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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呵呵一阵
 李渡豪饮一杯酒,说:“等阿箩再长高一些,兄兄便回来了,在宫中要好好听话,莫跑,惹娘娘担忧。”

 阿箩尚幼,对朝政之事一知半解,只因兄兄要离开不知何时是归期,心下感伤,眼泪不觉淌下来。阿箩偷鼻子难过,哭到后边肚子饿了,就吃起盘中的桂花糕,还用帕子包了几块袖到袖子里,打账等饿了再吃。

 她以前不爱吃糕点,什么桂花糕、绿豆糕、玫瑰酥等等都不喜欢,糕点黏牙涩喉,吃一块要饮许多水,还魂以后她却喜欢上桂花糕了。只喜欢桂花糕,其它糕点还是不喜欢。

 酒过数巡,宴饮过半,不知宴中是何人说了一句今佳辰该有诗画相伴,正在饮酒的李渡被呛住,慌忙拍拍坐在肩头下的阿箩:“好家伙又来了。阿箩快跑。”

 每回宴饮,总要皇子公主诗作画展一手,阿箩连写顺朱儿都困难,让她对诗作画会闹出一场笑话。

 阿箩溜的快,躲开了所有人的眼儿摸黑回娘娘宫里,谁知这一溜,再相见就是一之人,与兄兄再不能说上一语一字。

 爹爹说她要多陪娘娘说说话,娘娘才能好起来,鸦衔瞑,浓罩地,祟有序出没,途半,前方的路就被三只祟遮了。

 阿箩见祟,汗浃背,袖下的手捻成拳,打账和往常一样假装看不见它们。可三只祟不愿意放过她,一只抓她脚踝,一只抓她手腕,一只摸她脸,一口一句:“香的娃儿,吃起来定美味钻腮。”

 这谢必安与范无咎正好来看魂,来看看阿箩亲娘娘的魂情头如何,顺道隐晦地告诉她她寿将尽,不到十了。

 该做好准备。当年阿箩寿将尽时他们也常来看魂。看了魂,二人分头而去,谢必安就在宫道上碰到了被祟怪纠的阿箩,她捂着耳朵在哪儿跑,边跑边唱:几瓣桂花掉落,贪眠阿箩醒咯。

 眼,眼,春日将来咯。轻风冉冉桂树动,花香透,且吹愁。雀鸟凝枝头,翻只蚂蚱逗,泥袖里收,阿箩不知愁。

 远方山秀,原还颠倒在梦中,匆匆来,匆匆去,咿咿呀呀哟。小曲快,后面的三只祟也快,咧开嘴巴紧追不舍。

 原来她还能看见祟怪,怪不得看他们收魂时一点也不吃惊。谢必安本想出手收了那些祟怪,哭丧还没拿起,阿箩一溜烟先跑了过来,往他身上扑。

 谢必安腿上一重,阿箩大掉礼数,双手双脚打成一结,抱住他一只腿不放,哭喊:“七爷七爷,救救阿箩。”

 三只祟看自己的盘中餐跑到了无常旁边,哪还有胆子靠前,原地抱成一团求饶:“七爷晚上好,咱们几个小祟啊,就是闲着无聊出门逛逛。”

 谢必安暂不管腿上挂着的人,抖开一个迭的整整齐齐的装魂布袋,说:“要七爷去收你们,还是自己过来。”谢必安说话的声音很低。

 但落到祟的耳朵里,一字一字如抛砖落地,甚有威力。既然有的选择三只祟当然选后者,选前者得吃一顿子,他们眼里下着泪钻进了布袋里:“谢谢七爷。”

 最后一缕魂进了布袋,谢必安收口贴上黄符,甩开腿上那位被吓得不清的小姑娘,说:“不叫怪东西了?三公主终于肯舍口叫一声七爷了?”

 阿箩没听清,盯着布袋上的黄符看了好一会儿,和自己的黄符大同小异,上方的红字鲜红若血,隐隐发热。她伸出手指想摸一摸,却遭到谢必安冷然阻止:“你碰,碰掉了他们就会出来,待会儿你自己去抓。”

 谢必安的黄符这般厉害,有了黄符加身,祟怪哪还敢来身,阿箩手指一僵,转而摊开手掌,说:“给本公主一张。”

 阿箩作为一个公主,礼貌荒疏久矣,要什么只要摊开手就能要到,想吃什么张开嘴就能吃到,即使面前是权柄实大的地府官差,竟也毫不客气。谢必安不买账,举手拍落她摊开的手掌,说:“年纪轻轻的,怎说话没礼没貌。”

 “啪”的一声,手心里火辣辣的疼。又被打了。阿箩撇过脸,往黑暗处努了个嘴儿,右脚向地里重重一跺,暗暗发脾气:“又打本公主。”打了又不能回手,阿箩将地当出气物,连跺了几跺,把脚跺麻了才停。阿箩发脾气的当儿,谢必安看了她好几眼,说:“三公主要黄符做什么?”

 “拿来吃。”阿箩回转了脸,语声清脆地说“你这般多,给本公主一张又不会掉块。”黄符确实可以拿来吃,点燃黄符以后放到水里,黄符会变成一团灰烬,灰烬溶在水里,和着水一块饮,若有疾可去,若有祟怪身,饮之,身的祟怪便会离开。阿箩三岁那年吃了好几次,苦苦咸咸的难以下咽。

 谢必安多多少少能猜到阿箩要黄符是来防身用的,小小年纪能清清楚楚看见祟怪,胆儿再大也没吓没了,她就是面皮太厚,子太傲,不肯宛转辞来讨,他不是不愿给。

 就是瞧她一副带着稚之气,却装个小大人的模样,说话时不拿眼瞧他一瞧,于是心里头也不肯相让,手背到身后,与她讲条件:“叫一声七爷,七爷就给你一张。”阿箩抿起嘴,抬头眼巴巴望着眉睫之人:“给一张。”

 ***谢必安来了耐心与她耗:“一声不肯叫,那就叫两声。”“三声。”阿箩越倔强,谢必安就更加不转念不相让。再耗下去就不止是三声了。阿箩长一口气,一口气喊了三声:“七爷,七爷,七爷。”虽然有点凶。

 但比起喊怪东西甜净动听许多,谢必安慢条斯理掏出一张黄符,捻在二指之间:“三公主叫七爷做甚?”欺人太甚!

 阿箩头回碰了钉子不占上风,只她想要黄符想要的紧,只好气短声微,宛然出有求于人的痕迹,说:“七爷行行好,就给阿箩一张吧。”

 谢必安最后还是给了。并手把手她如何用黄符:“有祟怪靠近,三公主就拿此符照准他的额心就是了。

 有朱砂的一面朝祟,没有朱砂的一面对着自己。”说到此他顿了顿,绰着经儿,戏谑道:“七爷想三公主定能照的准,毕竟前些日子拿哭丧打七爷的时候,可是一打一个准。”

 阿箩满肚子闷气,瞪了谢必安一眼,呵呵一阵,假装听不出谢必安话里的意思,反问:“拿来吃是不是只要烧了放进水里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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