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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毫无推拒余地
 顾元恒声阴沉“要怎么教训别人我不关心,但最好别对我的人动手。你那位黑道亲戚做事不干不净,把柄大堆根本不入,这么多年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两家的名声花了不少钱摆平事情,但好人也有做腻的一天。下月政府正值新一轮选举,我想你也不愿汪家出事。

 汪嘉琦拿手机的手抖得厉害“你怎么敢…”“你知道的,没有把握的事我从不会做。这次一样私下解决和平离婚吧,免得长辈问起来徒增尴尬,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小辈心。”他的话滴水不漏,好听又入耳,恩威并施,还加上了两家父母的由头她。

 汪嘉琦这才恍然大悟,她以为当年车祸后随之而来的抑郁症改变了顾元恒的情,但现在看来他只是披上了一副看似和顺的羊皮,骨子里还是几年前那位铁腕公子哥并未改变。女人磕磕巴巴想要拖延时间寻找对策“我需要时间考…”

 “不用考虑了。协议书我会寄过去,希望尽快听到好消息。”男人挂了电话,思忖片刻又叫林秘书进门“回程的机票定好了吗?”“明11时。”顾元恒摇头“太迟了。改签吧,越快越好。”

 “可晚上还有一场会议,保守估计结束后已是凌晨,这几天行程很满,您需要多休息,熬夜赶机对身体不利。”

 “无所谓。改吧。”林秘书知道多说无益,便只能照做。拂晓时分是与夜的界,天边泛起的绯替代了昏黑的永夜,溟光线在现实和虚幻中徘徊,似梦非梦。挨了一整晚,关融的意识虽还余清醒,可身体却发出抗议,眼皮也支撑不住缓阖起来。

 朦胧间她被一阵温热拥住,她猜自己大概真是熬夜熬出幻觉了。顾元恒说过,他中午才会回来的。可当那双手实实在在绕过她背,暖融融一片捂在小腹上时,她就知道这不是梦,他真的在自己身边。关融翻身看他的脸,上面显然写着倦惫二字。

 她心疼抚他面颊“怎么提前回来了?”顾元恒埋在她颈间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声息胡乱“想你。想快点见到你。”“这时候是不是该说慢慢来不急会比较好?”关融往他怀里缩了缩,是属于他的味道。

 “可是我太自私了。我还是希望你快点回来。”说完她抬头和他对视“顾叔叔,我好想你。”再干涸无救的死枯沙地都能因为这句话开出一朵花来,他喉咙震了震,眉头依旧因连奔波的缘故蹙着,但神色却舒展开。

 顾元恒把手又箍紧了些,让娇软的身体完全贴合上自己,闭眼循着气息找到她的在上面轻点了一口“乖宝,让叔叔好好抱一抱。”

 关融顺从攀上他的肩,汲取着他身上熨帖的温度。靠在顾元恒口处,感受他坚实有力的心跳,她没来由的想起高中课堂上老师曾咏过的《定风波》。时至今,她大概明白了何谓此心安处是吾乡。

 ***日子一天天过去,关融的失眠症状虽减轻许多,但入睡后却总会被有关周恺的梦魇绕不止。

 梦中多半是他穿着校服的背影,她甜笑着奔跑向他,可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惨白幽森的朦胧鬼脸,只有那晚他枯槁无神的双眼清晰入骨,每当这时她都会崩溃得尖叫出声来。

 而一旁守候的男人总是会及时亮起头暖橘小灯,指引惶惑无措的魂魄归来。顾元恒将被惊惧发抖的女人拥入怀中,吻着她汗的额头安慰。

 “乖宝,不怕。有我在。”半梦半醒的关融受到温声的安抚,渐渐平静下来,再次进入梦乡。不久后她被顾元恒接回别墅,平淡的生活还在继续,只是再也没听见周恺的消息。

 S市并不大,但原来说完再见后,就可以真的再也不见。关融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虽然他们都逃不命运的捉弄,但她相信,记忆在褪后会被时间重新润笔,拥有新的霓彩。比如自己在天上人间的那几年过往就像缺了个角,难以再回想起。比如脑海中周恺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模糊。

 甚至连面孔都无法回忆。又比如她实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的梦想,到艺术学院进修服装设计。

 11月9是顾元恒的生日。听清姨说从前办得热闹,场场都能引起S市权男贵女的争先恐后,派对邀请函一票难求,众星捧月的程度可见一斑。

 但自顾元恒出事后就再未庆过生,每年只下一碗长寿面,草草过了生辰。关融听得懵懵懂懂,却能感同身受他心内的那份寂寥难平,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晚间19:00,顾元恒准时抵宅,第一件事便是去寻她身影。踏进卧房才见漆黑一片,只有一个纸箱伫立脚边。顾元恒不明原委,试探着上前轻敲两下。

 纸箱突然从内打开,霎时彩带落下,房内光线也一并亮起,小朋友扬着盈盈笑意轻快扑进他怀抱。

 “生日快乐!”顾元恒稳当接住她,这才看清房内被精心布置的气球墙。玛瑙纹胶球在五角星灯串下折出金光,远处旋转的香薰烛台中央摆放着一个粉蛋糕,一眼便知是出自她手。

 一切发生不过眨眼间,不知道她排练了多少次才能这样熟练。下巴触到怪异的状物体,他把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紧身黑裙的一字肩上攒着一圈粉羽,藕粉过膝长靴包裹住她笔直雪白的长腿,一双狐狸耳被她松垮垮戴在头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心,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关融注意到他的眼神,解释道“我看顾叔叔好像很喜欢狐狸,”说着转了个圈,茸茸的蓬松尾巴,献宝似的扭了扭“我设计的,可不可爱?”笑意爬上顾元恒的脸,他轻摇头“我哪里是喜欢狐狸。”

 “我是喜欢你。”小狐狸闻言向他娇滴滴抛了个媚眼,然后戏法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个礼盒捧到他面前,期待之意全在弯弯笑眼里亮着。

 顾元恒像对待易碎的玻璃制品,小心接过,慢慢拆开被打得漂亮的蝴蝶结。入目是一个炭黑卡包。“你应该什么都不缺,其实也不知道送什么好。

 太贵的送不起,能负担起的礼物又怕你看不上,想来想去还是手工比较能代表心意。”羊皮摸起来柔软滑,皮具的线齐整细密,右下角还烫了个G的金字,顾元恒半晌无言,只细细抚着它瞧。

 “怎么不说话。”关融戳了戳他。顾元恒一把拉过她的手,指尖还残留针刺后的淤血,他眉间显出川字痕“会不会痛?”她讪笑“其实还好,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顾元恒紧握住她的手“小傻瓜,不管送什么我都会喜欢的。”他情话说得自然,红的全是关融的脸,她连忙岔开话题,拉他来蛋糕面前。

 “顾叔叔,许个愿吧,”怕他觉得幼稚,她强调了一句“寿星都要许愿的。”他摇头“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你来许吧。”

 他说得诚心诚意,毫无推拒的余地,关融的笑却凝在嘴角。这句话很多年前也有人对她说过。不想让顾元恒瞧出端倪。

 她转身走到窗边闭上眼,双手叉抵在前,将虔诚心愿寄与万千繁星。我们都在向前走,希望你也是。顾元恒从身后揽住她,递过一个枣红小本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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