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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用解嘲轻笑
 可他买的那顶帽子丑得要死,大小也不太合适,箍在脑袋上很不舒服,走两步就歪。头发也被糟糟的,他却只会冷冰冰地告诉她,不要一直把帽子摘下来。还有,他睡过头了,原本说好八点半出门。

 他八点半才起,还是她把他拽起来,等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饭,弄好头发,已经九点多,在家里又因帽子的事扯皮将近十分钟,到游乐场都要十点,她闹脾气说肚子饿,他无可奈何,又带着她出去吃了顿早午饭,才终于如愿以偿去到游乐场。

 他就像个没有感情的任务机器一样,按照游览顺序,带她逐一体验路过的项目。多数时候,只在旁边看着她玩。

 但游览的过程中又生波折,她太矮了没法玩过山车,其实,只要她把背直刚好够高,他还是怕出事,不许她去玩,她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到了鬼屋,他又死活不想去,也不让她一个人去,她嘲笑他胆子小,这么大年纪竟然怕人造鬼,他却说。

 只是觉得制滥造的恐惧很没意思。不让她单独去,不是担心她被鬼吓到,而是那种阴暗的地方,不得不小心身边的人。“那你陪我一起去。”她再一次重复道,他还是不要。

 “公主病。”她忍不住破口骂他,气冲冲地继续向前走。今天积累的不开心已经堆到极限。一个人四处走,他只是在旁看着,这样的感觉很无聊,她也觉孤零零的自己很可怜。

 为了看起来像是在玩,打卡完成一个个并非真心所愿的任务,她再也不想和他一起出去玩了,这时,他才知道追上来哄,把走累的她背在背上。

 那张照片就是此刻用拍立得偷拍的,她将那顶红帽子扣在他头上,掰着他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快门,他别扭地默许这一切发生,她才觉稍稍解气,容许他抱着她回家。

 他也累坏了。一回到家就拉开沙发,躺在上面小憩,转眼就睡,她唤他好几次,先是“诶”

 “喂”再是“老狐狸”继而直呼其名地唤他“绍钤”他都丝毫没有反应。于是,她悄悄在他对面躺下,伸手戳他的喉结。这次他有反应了。微抬下巴空咽一口,喉结恰从她指尖滑开。

 她怕他突然醒过来,连忙将手收回前,缩着头不敢动弹,不知不觉,也疲倦地闭上眼。慵懒的阳光恰照在腿上,他身上还留着香水的花草香,是和平不一样的气味。

 她不幻想自己睡在一口铺满繁花的棺材里,就此长眠,他的脖子上有一小点红印,好像早上拽他起的时候。

 她就已经注意到…***钟杳怎么都想不通,钤竟然将那张照片骗到手,还小心翼翼地放到今天,他应该巴不得将这张丑照销毁,而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照片交给他如愿。

 这是她们唯一的合照,她抱着这张相片在他的上躺下,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旧的落花,泡沫般地浮现于梦境的星光。

 信般早的遗梦想象,落雪般地无声坠下,但她感到自己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可以更懂得他,也想要更多关于他的旎绮思。

 至少今夜她不愿他再有别的安排。除夕夜不就该和家人在一块吗?只能是她陪着他啊…说好要相依为命的。回到自己家后,她终于忍不住,拽住他的袖角,他转回头问:“嗯…怎么了?”

 “饿了。给我做吃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戒备地想,若是他嫌麻烦将她踢开,她就出獠牙凶他,让他明年都别想安生,他却出乎意料地好言好语,问:“你想吃什么?”“黑松。”

 “好。”这番爽快更令她不知所措。仿佛他在今夜另有约定,只是个一厢情愿的误会,她慌忙松开被扯皱的衣角,改口道:“算了。现在不想吃了。”于是,他与她擦身而过,似又要往大门去。

 她连忙道:“你晚上不会出去了吧。”“我没有。”他望向她,两人都是意料之外的愕然,她暗暗攥紧钥匙扣上的绒熊。未出多久。

 他的眼底清光一转,拆穿她言外之意的话,已是呼之出,他的手抬起勾她的头发,她却已先像含羞草一样。

 将自己整个缩起来,微凉的指尖从颊边掠下,他终是给彼此留了余地,提议道:“看晚吗?或者,你想看别的什么?”《白兔糖》。

 她第一时间想到最近在看的这部番剧,讲一位憨憨社畜领养外祖父“遗腹子”的温馨日常…但或许并不适合和他一起看。

 她最终决定看另一部没有看过的日本电影,《花与爱丽丝》,她很喜欢少女们一同跳芭蕾的剧照,然而,结果却是殊途同归的哑然。

 电影里的那位父亲踏上列车,笨拙地用中文,向难得相见的女儿道了最后一声“我爱你”他也觉得看不下去。

 将电影就此停住,抬眼望着天花板,口不对心地重复一声,我爱你,随后又用解嘲的轻笑,取消这番言语游戏的任何意义。“我也没有看过。”她在长久的冷场里忍不住道。

 与其说是太迟的解释,更像是推卸责任。影片里太过甘美纯粹的亲情味道太冲,几乎令她如坐针毡。想必他也是一样的心情。文艺作品与生活不同,理想的感情不可能也存在于残破的现实。

 她望着他含愁的双眼,不暗笑自己的痴,她们之间本不需要任何多余的情感交流。反正天差地别的两个人,谁都不会理解谁。除夕的家庭活动,也该到此为止。

 她站起身对他说:“我困了。去睡了。”他却连名带姓地叫住她:“钟杳,你等一下。”而后,仍是如箭在弦的言又止。今的他似乎另有想说的话,回家时举止仓促也是因此,她却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这才有所察觉。听他说吗?

 当然不想,她清楚眼前这是个坏男人,花言巧语不足信,但许是假期里太过无聊,她还是重新在沙发坐下,毫不客气地先声夺人,问:“你恋爱了吧?”“下午就说了。没有。”他像是俯首认罪那样,语气意外的诚恳老实。

 “我是说。!在我小学,十一、十二岁的时候。”她极力将失败的试探圆回来,一时感到紧张无比。虚与委蛇地掩盖自己真正想说的话,好像和故意撒谎也没什么两样,他干脆地点头默认,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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