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高高棚台上
那天药谷主是个绝世医才,更有着过目不忘等等的本事,因此他的要求都高得恐怖,沐沐深刻的体验到什么是天才与凡人的差距。
这让身为庸才的她吃了不少苦头,刚开始那段日子几乎都在医书堆里渡过,与被天道训练的那段地狱生活相比,简直过之而无不及,她的大徒弟慕容远便撞过不少回她挑灯夜读。
最后撑不住睡意趴在书上会周公的样子,那时的他虽然年少,冷清
子却已初见端倪,他并不喜师父去见那个男人,总是觉得心里发闷,却也没说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每个晚上都会特地前来,吹熄灯烛、在
睡的身躯上披件薄被或衣衫后才会离去。
兜兜转转也过了快五年,在天药谷主口中听见“你要的我已尽数教你”这几个字时,沐沐有热泪的冲动。上苍保佑,她终于安心可以改剧情去了。
药play什么的,纳命来吧!
然而,感觉到沐沐全身上下抑制不住的欢喜,天药谷主不痛快了。当他徒弟这么痛苦?于是他忍不住,破例的刺了ㄧ句。“不过,我想这些伎俩你自己是没机会用上了。”
沐沐眨了眨眼,一点也没在意谷主话里的歧义,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这点请谷主放心,会有很多人能用上的。”“…”天药谷主五年来,第无数次想叹气。
起先以为她是以接近他为目的,才提出那样奇怪诡异的要求,搞出那样多麻烦诡异的事,他因而故意拿出高标准想让她知难而退,却意外看她读的要死要活、又死不认输的有趣样子,这让他意识到,沐沐的要求,是认真的。所以,他也认真了。用了心,更搞不懂这姑娘的逻辑思维。
那颗脑袋里到底是装了些什么?他有些
上了探究她的感觉,她总是可以为他带来无语、或者惊愕。
明知只是些芝麻小事,明知她的目的跟他也没关系,想移开眼时,已经移不开了。不知不觉,沐沐的身影早已远去,天药谷主缓缓卸下了面具,握在掌间。
他垂下脸,雪白的发丝遮去了面容,指尖摩娑着面具上的纹路,
角微勾。若有机会再见面,就以真容待她吧,那一天,不会太久的。天药谷主后来等来的,是她的死讯。一别,永远。
***景苑城,花街。红色灯笼高挂在每一处营业的牌楼,昏红光影与脂粉
织成使人沉溺的暧昧,不时能瞧见穿着靡丽的姑娘招揽生意,杯觥
错间尽是女子与人客的情调话语。
其中一处最为显眼的楼塔里,顶层的奢华房间内,容貌明
、张扬如火的丽人倚在桌案上
着烟管。
她凤眼微闭,长发盘起,
出一截雪白后颈,身上仅裹着一袭绯红的纱衣,完美的身段在细纱后若隐若现,俨然是个让男人为之疯狂的尤物。
吐出沾上胭脂的烟嘴,白雾随之弥漫,她低低一哼…点着丹蔻的手指翻转,烟锅敲在桌沿发出脆响,燃尽的菸丝落了下来。
花了了抽烟时,心情通常都不会太好。这几
来,她都是这个状态,客也不接、艺也不卖,自顾自地窝在房里,姥姥对她这番作为颇有微词。
但顾虑到她花魁与势力角头的身份,便也算了。桌上放着一张喜帖,大红纸张上落着君瑾花和顾思泉款,也是花了了如此伤神的主要原因。
这婚礼,是去,还是不去?说去吧,又怕见到那男人穿新郎装的样子,不去吧,
情上又说不过去。
沐沐若在的话,定是能给她好答覆吧。提到那逝去的人,花了了不知想起什么,眸中雾
微重,她若还活着,就好了。怎么可能呢。
倏然回忆起那几乎冲破天际的光束与爆炸后,留在原地的,只有那把
光四溢的传说之剑。孤单的长剑
在地面,以它为中心的划出几十尺,竟是落满
润的花瓣,剑身上凝着不少水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天空的血
已经褪去,光明与蔚蓝再次拥抱了这片大陆,在震耳
聋的欢呼声里,可怕的沉默却在他们几人间蔓延,那天大战后,君沐颜与魔,蒸发般消失了。
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般,回忆的倒
加速,石榴林里繁花如火,地面雪白,沐沐托着一壶梅茶盘坐石桌,琥珀
的眼润如暖
。“这里不是能随意进来的地方,姑娘可听得奴家一声劝,速速离开才是。”
“这满处怨气。!若不是有求于你,却百处寻不着人,我也不太想在这长待呢。”她耸耸肩,语气无辜。
“哦?有求于奴家?那姑娘倒是说说…”话中之意令花了了抬了眉眼,她缓步到沐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抬手
了口烟,握着烟管的手指暗暗抵上隐藏机关。雾气吐出,带着甜腻的香与说不出的勾人。
“究竟是何等的求,让姑娘甘愿踏进这遍布人骨的榴林,只为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
子?”花了了踢过脚下一截断骨,踩碎,歪过头笑问。那雪白的地,原是无数人骨堆积而成。
“姐姐,这儿有封给您的信。”门外忽地传来随侍小儿的声音,一纸信封递了进来。花了了漫不经心的往烟锅里填充着新的烟丝,并没有去看。“奴家不是说过,恩客的信一律不收?烧了吧。”
“可是这信特别非常,姐姐确定真不看看?”“特别?不过一封信罢了。能特别到…”
边浮现一抹嗤笑。
她抬眸扫了过去。咔当。白银的乌木烟管重重落在地上,花了了猛然起身,一把
过侍儿递着的信。白色的信封上除了一朵不知名的红花涂鸦,什么也没有,但。
就是那朵红花涂鸦,让花了了的手颤抖起来,重复了好几次动作终于打开了封口,偌大的信纸上,歪七扭八的墨迹简短的写着几个字。“不
将至,近来安好?”旁边还配了个笑脸。
这么丑的有特色的字、封面那丑的出奇的花、还有这个丑得愚蠢的笑脸。几乎不用思考,就能确定寄来这封信的人是谁。花了了凝视着那几个字许久,眸
几经变化,笑了。“呵…看这势头,是知道了小瑾花的消息才这么巴巴赶来的吧。”
“倒是浪费了奴家不少眼泪,哼…奴家会记着这笔帐的。”分明是气到至极,语气里却透出了几分期盼。
“昭儿,叫容姥准备一下,奴家今晚将登台演出。”旋身,纱衣飞落,她赤身
体,气势却如出刃的兵器,锐利而蓬
。“姐姐这是…”昭儿捂住嘴,脸一下的红了。
“听说那新开的柳
阁,气焰
盛?”花了了
出发间的簪子,瀑布般的乌丝泻了满背,她回眸,红
妖
轻勾。“咱得好好提醒他们,谁才是这花街的主了。”“好的!昭儿马上安排。”
以容貌与身体为名的武器,将在这贵人为尊的花街,杀出一条红颜之道,如同过去的无数次。华灯越夜越明,笙歌阵阵,高高的棚台上,层层的薄纱
了开,一只高高的木屐踏在了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