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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断断续续
 我打算沐浴时,青兰端了一碗炖雪梨进来:“娘娘,今儿个是十五,陛下没有别的事都会来的。”我拿过调羹,一勺一勺地喝下,等着青兰的下文。

 “小厨房炖了的羹,不如奴陪娘娘去宣室殿吧。”就知道是这么个走向,好像自从青兰陪我去了一趟怡红快绿,回来后找准机会就撺掇我去张矩跟前“邀宠”

 或许就是宫里女人的命运吧,下面的后妃有的依靠我,有的依靠太后,好像都不敢依靠张矩,他晴难定,太过喜怒无常,有太多女人甚至连他的脸都从未看清过。我不得太后喜爱,也只能依靠张矩这棵大树。

 青兰为我系上那件狐大氅,说是安王进贡,河西郡雪山密布,想必是猎来许多雪狐才制成这一件。

 我到的时候,宣室殿灯火通明,梁平见了我,领着福安上来行礼,我把食盒递上前,福安眉开眼笑,招呼着夜间当值的宫奴去柴房分食。梁平领了我去了东配殿避寒,张矩在书房和季见等人议政。

 我有些讶然,都已经这般晚了,梁平知我困惑,稍稍解答“匈奴和藩王有异动”便不再言语。午间听张矩和祖父的交谈里似乎也提及此事,上回秋猎结束后已经揪出了一批通敌的官员,可几番拷打下有用的信息并不多。

 甚至有些还服毒自尽,好不容易控制住一个,探查出这药产自益州和凉州一带。原以为上回只是部落与我朝人民之间的小摩擦,可往深里细究,果然不是表面上的这么简单。我抚了抚额角,后宫不得参政。

 更何况军政要务我也无法多有置喙。殿外似乎有些嘈杂,突然一个青绿色的身影走了进来,身后是宣室殿的宫奴急切地劝阻声:“皇后娘娘在里面,姑娘此举不妥…”待到我面前站定后,两人一齐跪下。

 只见那抹青绿施施然开口:“参加皇后娘娘。妾听闻娘娘来了宣室殿,想着一定要来叩谢娘娘成全妾得以进宫,为奴为婢伺候在陛下左右。”

 殿内一时间只剩烛火的噼啪声,我拦住青兰,对着后来的小宫奴:“你先下去当差吧。”小宫奴“喏”一声退下,我视线再回到地上那个孱弱的身影上,说着为奴为婢,可一口一个自称“妾”竟不知宣室殿里的“内贵人”是这样一个存在。

 我收回视线:“起来坐吧,女郎身怀有孕,别动不动就跪了。”王怀姝起身,蹙着眉扶去到下首坐正:“妾多谢娘娘体恤,早听闻未央宫娘娘最是仁厚,一直想去福宁殿亲自拜见呢…

 “可是陛下觉得妾怀着孕不宜走动,竟得等到娘娘来了宣室殿妾才得以觐见,属实不该。”***这一番话我竟不知她是何用心了。

 我不愿与她有口舌之纷,起身理了理衣袖,边笑意淡了些:“想来陛下忙于朝政,本宫也不在此多留,王姑娘如今也写过了便好生将养着。有什么需要的告诉福安。“本宫先走了”话音刚落,张矩负手而入。

 看到我一副要离开的姿态:“怎的刚来又要走了?”走到我面前又解下我的狐大氅,拉着我想往寝殿去。

 “妾失言,出入宫中什么都不懂,若是因为妾让娘娘误解于陛下,真是妾的罪过了。”

 王怀姝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泫然泣,弯了一双柳叶眉。我冷了眼,几次三番挑拨我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不想计较,想讨张矩的心何苦用这种伎俩。

 张矩像是终于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脸色微变:“你怎么在这?福安,送她回去。”王怀姝在福安的搀扶下起身,幽怨地看了张矩一眼,可张矩并没有在看她,摸着肚子走出配殿。

 殿内只剩我们三人,我拿过大氅:“陛下政务繁重,妾备下的炖雪梨陛下和几位大人分了吃吧。”张矩眼神微动,攥住我的手:“咸枝。她和我”

 我一点也不想听他们的事,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提高了声音:“陛下深谋远虑,凡事都有自己的考量,那晚的谈话,陛下和妾都说的很明白了。”想身却还是被攥着。张矩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声音喑哑:“你真的明白了么,你若真的信我”

 “罢了,你先回去吧。”张矩重新为我披上了大氅“这件狐大氅,是安王点名要献于你。”说着。又替我拢了拢下巴处的领,眼眸幽深。我行礼告退错身向殿外走去。秋夜的风带过身后梁平的低语“陛下不解释”

 解释什么?相不相信的已经不重要了,走在朱雀大道上,一个永巷的宫人小跑着跪在我面前,说是李美人在永巷又开始咒骂着我。我算了算,今天似乎是她父亲的忌

 看着小宫奴支支吾吾像是怕污了我的耳,从前也不是没有过,我都一笑置之。抬头望天,厚密的云层挡住了幽幽月光。

 “那就命人掌嘴,什么时候不骂了再停下。”***张矩的生辰快到了,各宫又开始忙活着准备办起来。

 我被御府的人送来一单单的贺礼、折子头昏脑了两,好不容易午后偷闲,带着青兰去太池边逛了逛。

 池上的莲叶早就被拔除,下一批新荷得等到开了再种上了,池中游着着几条锦鲤,不知是不是太冷,懒懒地摆动几下尾巴又停了下来。

 太池边的宫人递上了饵食,我愣了一下,还是接过,青兰笑了:“奴记得,上回娘娘喂食,还是和陛下一道来的呢。”

 我捻了几粒撒入池中,本来懒洋洋的几只锦鲤全聚集了过来,张着嘴,一翕一动地,贪婪地望着我手里的食盒。大约明白了宫里的人为何喜欢来太池喂鱼了。

 看着这一群鱼,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几粒食物,扑打着水花逗弄地赏客展颜,然后再被大发慈悲地赏赐一些,饲养这些锦鲤的宫奴都不会把它们喂

 就怕哪位美人来了扫兴,可是眼下我就已经兴致缺缺了,我和她们何尝不是这池中鱼。把饵食递还给宫人,我搭上青兰的手转身就走,拐入永巷,稀松听到几声断断续续的呻,伴随着击打声。

 “估计是冷宫的李氏还在被掌嘴。”青兰凑到我耳畔提醒。我想起来了,昨夜心神不宁下的指令,可如今听到声了。

 烦扰只多不减:“让永巷的几个差不多收手吧,我跟个庶人计较什么。”抬腿走时,不知从何处传来绵绵琴音,断断续续,我驻足聆听将将分辨出来,是《阿房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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