军作战的培训让他的动作悄无声息,接近两米的大个子把门堵得严严实实,难得一见的冷酷面容使他整个人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食动物。食草的小羊一回头差点没吓个半死。

 易晚方才已经把得能挤出水的单扯了下来,拿蒸汽清洁机洗了垫,又接上吹风机吹干了的部分,正要换新的单。

 她使电器还行,不算太费力,但要把垫抬起来铺单,还是这么一大张,着实有点拙计。

 但也不是不行,两边多跑几次,多挪动几回也能铺好。勤劳且瘦弱的小女仆理了理衣袖,抬起垫一角用布料包好,转身想去处理另一角,一回眼就看见个黑黢黢的影子站在门口,她短促地惊叫一声,差点脚软蹲下来。

 看清楚是阿彪之后,她抚着口顺气,瞪圆了眼睛啐他:“你干什么!吓我一跳…”阿彪被指着鼻子骂也不生气,还是站在原地,紧绷的衬衫勉强包裹着他的前后背和手臂,他左右动了动脖子,面料就跟着一起被肌出细密的褶皱来。明明穿着款式体面,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但整个人就是不像的执事。

 “阿年发脾气呢,我懒得去招理他,有什么事你可能要自己去讲咯。”他好像还是那个随心所散漫惯了的阿彪,易晚扁扁嘴,心想这次宋景年难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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