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倚靠窗台
　江昱廷放下图纸，站起来同周主任微微鞠躬“周教授好，您不记得我了。大一上过您的物理课。”周主任打量江昱廷好一会儿，才一拍脑袋“噢！老了。记起来了。你就是小江他们班班长嘛，江昱廷是不是？

　成绩很好的！你现在在做什么了？”江昱廷点头答道：“在DG设计院当建筑师。”周主任哈哈笑，带着桃李满天下的自豪“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出息嘛！”

　江昱廷谦虚地摆手，周主任拉着江昱廷到陆谦面前“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陆谦陆教授，很有名。”江昱廷止了笑，伸手正道：“你好，久仰大名。”

　陆谦回以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幸会。”两人虚虚相握便放下手，室内突然安静。“阿嚏！”忽地一声，三人齐齐向江看去，江连忙出几张纸巾捂着鼻子，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可能是…空调太冷了…”＊＊＊

　周主任热情地邀请江昱廷和江一起“都是C大人，不见外，一起吃吧。”江偏头看向江昱廷，似在询问他的意见。

　江昱廷不对江表态，反而对陆谦道：“如果陆教授不介意的话。”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陆谦沉默一会，抬眉道：“当然不介意。”“啊…都是年轻人，话题更多哈！”

　周主任一拍江昱廷的肩膀，又讨好陆谦：“陆教授也不用总和我们这些老头子交流喽，今晚就放松一些。”江觉得空调更冷了。

　又打了个嚏，不好意思地发红的眼鼻，看看江昱廷又看看周主任，唯独不看陆谦“呃…那…我们快走吧。”＊＊＊C大将“诚意”进行到底，仍是接风宴那晚的地点。

　老教授们对陆谦不吝恭维，周主任更是亲自为陆谦斟酒，陆谦起身道谢，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今天就以茶代酒，助理不在，我要开车，而且…”陆谦暼一眼正和江昱廷头接耳的江，微微抬高一些音量：“有人嘱咐我不能喝太多酒。”一位中年教授喝得多了。

　说话也变得无遮拦，大声道：“小陆教授还是管严呢！”江闻言僵直了身体，林之瑶那条“一身酒气，怎么就不听呢？”的微博又跳到她的脑子里，图上是陆谦躺靠在沙发睡的样子。江咬，低头给自己舀了一碗粥。陆谦举起杯子又放下，冷了脸色，似笑非笑。

　静了一瞬，周主任意识氛围不对，拉了拉那个喝酒上头的教授，打圆场道：“听陆教授的，我们吃菜啊…吃菜。”气氛总算恢复热络。席间吵吵嚷嚷，江听不真切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能听到陆谦零星的几个“过奖”

　“不必”之类的官话用词。大概是感冒了。江嚏不断，耳朵嗡嗡作响，面前堆满了纸巾。

　江昱廷唤服务员拿来一张毯，让江披上。周主任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转头寒暄：“大学学建筑很辛苦吧？”江昱廷给江夹了一块排骨，才回道：“还好，工作后才发现学生时代的辛苦都不算什么。”

　周主任又冲江笑：“难怪小江不去设计院，女孩子还是当老师好，是吧？”江昱廷放了筷子，眉梢都温柔起来“她还能吃苦的，以前做建筑模型我们总要通宵熬夜，她也没抱怨过。”江嘴里还鼓囊囊的，囫囵不清地回应道：“嗯哈哈…主要还是廷老板带得好。”

　江昱廷见状给江倒了杯水“不过有一次宋晨坏你的模型，你还骂他，让他赔，照样哭鼻子。”江接过水喝下，努力咽食物“不上作业要挂科，谁能不哭呢！”

　周主任满脸慈祥，意味深长道：“家里有一个人辛苦养家就好喽，一个在家理理家务，带带孩子嘛。”江昱廷只是笑“她肯定不愿意。”

　江意识到周主任再次误会了她和江昱廷的关系，刚想解释，鼻子一，赶紧偏了头，又是一声“阿嚏”数不清是第几个嚏了。江连声为自己的失仪道歉“抱歉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服务员上前提醒道：“小姐，80楼以上的卫生间现在正在打扫，可以到79或者78层，电梯出门左转哦。”江点头道谢，便起身离席。＊＊＊陆谦坐在圆桌对面，冷眼观察江昱廷和江的互动，沉着脸不说话。

　那是他不熟悉的、他未曾参与的她的过去，异国的两年，江也从未与他讲述过学业和生活上遇到的困难。会因为作业被毁坏责怪同学，会因为可能挂科哭鼻子的江，他想象不出来，印象中。

　她总如羽般温柔，像太阳一样温暖，好像没什么事会让她不愉快。打电话的时候她笑嘻嘻地分享：“阿谦阿谦，我们学校的樱花开了诶！超漂亮！好想和你一起看诶！你最近好不好？”如果问她“那你呢？”

　她会说：“我最近好的，唔…还长胖了一点，哼哼…你可不能嫌弃我！”陆谦在空气中比划一下江的身形“不嫌弃我的，越胖越好，你变多了。我喜欢你岂不是也多一点儿？”

　江板起脸：“哪儿学来的土味情话，陆谦你少哄我。”想到江生动的表情，陆谦忍不住逗她“等我回去亲自试试是不是胖了。哪儿胖了。是还是…”不等陆谦说完，江就会红着脸把电话挂了，紧接着他会收到一条消息：“那我等你回来哟！o（≧▽≦）o”后来呢？

　后来他几乎被强制关在实验室，没没夜地熬数据，接到江的电话也只能疲惫地回应“在忙”或者“我们下次说”再后来，他把她弄丢了。

　回国后第二次和江一起吃饭，比上次还要让他无所适从，进退失据。陆谦扔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没等大家回应便离座。并不是陆谦不给这些资深教授们面子。

　而是回国后C大安排的一场又一场的应酬，与其说是“诚意”不如说是刻意借招待的名目挥霍和拉拢，以彰显财大气。

　陆谦当然不会表现出他看不起这样的套近乎，他不认同国内的酒桌文化，虽谈不上“腐败”但在他眼里学术研究是崇高的、值得追逐的信仰，即使取得成绩会带来名利。

　但也绝非明晃晃地与金钱挂钩，他也不会告诉他们，C大最大的筹码其实就在那间办公室里。＊＊＊86层的高度，全透明玻璃的台，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陆谦靠在窗边闭目吹风，眉头稍展，但想到江昱廷看江的眼神，不豫浮上心头，那眼神他太熟悉…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和想要得到的望。

　江与江昱廷的默契与自在，像是一个他进不去的结界。再睁眼，脚下是万家灯火，站在其上，仿佛能够掌控整个世界。结界又如何？他擅长突破。“陆教授。”陆谦回身，是今晚才认识的江昱廷。

　“是你，”陆谦冷沉道“什么事？”＊＊＊“没什么，”江昱廷走到陆谦身旁不近不远的位置，倚靠窗台“出来看看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