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将军刚刚从军区打电话过来慰问情况，现在老爷子稳定下来，我去给他回个电话。”福伯恭敬地说着。留些空间给这对爷孙吧。“嗯。”男人低头颔首。又只剩他一人了。＊＊＊
什么时候，意气风发做大将军的爷爷头上爬满了白发？爷爷的手不再能像他小时候一样，教他拿
击。脚步也不再踢出过正步，年轻留下的伤造成风
，让他常年
受病痛，以至于现在走路都不能没有拐杖。梁易的童年里，父亲因为驻扎军区甚少回家，身影模模糊糊。母亲的疼爱也不长久，一次重病后便再无法从那张
上起来。是爷爷带他在身边，政局会议，国宴晚席，看花遛鸟，都将小小的男孩挂在了
上。这个双眼紧闭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脆弱的模样？最记得那年永不能忘怀的夏日，一年
光最长的那天，母亲永远离开了年少的他。还是少将身份的父亲从军区匆匆赶回家。甚至没有来得及见女人最后一眼，参加完丧礼就又要返回基地。站在老宅重木大门前，爷爷正和年轻的父亲
代什么，梁易年少站在两人之间，半懂不懂。当父亲终于结束谈话，身着深绿色军服的男人低头深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大手落在少年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便要转身离开。
十来岁的梁易已经接受家族训练一段时
，心智城府比普通孩子成
许多，但那一刻他记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不甘，和怨恨，他想冲上去和少将级的父亲干一场架，他想被人责骂，也总好过这般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这让他感到母亲的不重要，自己也不重要…“做将军又如何？算什么男人？你什么时候做过一个丈夫和一位父亲？！”他想要大骂出口，最后是这双更为沉稳有力的双手制止了他。是爷爷。
慈爱又稳如大山的手，按在他的肩上，陪伴他一起站在门口，目送父亲上车离开。“易易，别怕，你还有爷爷在家。你父亲，不是不伤心。
但在家字之前总是‘国’字，你要理解他。明早爷爷带你去广场看看升国旗好不好？”但凡能做选择的，都不会难倒今
的梁易，他利落果断，从未试过做事这般拖沓…可惜这是一道没有选择的题，天秤一边是家族亲情，另一边，是那一个人。成长后的梁易偶尔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在漫长的岁月里懂得也开始承担和父亲一样的责任，他不能将安子兮变成自己的母亲，也无法极端地反抗年迈的老爷子的期许。这人如父如母地抚养他长大，投入所有的人力物力和心血。
现在被他气进了医院，打着点滴躺在
上。光荣的老人应该颐享天年，无憾而终，他
得爷爷站在了悬崖边上，却都不能成为放开安子兮的理由。煎熬如地狱。福伯再次进入房间，年轻而越来越权重的男人坐在病
边的椅子上，身姿端正，雍容自成，沉稳而沉默，似乎盯着上的人出了神。“少爷。”福伯恭敬鞠躬。“嗯。”那人姿势没变，动也没动。“给将军报告了情况。将军指令，密切关注，持续汇报。”
“嗯。”两人在房中沉默，一坐一站。过了许久，已经服侍三代梁家的福伯头发也花白，眼角的纹路深深，添了睿智的颜色。
他轻声出口劝导：“少爷，您别
得自己太紧。老爷子、老爷子是心疼爱护您…梁家上下旁支亲戚全在军营里，只您一人跑去经商。老人家怕后走了帮衬不了。给您结个好姻缘，那李家后还不是要助你一臂之力的？”坐着的人仍无应答，但福伯知道他在听。“这几个月那李老头子应是发了火，军职调动都是小事。你那公司股价暴跌，出货厂房又处处受阻，能和他没关系？！
都是近百亿的损失，咱老爷子看得着急上火这不是到处想办法么？”“您…您要真不愿意，就按自己的路走吧。手臂拗不过大腿，您要真找到钟意的人，老爷子哪里拗得过你呢？他也只是想你好。
不过但凡讲个门当户对，京中能衬得上你的，也只有李薇薇了。少爷您看，要不一人各退一步就别再吵了。”男人像个雕塑，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福伯也只好一直站着陪同。
落黄昏之时，那人终于有了动静“让人把祠堂整理一下，我今晚在那歇息，”又看了眼上的老人，跪是不用跪的，这人从小到大每次说祠堂罚跪。最后都只是让他去祠堂睡一晚“他说要罚，醒了见我还在这里估计又要气晕过去。”起身抬脚离开“醒了通知我吧。”
福伯说的不对，哪里会只是一人退一步这么简单呢。无论前进还是退后，他的一步就是剜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