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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就算如此
 “哪里不一样?只不过问的是你,我比你先回答而已。这你就不能忍受了?还是说,你习惯这样对待别人?哦,那你会招人烦的。”李承业一气之下离开了。

 被留下的除了周迟,还有他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我跟你一样,可我想过从今以后怎么对你,跟你怎么过,你呢?你没有。”他毫不留情。

 就像一个注定孤独的人决心舍弃他的影子那样。***周迟再次躺下。户在发热,口有水隐秘地淌。

 她起初不管它,渐渐地,腹以下都是沉重的,她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这很合理,月信许久没眷顾她了。

 她甚至希望那永远都不要出现,但李承业让她的身体突生变数,她循着记忆去找女子月信时所需的东西。这里是薛枕弦的寝居。

 她记得她通常会把那些和她的贴身衣物放在一起。很不幸地,她血崩了。经血止不住地漫出来,刚换上不久的月事带立刻被浸透。丝绵是柔软的。

 但她的身子更软,那温暖的所在经不起摩擦和折腾,一碰就刺痛,身体从内到外都疼,她又翻箱倒柜,去拿余彦羲送的药,合着冷茶下去,先是一粒两粒,再到小半瓶。

 不一会后,幻的发昏的感觉代替了疼痛,她朝四周看,房梁悬着一朵云,上面有五彩的仙鹿,雾蒙蒙的仙境让一片薄荷的颜色掩盖着。颜色生出了触角,茸茸的,很舒服,她舒服得不像自己了。

 看什么都是缥缈的,也因此生出了几许寥落的困意,她想昏睡过去,又听见周琮在叫她:“周暮烟。”她知道他就在这里。

 她不会无缘无故对李承业动,一切只因为,她坐上窗台那一刻看见了周琮。周琮依旧是飘着走的,而她要用剩下好几十年的时间来慢慢接受这个,他重复了一遍:“周暮烟。”她在想他为何质问自己。

 “你在做什么?”“不做什么。”“把药扔了。”“这不是药,是糖。”“扔了。我求你。”周琮深深地气“我求求你,姐姐。”

 “你真吵。”周迟搁下药瓶,回原处躺下,她吃过药,已经不疼了。只发晕,心里奇异地足,角的笑似有还无,她想,父亲喜欢服食丹药,他总说能看见仙境,原来都是真的。周琮不许她睡:“我陪你说说话。”

 “说什么?”“你能给自己催吐吗?”“我才不要。”“姐姐。”“我很快乐,真的,至少现在如此。再过半个时辰痛苦反噬,我会比方才难受一千倍,可现在的快乐是真的。”

 “你有点像大人了。”“是呀,可惜你长不大。”周迟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你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我不知道,可能会变成别的人,变成花草树木也说不定。”“花?换一个吧。风,或者云,如何?不高兴就打雷下雨,多好。”周琮兴趣寥寥。“不是你想和我说话的吗?”“我现在不想了。我讨厌你,我才不要和你说话。”

 “真是任。”“我讨厌你有事。你要是出事,我会一辈子讨厌你。”大概是周迟命不该绝,李承业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发现周迟在发热,匆匆找人去医馆把余大夫叫了过来。四更,周迟听见李承业和余彦羲在外面谈话。“她已无碍,你也歇一会吧。”“谢谢大夫。”“你很在意迟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见他,每天见上他一面,就足够欢喜。你看她的样子,和那时的我很像。”“您娶了?”

 “不曾。”“哦,那,那想必,是位绝世佳人,给我俩引荐引荐?”余彦羲轻叹:“见不到了。”

 “不可能,男人这里就没有知难而退几个字,刀山火海,只要她在,通通都不作数。”“厮人已乘鹤西归。”“…节哀。”“君须怜取眼前人。”

 他们聊得不长,半炷香工夫后,有开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轻微的叹息的声音。有人慢慢靠近,她已对这气息很是熟悉,的,黏的,那让她想起遥远海岸上安静的白色盐粒。

 李承业太喜欢亲她了,他不爱语,偏偏爱与她的嘴绵在一处,好处是她不至于因缺水而干渴,坏处是差点被亲到窒息。两双即将相贴的那刻,周迟睁开了眼睛。

 李承业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去,手像是无处安放,动了动,给周迟添了一个软枕,目光与她的短暂相遇,又移开。

 那一眼让她想起昨夜,李承业抱她去温泉…她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等人醒过来,已经在那里了。

 和腿发酸发,软软地,不想动弹,温热的水侵袭她每一寸知觉,带走她所有疲惫,她被他揽在怀里,有气息温柔地拂拭过耳际。

 温情止于此。李承业歇息够了。替她清洗,擦过窝的时候,她的腿微微发抖,这让他身体又有点发硬,他吻她的耳朵,捉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按,她迷糊糊中任他摆弄了一阵。

 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也忽然发觉自己这一晚到底做了什么,恼意横生,五指一扭,差点把他弄折,于是他们又在温泉中打了一架,后来她接受了李承业的提议,鸣金收兵,回去再战。

 再之后…周迟想起他临走前说的话,气道:“李大将军,你的脸皮有来客居的酥心卷那么厚。”说到点心,两个人都有些饿了。眼神变得微妙起来“你有没有…”“嗯?”李承业咳了一声:“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周迟略一思索,昨吃了杏仁茶,前喝了鱼汤,她爱那温润的口感,遂道:“小米蒸,拌蛋黄粉,碾得碎碎的,铺上丝,再配一碟百合,调一汤匙秋梨膏。”

 李承业乐道:“将军家鹦鹉也是这么吃的。”“我不正是你手心的小鸟么?”这大概是‮情调‬。

 李承业心口隐隐发烫。似乎以前也有姑娘这么说过,说自己是笼中雀,水中月,镜中花,那不是他要的答案,他给不出任何答案,每当他想得到一点什么,总要拿血和汗去换。

 “李大将军,你会不会想,照顾这个人可真麻烦?”“怎么会。”“因为我是这样想的,我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就算如此,我还是想麻烦你。”“别想。”“嗯…谢谢你。”“小事。”药力发散,周迟眼皮挣扎了几下,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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