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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睫羽低垂
 上次妆面半残,还傻乎乎地来一迭空白打印纸,被夹在一群衣冠楚楚的职场精英里茫然又畏缩,回忆起来就丢人。不就是见傅云洲嘛。

 她连都跟他上过了。还怕跟他见面?有可能的话,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谈,谈不拢就干脆互相砍对方一刀好了。到时候谁砍死算谁的。说砍一刀就是真砍。

 她兜里的确揣了把防身用的折迭刀。辛桐轻车路地走到傅云洲办公室外,第一眼瞧见的是躺在沙发研究塔罗牌的萧晓鹿。“你怎么来了?”萧晓鹿问。辛桐指了指闭的办公室大门“傅云洲让我中午来。”

 “他午睡呢,”萧晓鹿说着拍了下身侧的沙发,给辛桐留出空位“过来坐。”“我知道。”辛桐坐下,满嘴风凉话。

 “傅总嘛,大人物,谈判前总要跟我摆下谱子…”萧晓鹿噗嗤笑出声,捏着塔罗牌面盘腿窝在沙发,声调跟唱歌似的。

 “云洲有时蛮幼稚的,虽然他自己不晓得…哎呀,你说傅云洲和程易修这两兄弟谁瞧不起谁呢,都乌王八蛋。一个觉得另一个是小孩不懂事,什么都要一手。

 另一个觉得这个是脑子抽风的神经病,啥几把都管。要我看,就是俩傻凑一块儿了。”不愧是萧晓鹿,措辞精准,拳拳到位。就在此时,徐优白顶着一双熊猫眼,哈欠连天地端着咖啡溜达一圈完回来。

 “要喝咖啡吗?”徐优白冲辛桐举起咖啡杯。“有酒吗?”辛桐问。“进去前壮胆。进去后万一打起来,有什么过行为也能算我防卫过当,是吧。”“优白,帮我揣包瓜子!”萧晓鹿适时举手。

 于是乎,辛桐便跟萧晓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酒嗑瓜子,一边小声闲聊,顺便等傅云洲午睡结束,徐优白裹了张薄荷绿的毯趴在办公桌小憩。

 在凛冽的冬季,用力呷几口辛辣的酒,懒懒散散地靠着沙发聊天,也算惬意。只可惜这份惬意仅持续了半小时不到,傅云洲醒了。萧晓鹿拽着辛桐的胳膊。

 在她耳边嘀嘀咕咕道:“傅云洲要犯病你就大喊一声,我们会救你的。”“没事,”辛桐轻拍她的手,眉眼弯弯“一回生二回。”她将碎发拨拢到耳后,跟着他进房门,高跟鞋哒哒。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辛桐在他对面坐下,翘着腿,一截被丝袜包裹的小腿在外头,不动声地坐在那儿,但又什么都说尽了。酒为她白皙的脸添上几缕绯红,媚视烟行,面上的笑容都轻飘飘的。

 似醉非醉,微醺的状态,比平更坚定,也更容易冲动,彼时冲动之下把程易修领回家,现在说不准能把傅云洲就地砍死,毕竟她身上淌着属于辛淮飞的血…曾经叱咤新安的黑帮大佬。

 “我不想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从我妈那里得到的说法是傅常修强了她,我信她,”辛桐,摸着父亲给予的黑玉镯,微微挑眉“剩下的是你们傅家的事,与我无关。”

 “这番措辞你想了多久?”傅云洲轻笑着反问,笑意浮在表面,怒气倒是被她的强势一下退,她倒有胆先发制人。

 “你管我?”辛桐挑衅,一腔怒火灼烧着肺腑。如果她能签署一份下地狱的名单,那么她一定会把傅云洲的名字签上去“傅云洲我告诉你,你要找麻烦也是冲傅常修!别来烦我!我的人生已经够糟糕了…”

 “别搞得自己有多不幸。”傅云洲冷声开口,毫不客气地出言羞辱。“掀了裙子作女,放下就开始当圣女了?”“你也配和我谈不幸?”辛桐打断。

 “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跟我谈不幸?

 我初中点一份五块钱的馄饨都要纠结三天,没吃完的外卖被不知情的同学包起来扔到垃圾桶,我都得偷偷摸摸地捞回来。

 你现在穿着万把的衣服,住着我一辈子都买不起一间厕所的别墅,跟我他妈的谈不幸?你要点脸可以吗!”酒劲涌上头,连手指都是颤抖的,她一个死过两次的人还怕什么?“傅云洲,从本质上说我和你没有区别…”

 她缓了口气,轻轻咬牙“我很小的时候就懂了一个道理,叫别为已经发生的事费神,现在我想把这个告诉你。事情已经发生,你愤怒也好,痛苦也罢,没有意义。不管你接不接受,因为人生就是这样。”傅云洲直勾勾地盯着辛桐,要把她的魂儿都勾出来似的,什么都没说。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程易修会喜欢辛桐了,她是不漂亮。但斜眼看人半含微的意味着实招人疼。说起话来又贫又坏,总带那么点嘲讽,既是嘲讽自己,也是在嘲笑世人,拨开软弱的一层,往里探,她是坚硬的,甚至有零星的孤傲。

 傅云洲忍不住笑了,其实他不喜欢贫嘴的姑娘,萧晓鹿已经够贫嘴了,他不喜欢再找个贫嘴的给自己添麻烦。但他着实喜欢把贫嘴姑娘糯米似的小牙一颗颗掰下来。

 “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倒是可劲儿的怪气。”傅云洲道。辛桐早料到眼下情况“那你的意思就是谈不拢了?”傅云洲沉默半晌,轻声问她:“我们有谈拢的可能吗?你能拿什么跟我谈?”辛桐耸肩一笑。

 她站起身,走到傅云洲跟前,第一次俯视这个男人,之前她一直害怕,怕他把自己毁掉,把自己的家庭毁掉,亦步亦趋,分外胆怯。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大不了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

 她在乎江鹤轩,也在乎程易修,甚至伤害季文然她都会心痛自责,却唯独不在乎傅云洲,他死有余辜。来啊…砍死我,我就等着你杀我,大不了我们下个时空再见。谁还没点底气了?

 “那如果我是你情人,你觉得这事谈得拢吗?”辛桐俯身,温热的呼吸如藤蔓般蔓延在他的面颊,脖颈间藏着玫瑰的香“我把自己送给你。鞭挞也好,待也罢,镣铐或者纹身…随便你。”

 “傅云洲,如此赎罪,够让你平息愤怒吗?”她轻轻说着。手指覆上他的下体。宝蓝色的裙衫衬得肌肤如雪,稍微用力便是一道红痕。傅云洲拂过她的面颊,拇指摁住她的瓣,玫瑰的口脂,有着玫瑰的淡香。

 她稍稍偏头,舌苔过他的指腹,舌尖勾着他的手指,又整个含进去,睫羽低垂,仿佛他手心停了只小雀,可爱得想让人将她活活掐死。只一瞬,他便陷入巨大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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