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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妙寂目光呆滞
 他的字迹越来越平稳,隐隐有了悟之意。以心为宗,便心如明鉴。动情也罢,贪爱也罢。拔爱,一一摘之。

 断去爱,方能得见道真。妙寂刻经,手持的石块已被磨得极细,这他换了块沉甸甸的碎石,一不小心却将那底部的岩壁划破,墙面的碎块层层落下来,那篆刻的经文便随着这墙面一层层落下,哗啦作响。

 妙寂惊讶不已,蹲下身子去查看,发现这岩壁之下原来别有玄机,他伸手去沿着那碎块去抹开,摸到比他刻的经文还深的潦草字迹,他依稀去辨,好似是个“不”字。

 妙寂忍不住去扯开那碎裂的墙块,用力一拉,墙面稀里哗啦地落了满地,尘屑飞扬,声响巨大。妙寂在这浓重的墙灰中呛咳不已。

 他闭着眼待四周平息下来,睁眼看向四周,震惊不已,那漆黑的墙面上篆文遍布、不计其数,每面墙没有丝毫空隙,全是密密匝匝的三个字。

 “不可得。”那字刀头燕尾,一些却几不可辨,想来那书写之人,初时应是信笔涂鸦,心绪不宁,越到之后。

 那字迹平稳,起伏之间端得是一派无拘无碍,倒是离世绝俗。妙寂轻触那笔锋遒劲的字文,这铺天盖地的“不可得”将他震住。

 反复写下这字句之人,也是为情所困吗?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皆不可得,他便自此断心证道,破执皈依吗?是了。失路之人,皆由自心释疑,指点津。

 他也当如同那前辈一样心归悟。不可得。妙寂再度转动佛珠,虔诚地行了一礼。是时候下山了,他明白了。断塔之意,意在断心。***妙寂这便出了塔,下山之时,已是傍晚,暮色暖融融的,瑰丽非凡。

 他心情大好,见这天色倒是带了几分笑意,他回了房,站在门口迟疑不决,还是轻轻扣门,唤道:“施主,贫僧回来了。”

 半晌,无人响应,妙寂想她应当是还在妙槐那儿同他一起,进了屋子见陈设一如既往,干干净净,分外分明,只是…好似缺了些什么,她的包袱。妙寂瞳孔一缩,这陈设同他一人所居时没有半分差别。

 她的衣裳包袱全然不在,包括她总是喜爱看的那面小小铜镜,也并未摆在那木桌之上。妙寂的心霎时作一团。

 他强自镇定下来,脚下却不自觉加快去后厨寻妙槐。方才还觉得暮色动人、心旷神怡,眨眼之间妙寂却只觉天色昏沉,甚为恼人。

 他去了后厨,已是空无一人,这个时辰僧人们已用完斋饭,后厨也早已收拾干净,妙槐不在此处,他转头又往妙槐住处跑去,在寺中是不可如此莽撞疾奔的,妙寂这般做派,正好撞上去外挑水归来的一些僧人。

 他们俱是目光诧异,尴尬地同他行礼,叫一声妙寂师兄。妙寂这才停了下来,强作镇定地回了一礼。至此,他不得不缓步而行,手中持的佛珠几乎快被捏碎了,他终于到了妙槐门前,急急敲门。

 “妙寂师兄?”妙槐一开门,便见到妙寂那焦急的模样。“木桃去了何处?今她可有同你一起?”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妙槐有些懵:“今倒是未曾见她,怎么了?”

 “她未曾同你一起,昨呢?之前呢?”妙寂十分着急,一连串的问题将妙槐砸懵。“前几倒是一直同我一起在后厨帮忙,她到底怎么了?”“她不见了。她此前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妙寂神色沉了下来,眉目间又是焦灼又是掩不住的戾气。妙槐心头咯噔一声,该不会下山去买话本子了吧?这我是说还是不说呢?

 妙槐看着妙寂有些吓人的神色,心道对不住了木桃,还是磕磕绊绊代了:“她前些时候倒是问了问我要不要同她下山玩耍。”妙寂一愣,手微微颤抖起来“但是,但是我说下山会被罚。

 她便说算了不去了。应当是没有下山吧?”妙槐胆战心惊地补充道,看妙寂怔愣的神色,他还说些什么,妙寂已转身走了,她走了,她真的走了。不,不会的。

 她不是那样不告而别的人,可是她不是说了“大师珍重”吗?那便是告别了罢。不会的,不会的。

 她迟早要走,你不是知道吗?如今又是在慌什么?不是醒悟看破了吗?不可得。这般阵脚大的样子又是在做什么?妙寂心神大,难以理清思绪,再也不管来往的僧人如何看他,慌不择路地奔了出去。

 他出了寺门,下山的累累长阶在夜中更加模糊不清,妙寂却顾不了那么多,灯笼也没拿一个,疾步跑下层层长阶。这石阶下山时虽是比上山容易,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却是令人举步维艰。

 妙寂不管不顾地一路奔下,他的影子淹没在这两旁重重的树影之中,那山树杂花此刻看上去倒是形容可怖,似是蛰伏的鬼魅怪,轻而易举即可将他噬,他根本看不清路,心中慌乱,只凭直觉赶路,脚下一空便滚下长阶,幸而他反应极快,不住坠落之时右手抓住了一旁的花草。

 那草叶锋利,他虽抓得满手是血,却好歹停了下来,他浑身疼痛,借着那草丛缓慢站了起来,轻轻松开那草叶,草叶剥离的痛楚似刀割一般,他什么也看不见,却也摸得到满手的血,那右手的伤痕极深,痛楚火辣辣的烧成一片。妙寂手握成拳,动了动腿。

 那腿上的刺痛也十分剧烈,他麻木地迈开腿,一意孤行地再度跑下去,不知摔了多少次,他忍着痛意跑下了那长阶。

 终于到了山下,可离那灯火通明的镇上也仍有些距离,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朝着隐暮镇跑去。这镇子人来人往,繁华不已。

 他灰头土脸地走在街上,白袍血斑驳,形容落魄,见人便问有没有见过一位身着苍或石青圆领袍衫的清秀公子。过路人被他这副模样吓到,本躲避。

 却见他似是佛门中人,还是客客气气答一声没有,他便把上次同木桃一同去过的每间店寻了一遍。

 “没有,没见过。”布匹店、果脯店的老板们哪还记得多之前的客人。妙寂魂不守舍,踏出店门又瞧见那卖钗环的货郎,不死心地上前询问。

 答案依旧是没有,妙寂目光呆滞,瞥到上次那只没买的琉璃蝴蝶钗,烛光之下,反倒更加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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