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到了內城之外
葱茏的碧叶间,结着朱红的小果子,在那黑衣人正前方,有一个木头搭建而成的小屋。屋子十分
仄,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立。
两侧皆有一扇门。队伍首位之人,从屋子的右侧进入,再从左侧走出。屋子上挂了一张画。画中也是一位黑衣男子,一手托起明月,一手举着一棵草。每一回有人进入屋内,过了片刻之后,皆会有人唱道:“天道判定,为生。”
“应该是幻境吧。”谢鸣鸾回道。上古之事的记载寥寥,她也不知道姜遥是怎样之人,更无从知晓姜遥为何要布下这个幻境。“马上要轮到我了。我该怎么办呢?”顾青城有些惶然。
他的胆子有些小,来到新的地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谢鸣鸾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至自己身后:“我先进去。”“不要。青城要先进。”顾青城深
一口气,心逐渐平静。
他不要母亲为他涉险,他是母亲的男人,他要为母亲扛事。谢鸣鸾轻轻摇首:“青城,听话。”
“不要…”顾青城的声音渐低,眸中水
涟滟,咬住了自己的下
。谢鸣鸾轻笑,抬手轻抚他卷曲的乌发:“我知道你长大成人了,但是你有我和你的父兄们,你永远可以不用长大。”
“母亲…”顾青城的眸子微敛,原来母亲这么宠爱他。“没事的,不就是进个屋子罢了。不要多想。”谢鸣鸾劝道。顾青城犹豫片刻,半信半疑地颔首。***排在他们前面之人走入木屋内。
随着一声悠长的高唱,那人走出木屋,同之前走出的那些人一般,满脸萦绕着喜气。谢鸣鸾蹙起眉。
有何可高兴的?莫非是得了什么好处不成?正疑惑间,坐在高台之上的黑衣人凉薄的目光扫
而来。眸中盛满轻蔑之
。
身上散着筑基一阶的威压,尽管此等威压能震慑住在场的平民百姓,但却无法威慑谢顾二人。谢鸣鸾错开他的目光,拉开门,进入屋内。屋内密不透光。甫一进去,就令人分外压抑。黑暗与未知,总是会
起恐慌。这些拙劣伎俩,于她是毫无用处。
“报上你的名字。”一声低沉的询问从正前方响起。应是高台上的那黑衣人隔着木墙问她话。“谢…”她声音微顿。念头一转。
她为何要袒
自己的名字呢?她咬了咬自己的舌,继续道:“谢夜白。”这么多年,喊出这一声名字,她有些恍然。“谢夜白。”那人低唤。“嗯。”她轻应了一声。“道出你的罪过。”那人开口道。
“嗯?”谢鸣鸾拧眉。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这里排队难道皆是罪人吗?“道出你的罪过,予你赦免。”那人解释道,语气中已有不耐。“我没有罪过。”谢鸣鸾回。
“世人皆有罪,道出你的罪过。”听到此处,谢鸣鸾嗤笑出声,原来又是那种操纵人心的把戏,遂大大方方地道:“人生来清清白白。我没有罪。”“狂妄无知,是你的罪。”见谢鸣鸾油盐不进。
那人开始列举谢鸣鸾的罪状。谢鸣鸾眸光冷了几分,朗声道:“
给人定罪,是你的罪。”这人着实讨厌,非要强按着她的头认罪。
“出言不逊,又是一罪。”男人继续罗列道。谢鸣鸾忍无可忍,一脚踹开左侧门,走了出来。
活了三千多年,还从未有人以这种凌人的姿态,判定她有罪,她谢鸣鸾,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何必听他羞辱。
“目中无人,再添一罪。”身后的男人沉声道。隔着木屋,她对上顾青城担忧的目光,轻轻摇首。
“数罪并罚。”那男人又道。随即,另一人开始高唱:“天道判定,为死。”木屋上贴着的画隐去,一张画着黑色骷髅的画现出。众人哗然。“那人竟然被判定死呢!”
“这是今
第一例被判定死的呢…”“别说今
,也是今年首例啊!”众人同情的目光纷纷落于她的身上。
而她神态自若地站在原处,她在等顾青城,像一位慈母,等着自己的儿子从学堂下学,扑入自己的怀中。顾青城瞪了一眼高台上的男人。什么腌臜,竟然敢判母亲死!黑衣人要是再敢说母亲一句不是,他就要拆了这座大殿。
他直接拉开门,径直穿过屋子,大步流星地走至谢鸣鸾身侧,单手环住谢鸣鸾,忿忿不平地道:“母亲,他们太过分了!”
身后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又一位目中无人之辈。”另一个黑衣人再度高唱:“天道判定,为死。”殿中一再哗然,议论声不绝于耳。
谢鸣鸾拍了拍顾青城的手,淡然道:“走吧。”她接到顾青城了。只要两人在一起,其余皆不重要,她和家人的命,是她争来的,谁都带不走!
***他们携手同行,从内城走至市井,一路畅通无阻。这是一座庞大的城池,分为内城和外城。
内城中的宫殿高低错落,气势恢宏,而闾巷间只有一些朴素的楼阁,最多有三层之高,大多只是两层的小楼。街道之上,车来人往,如
水游龙。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幡旗招展。小贩的吆喝声,带着独特的唱腔,不绝于耳。
尽管他们马不停蹄地走到此处,但是消息与流言传得比他们还要快。无数人为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哪怕他们都走远了。依旧有不少路人回首盯着他们。“他们好像在讨论我们?”顾青城攥着谢鸣鸾的手心微微有了汗意。
“嗯。”谢鸣鸾颔首。比起这些人的目光,她更在意的是他们的处境,她目之所及的每一人身上都长了棵草木,一如那些宫殿之中的黑衣人。
她有些许的困惑,当时排在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很正常,唯有那些黑衣人古怪至极,而到了内城之外,为何每个人都颇为怪异呢?前方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游人向街道两侧分开,一列出殡的队伍缓缓而来。谢顾二人也退至一旁。
队伍里的人皆穿着白袍,手中攥着一捧枯草。应是城中独有的悼念方式吧。谢鸣鸾暗中思忖。“封爷这一走,也不知道是谁做这城中的首富了。”周边看热闹的民众窃窃私语。
“谁做都跟咱们无关。”“那倒是。大富大贵就是好,活得也长久。”“是啊…这是城中百年难遇的高寿之人。”顾青城竖起耳朵,
嘴道:“他活了多少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