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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裑子不动
 在海中修炼了上万年。终有一,海凤于大海中央拍鳍,腾旋起飓风朔朔,一时打涡漩、劲风呼啸,随后海凤的双鳍竟化作翅膀,扶摇直上九万里,从此逍遥天地,与月同栖,与天神共鸣。

 故而在人们心中,海凤便是天神使者,是能保佑渔人平安出海的祥瑞,而雪锦此刻所扮演的。

 正是一只飞升中的海凤:风回雪,长袖翩翩舞动,面朝沧海,立于高高耸立的祭台,着海凤,与身前一轮赤红的落同辉,那婀娜踩着祭天舞步的身姿,透着庄严而神圣的华美。

 人们个个屏息凝神,遥望着赖以仰仗、能带给他们平安与财富的大祭司。男人们目瞪口呆,不由生出了些贪慕的心思,觊觎着那身段。

 女人们则目含羡,不觉睁大了眼,发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媲美不上的感慨,而鲛人于井窖底下“吐”出的夜明珠,则由一个绘饰华丽的圆盘给盛了。

 堆成了一座小小的、熠熠生光的山尖儿。只有一回的出量,就叫在场所有目睹“小山”的男人汗颜。有些人心里淬着。“呵,畜生不愧是畜生”可他们说这话时,心坎儿里多少有些酸。

 而那珠堆的主人,正被囚在木笼间,如此重大的场合,又岂能不将他们的“战利品”带来?在村人心里,鲛人便等同于大海的力量,现今他们在大祭司的带领下,连鲛人都捉住了。

 又何愁征服不了怒涛汹涌的大海呢?只是这一回,雪锦多加了一重小心,困着偌蓝的笼子,被浸在滴了元之血的大池里。

 池子就位于祭台边,若再有什么风吹草动,雪锦自信可以念咒控得了局面,再不会出现,好似昨晚一样的子,想起昨晚,雪锦不有些心虚,他那藏在肃穆面具下的小脸,开始微微地发烫。

 尤其是当他无意间、透过鸟瞳处挖的两个小孔,正撞上偌蓝的视线…那畜生也在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脑中电光火石般、回忆起昨夜的疯狂,自己着泪水和口涎,跪在那畜生面前,求他喂入口里。更别提后来的母犬行径,趴在地上晃,打碎了所有的高贵与自矜。

 雪锦立刻羞恼地瞥开眼,回避这瞬间的心有灵犀。可慌乱间踏错了舞步,脚下稍有一些趔趄。

 但好在围观的村人皆是门外汉,看不懂这微小的失误里,所蕴含的窘意。可恶的偌蓝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地靠在木栅边,观赏着雪锦的表演。好似他不是被囚,而是占据着特设的就近观赏席,抱臂细赏、以逸待劳而已。

 他在等待着什么…雪锦当时便有这样的感觉。可时而示弱、诓骗得他好惨的男人,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呢?雪锦不知,他只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昊天烈烈,东海之滨。临水之地,息我生民…”雪锦强行撇去那些七八糟的心绪,集中心念,去念诵祷祝词。

 他颂神歌德,将保佑着东海渔民的诸位天神们,先是溢美夸赞了一通,随后又代请民愿,乞求天神庇佑,让村人来年出海时收获满满,永远有打捞不完的鲛人珠带回,他如此高扬着嗓音念道:“…仰天之神,荣我朱衣!明珠常伴,海凤长鸣!”

 然而就在此时,海面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故!一开始无人注意,人们纷纷昂着头,专心致志地只顾瞻望雪锦,可先是有个总角女娃,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便扯着娘亲的衣角悄声说:“娘、娘…你快看,大祭司太厉害了。

 咱们后头果真多了许多夜明珠…”这位娘亲自然不信,她嫌孩子吵闹,凶巴巴地瞪了一眼,不许她家娃娃再胡言语,打扰祭奠的进行。可她只是无心、依着孩子的话朝后瞟了一眼,立时口而出的一声惊叫,响彻了祭台上空。所有人都回转过身去。

 看到轻涛拍岸的海面上,果真幽幽然、浮出了一颗颗璀璨的鲛人珠。成人不比孩子那般率真简单。

 他们知道这种诡异莫名的不劳而获,一定会伴随着什么意想不到的厄运。雪锦也停下了祷告,扣紧指尖,万分戒备地盯视着海面。

 他那种莫名的不安升到了极点,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一切怕是与笼子里的偌蓝有关…当偌蓝的角提起一缕轻笑,一个打来,从鲛珠的底下升起了几十颗脑袋。

 那些群现的幽海生物,个个皆有着与偌蓝一样的长发、与俊美无俦的脸庞,只是发不同、眸各异,却都一样着嗜血的舌尖,像是为这复仇的一刻等待了好久!“是鲛人!天啊…是鲛群来了!他们…啊!”那站得离海最近的一个大汉,还未来得及喊完,便被狂风一样卷来的硕长鲛尾拖进了水面,那人口鼻里浸满咸,断气之前。终于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啊…”字,便永远地不见了天,没入漆黑无底的深邃海渊。更多的鲛尾,如霹雳一样打来。更多的村人落水,走到了他们追逐贪的寿限,他们从海中求取富贵,也在中断送性命,来时何来,去时何去,一切皆有因果报应。

 村人们喊得喊、逃得逃,可鲛人一族依然穷追不舍,上了岸迈开矫健的长腿、张口就咬,尖利的长牙刺破了挣扎的颈项,血成河。此情此景如修罗场一般惨烈,却透着某种罪有应得的爽快。

 慌乱中有人镇定地喊了一句:“不要误伤老人和孩子!我们不牵累无辜的人。弑人子者,当以命偿…只杀那些捞珠的男人就好,谁让他们捞走的,是本可以化生于海中、咱们鲛族的孩子呢?”

 “是!首领!”鲛人们舌尖血,却异口同声地答道。雪锦愣住了。太多的疑问,在他的脑中震天敲击。

 难道说这些人都是偌蓝的手下,全都听从着他的命令?!难道说那钓鲛离去,这些鲛人全都看在眼里、潜伏在身边,却刻意不出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首领被囚,以达到什么算计好的目的?

 “大祭司!大祭司您在想什么呢!快出手阻止它们啊!快、快念咒呀!杀了他们!把这些该死的鲛统统地杀掉!”

 说话的壮汉吓子,狂奔到雪锦的脚边,乞求大祭司快些施救。可雪锦的衣摆被他牢牢攥紧着摇晃,身子一动不动,像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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