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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和分辨
 身子有了脑袋,阿箩不再相抱谢必安的腿,双手在袖子里,到谢必安头顶上和苍蝇蚊子一样盘旋:“那些兵鬼差都说您嫌阿箩吵,故而不回来,吓死阿箩了。

 七爷七爷,您为何穿八爷的衣服,阿箩差点认不出您了。”阿箩的衣服宽大而长,她没有飘高,垂垂的衣服总掠过谢必安的头顶、额头以及脸颊。谢必安抓住垂落的衣服,随手打上几个结,说:“他们没有说错,七爷确实是嫌你吵。”

 这话一说出,阿箩五中受了不小的打击,仰面朝天而飘,接下来的路不作声响,愣是一个字都没说。

 谢必安在地府里有自己的府邸。府邸不大,胜在干净,不干净也不行,阿箩都要从里到外粪除一遍府邸。

 到了府邸,幽暗的府邸见主归来,灯火立刻荧煌,为主归,院子里垂地的柳丝主动飘舞起来,果树见主,也从掉下几颗透的果子。

 阿箩当先飘进府门,还是闷闷不乐,不愿做声,谢必安把府门一关,将黑衣更为白衣后,拿出哭丧,冷冷道:“手伸出来,”阿箩精神大振,许久没听见谢必安冷冰冰的辞气了。

 慌的她两腿一屈装矮子,伸伸缩缩地伸出手,说:“又、又怎么…要打阿箩了吗…呜。”谢必安拿着哭丧在阿箩掌心上不轻不中敲了一下:“汝主是谁?”敲的不重,可哭丧是专门打灵体鬼魂的。

 就算谢必安手腕偷力,轻轻打下来阿箩还是疼得个发昏第十一章,忍痛不过,就憋着气哭了一会儿鼻子。

 谢必安只打了一下就收起了哭丧,阿箩偷鼻子,无一时就收回手,尚不知谢必安为何要打她,未免心下觖望,觉七爷不分皂白,滥发脾气。

 可是两下里都委屈,委屈得手腕一折,再哪儿手背对着手背相拍:“打我…七爷打我…”这般拍手很难拍出声响,只有一丝指甲与指甲相碰时发出的钝音,不仔细听也听不见。

 但只有鬼魂才会这般拍手。谢必安喝了一声让阿箩不许跪,继续追问:“汝主是谁?可是忘了?”

 从一介泛泛鬼魂变成谢必安的婢女是过明路的,也签了券契,阿箩支吾都不敢支吾,她膝盖从地上起来,却不站起来,猴在地上抠花花草草:“自然是七爷,阿箩焉得忘记。”

 “是七爷的婢女,为何要去城门帮他人做事?七爷可曾许你去检查批票?”谢必安走到阿箩旁边,眼皮一垂,她泛红的眼角,濡的眼眶,颤动的睫,无不历历可见。

 “不、不曾的。”阿箩哪还敢口强,七爷在旁边,她嘴巴一抿话都不敢说了。惶怖非常,身上发皆竖起。“往后还敢吗?”谢必安放温柔了些问。

 “不…敢了…”阿箩曼声回。七爷不是平空滥发脾气,有理而打,所以刚刚那一团委屈也不再是委屈了。“往后只能听七爷的吩咐做事。”谢必安肃然道。“知道了。”阿箩低着头剔藏进指甲上的灰儿泥儿。

 “下回若还这般,七爷便拶你手指。”谢必安解下间挂着的一个小袋子给了阿箩“你要的桂花糕。”

 阿箩眉头一展,笑伸着脏手要接桂花糕,谢必安又拿哭丧打了她一下:“洗手。”…阿箩每个月都能收到人间烧来的纸钱,一地过。

 其实生前事儿她都快忘了。只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年甫及笄,倒是在地府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不过在地府呆了几年她没有算清过。久而久之若不是每个月有纸钱烧来,她都快以为是地府里土生土长的阿飘了。

 七爷说这些纸钱是给她的只要收下拿去花了就是。阿箩觉得七爷说的对,于是每拿着钱去小肆买吃的买喝的,也算是地府里的一位小富人。

 勾魂的事儿都要做,人间都有人寿尽,谢必安去阎王处拿了一本册子,册子里有今魂主姓名与底脚,今要收的第一个魂在松州,是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姑娘。阿箩跟着七爷飘。

 她不敢进阎王殿,只在殿外飘来飘去,拿着花铃去调戏守阎王殿的鬼卒,才调戏一个鬼卒就被七爷抓了个正着。

 她讪讪一笑,收起花铃赶忙飘到七爷身旁去讨好。谢必安没有抢白阿箩一场,只没收了她的花铃。阿箩忸怩着不肯给。

 但她不敢拗抗,最终屈服在谢必安砭人的冷气下。失去花铃,阿箩悲伤难以自摄,仔细一想这花铃本也是七爷送的,他要回去也是理所当然,思想到这儿忽然通了。

 方才的不愉快全都飞到了爪哇国,眨眼间她愁面更为笑面,还顿开喉咙哼起走调的小曲。谢必安过府时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往城门走去。

 阿箩见状,知他要去勾魂,嘴巴动动,意似有所言,最后只是耷拉脑袋回府:“七爷再见,祝早归。”她也想跟着去,但七爷都承认了他嫌自己吵闹。

 她确实吵闹,喜欢说话,喜欢闹腾,无无之,毫无过处,地府的人都喜静恶闹,七爷也是地府的人,定然也是喜静不喜闹。阿箩飘在府门后出一只可怜兮兮的眼睛目送谢必安远去。

 谢必安脚步一顿,顿住的脚步转进府里,抓起阿箩一边的小花苞说:“今回,同去。”***

 抓着花苞的手强劲有力,阿箩却没觉得头皮疼,七爷肯带自己去她乐的了不得,和抱腿一样抱住七爷一只手臂:“昨七爷给的桂花糕甚好吃,阿箩都舍不得吃。”“所以你就把桂花糕埋到土里?”谢必安无情地回自己的手。

 谢必安回手,阿箩又抱住:“不是埋,是种,咱地府的土肥沃,过几就能长出桂花糕了。”

 “谁告诉你的?”接连几次回手都被阿箩抓住,谢必安干脆拿出哭丧来威胁她“松手,一介婢女,抱主之臂,何来的规矩。”他不厌阿箩亲近。

 只是这等靠的亵狎事情需避人耳目。阿箩见哭丧,松了手,若无其事地来个反侧欠伸,不高不低地飘在谢必安身旁:“不是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那种桂花糕,一定会得桂花糕呀。”

 阿箩自信满满地回话,不知信心从何来,种桂花糕只怕埋在地上的桂花糕已经变成泥土了。

 谢必安无从置喙,心里笑了几声,也不和她分辨,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不伤人的话:“你倒是会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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