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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深深缠紧莓莓
 就好像很多男人生来就认为,女人比他们弱就该被捏在手心里一样,生来的优势,让他们永远只懂得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但曾经贯穿了她一半的童年和最好年华时期的两个男人,却都不是如这般眼光狭隘的可笑男人。

 同样是拥有着很多人只望尘莫及的尊贵身份,他们一面利用手里的无限资源把她当作娇花一般呵护长大的同时,却又在另一面给她精心浇灌着各种令她茁壮成长,不断趋向阳光的丰富养分。

 尽管那时的她如此弱小,仿若飘零在空中颤巍着旋落的尘埃。可他们却从不看低,更也不吝啬分毫。反而是,慷慨地给予了她那件,越是身居高位便会莫名地越加稀少的东西。

 曾经她没能体会到这份礼物的珍贵,尽管只是有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注意到,身边的朋友对不同身份的人难免会出些许不同。

 但没等她惶恐着内心逐渐恢复成一如最初进入贺家时的沉默与不安,很快便有人将她带离出了即将踏进那些光怪陆离世界的边缘地带。

 然后,再一步步地让她和已经食了无数和她一般年纪的美丽女孩的可怕名利场彻底隔离。以至于,尽管到了现在。

 她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男人,可那份弥足珍贵的礼物却永不湮灭一般地深存在她的内心里,然后,也自然成就出了如今拥有着无数卓越成绩的她。“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曾经,她对《诗经》里的这句话笃信不疑。所以,在看见他人朝她微笑时,她会回报给那人一样的微笑,在收到对方的善意时,回报给她同等的善意,甚至。

 她会在接受了爱人浓烈的深沉感情后,会拼尽自己的努力尽可能反馈给他一样热情似火的深切爱意,就在她以为这便是所谓的守恒时,然而却没想到另外还有一个自然的发展规律…物极必反。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原来等价换不过是正常的价值规律,但事物的发展却不尽然等价。所以,才有了所谓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所以,她爱的人会一个接连一个地死去,而她和王胜南以及一些其他一样最该死的人却仍旧活着。纵然该死,也仍旧披着脏污的躯壳活着,就像现在,她看见的这个男人一样。

 “…莓莓?”***人活在世间,从呱呱坠地,再嗷嗷待哺开始,然后,在经历总角之宴的同时,又能和亲人一同齐享天伦之乐,等到年岁渐长,韶华飞逝,送别亲友后,又终将会开始踽踽独行于这悲凉的人世。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但当人即将魂归消逝前,又会恍然发现…其实最前面的四苦,早已阐释尽了人生的所有必然。

 无论是在世间再强大的人,面对生老病死,他永远都无法自行选择。这就像是充满了无数不确定的随机事件,它永远都会让着其中的人穷尽一生也无法看不清,更摸不透蕴含其中的真实规律。

 或许早在一开始,新生命一个个呱呱坠地的起初,生命们无法选择的降临与出生就已经揭示出了让生在富贵人家乐,而生在贫穷百姓间悲的神奇生命规律。

 就像她在妈妈去世将死前,痛恨懊恼自己是沈延的女儿一样,甚至,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忍不住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电影《蝴蝶效应》里的男主人公,拥有穿梭时空改变过去的奇迹与能力。因为只有这样。

 她或许就能在妈妈深受高大而拔的男人吸引,情不自坠入爱河前,替她揭出暗藏在那身笔威武的军装下是一个多么自私而又冷漠到根本不值得她去爱的冷血灵魂。

 这个心愿是如此强烈,使得她宁愿抹去自己的出生,也要竭尽全力挽回妈妈像风吹过的沙一样,缓缓流逝的生命。

 而又更因为它是如此的强烈,所以时至今,在猛然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它会像决堤的河水一般猛然涌进她的心间。

 连续而又不间断,还含着其中铺天盖地的恨意。翻涌而来的恨意细密而又牢固。它们像一张网朝她罩来,然后深深紧。

 “莓莓,你应该还记得我是爸爸吧…”似乎是因为叫出了一个许久不曾说出口的名字,身着一身笔军装的男人起初开口时声音有些顿涩。

 但随后,却仿佛刹那间坚定了心里的什么信念一般,萦绕着军人常有的肃杀之气被刻意缓缓收敛,刀刻般的冷漠俊容微微舒展,男人带着几分重逢爱人的喜悦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她,出声的话也开始变得顺畅。男人口而出的“爸爸”两个字,让沈媚停下了想绕开眼前的障碍走过湖中的水榭。

 然后远离这里的脚步。抬起头来,她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除了给予了她一颗优秀的子携带的基因外,其余上便再无作为的亲生父亲。女人的停留似乎让脸上开始遍布象征岁月沧桑的斑驳细纹的军装男人很是高兴。

 脸上两分的笑容扩大到了五分,他忍不住地接着连说了几个好字。“还好,还好…真好。”一边笑着说。他一边有些激动地伸出手来大致比划。

 “我记得离开的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到现在,都成大姑娘了。真好…”唐代诗人崔护曾写过一首唯美而又莫名伤感的诗。

 “去年今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句里依旧如昨的桃花和已经离开的人面对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短短两句间便抒发出了崔护感叹物是人非的浓浓惋惜之情。物是人非。

 宋代诗人李清照也曾说过“物是人非事事休,语泪先”可沈媚不出泪来,她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看着这个和她血浓于水的男人不停说着好,反复在欣慰感慨着幸好一切还没有改变。冷眼看着这一切,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漫长的时光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会因为亲生父亲为了挽回的刻意靠近而仍心生颤动之意,而另一个,则像是一个旁观着喧哗闹剧的冷静局外人。冷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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