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若爱,便该知
画竹应升离去,提着食篮,心中为自家娘娘觉得不值,皇上爱去哪儿便去哪儿呗,娘娘何必为他等到半夜,还要不断提醒着厨房热汤?还有娘娘做的梅子可是宫中一绝,皇上吃些也就罢了。
其他人何德何能也能吃到?娘娘这样满心满眼的为皇上着想,皇上知道吗?不知道,因为娘娘不让说,娘娘这是何必呢?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整个皇宫上下只有娘娘会做,还做得没有一丝难过…她跟随娘娘八年,也不是没见过帝后恩爱的样子,只是这几年。她越来越不懂“恩爱”
为何意,这恩爱的背后,是娘娘全心全意的为皇上着想,可是这般绵长的情义,皇上真的珍惜吗?唉…这些她一个小小宫女是不敢评论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娘娘吩咐的,让她少
些心。***待画竹回来复了命她才躺下,下一
依然是假期,宫妃们也不必来请安。
用了早膳,琼如翻阅着皇帝的起居注。过去的三个月,皇上幸了柳昭仪三十八次,即使她刚入宫那一个多月,他未曾临幸她,却也有五次宣了她用膳,果真是用情至深呢…他一开始没有宠幸她,并不是其他人所以为的不喜欢她。
而是因为他怕柳夕月一时接受不了他吧,这般用心的对待,却是自己都没有过的待遇…她猛的摇了摇头,阻止自己的胡思
想,对描菊道“待会儿用了午膳,去请贵妃至御花园一起用些点心吧。”
“娘娘…”描菊蹙眉。“她与皇上弄成这般田地,本宫也有责任,他们是表兄妹,皇上对她又怎会无情?”琼如笑得温和“与其等哪天皇上念起她的好来责怪本宫,不如现在就给他们制造些机会,毕竟他们关系的好坏最后不还是在他们自己手上嘛。”
“既然在他们手上,娘娘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贵妃娘娘若是得势,吃亏的还是您啊。”描菊苦口婆心。“如今这局势,她要得势了只怕是对本宫有利,她不会这么做的。
当然,万一她做了,那便是她愿意接受本宫的好意,做不成朋友,总也要想办法少一个敌人才好。”
琼如的坚持下,描菊去了鹤羽殿宣了懿旨。鹤羽殿几乎已是离皇帝的寝宫甘
殿最远的宫殿。
两年多前左相倒台,长孙嫖几次在甘
殿前长跪不起,皇帝一怒之下罚她搬去了那里,等到他心软的时候,她却不愿意搬回来了。接下去的两年多,这个贵妃的封号几乎名存实亡。
昔日娇蛮高傲的长孙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斗倒了自己的母族,哪还会再对皇帝和颜悦
?开始的时候皇帝还会去看她几眼,只是她总是冷冷的样子,他慢慢的心也就淡了。
毕竟他已是多年的帝王,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和心思去贴她的冷脸呢。可琼如知道,他对她依然心中有愧,当年若没有用长孙嫖稳住长孙一族,他们也不会那么顺利扳倒长孙洪,他心里。
其实是希望长孙嫖能原谅他的…一个时辰后,长孙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了琼如面前“娘娘真有雅兴。”
琼如亲自给她倒了茶“秋高气
,正是赏菊的好时节,这金水河畔的花菊开得甚好,妹妹也该多出来走动,看看花看看水,才不负这美景呢。”
“娘娘何必如此拐弯抹角?臣妾猜,待会儿皇上会从这河边经过吧?看来柳昭仪的出现真让您
了阵脚,呵呵…”长孙嫖冷笑“娘娘是真想帮我,还是想利用我与她争宠?不论是哪一个,您的如意算盘都打不响了。
我长孙嫖若要复宠,还用不上你帮!”琼如在长孙嫖提到柳昭仪时神色微顿了一下,随即道“妹妹住的不近,消息倒是灵通,到底在妹妹心中还是有皇上的吧…若心如止水,又怎么会去听这些有的没的?”
她举杯敬了敬她,见她没有回应倒也不脑,只一饮而尽“妹妹已有三个月未见皇上一面了吧?正如你所言,你若想复宠并不会多难,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他是君王,每走一步看的是天下兴衰,若当年你父亲继续把持朝政,可会有今
的清明之治?长孙家也是他的母族。
他可曾对你族人赶尽杀绝?退一万步讲,你给他些好脸色,长孙家的子侄们在官场上也好走些,不是吗?”长孙嫖冷哼…“李琼如,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爱他,还是真爱这后位,你父亲倒台了你不怪他,我可做不到。与其花心思在我身上,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把他从柳夕月那里抢回来吧。”
说完她起身向琼如福了福身,便要离开,临行前,她轻声对琼如道“这两年多谢你的善待,我不怪你,也不怪他,我只是过不去心里的坎。”
琼如默默看着长孙嫖离去,心中颓然,她不但没达成目的,反而被长孙嫖又戳了一次痛处。
她何尝愿意看着父亲一下子老了十岁?可她不仅仅是李家的女儿,也是这大晋朝的皇后,国为先,家为后,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而且除了父亲外,李家的根基并没有受到损伤,这几年伯父恢复了爵位,父亲虽任了个闲职,可四哥已于今年升任兵部侍郎,她知道。他对李家并无恶意…
“皇后…”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自我催眠,转头一看,赵明启正牵着柳夕月走了过来。琼如笑容僵在脸上。这应是第一次,他在自己面前牵着别的女子的手。***
她向他行礼,柳夕月向她行礼,他邀请她一起去河上泛舟,她婉言谢绝,她看到柳夕月脸上有松了口气的自在,似乎看到他脸上也自在了些。她茫然看着他们渐渐远离,复又
叠在一起的手…
“娘娘,您怎么了?”描菊上前扶住她,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您脸色有些差,我们回宫请太医来看看吧。”琼如点了点头,任由描菊和画竹扶着她回殿。
太医令王太医前来诊治,也只说她心气郁结,开了些安心宁神的药,嘱托她放宽心好好休息,便告退了。
待吃了药,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靠在
头,抚摸着颈上常年不曾离身的玉坠,这玉坠是他们成亲的第一年他亲手打造的,与他佩戴的玉佩是一体,玉佩中间的空
堪堪嵌入这心形的玉坠,寓意他们夫
同心,永不分离。
他对她,是花过心思的,未称帝的那几年,他也为她晨起描眉,也会收集她喜爱的玉器古玩,可称帝之后,他何曾为自己伤过神呢?
也许他的心中始终有她,可她于他,却不见得如她所想般,是亲人,是心腹,更是爱人,她得过他的独宠,可到底,他何时曾说过他爱她?更甚者,他可曾嘱托别人照顾自己?若爱一个人,是见不得那人伤心的。
就像她见不得他为长孙嫖愧疚一样,他若爱她,他便该知道,她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亲昵的牵着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