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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更不清其裑份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滚入一座山谷之中,身旁没有任何人,双脚疼痛不已,他爬了两天两夜,饿昏了头倒在了郦城庙外的不远处,杨花发现了他,也救了他。

 他见县长面色变得沉重,又打算试图缓和些氛围“不过现在已经变好了。自从新皇帝上台以后便开始严厉剿匪,已经…不会再发生那些事了…”他懂,因为剿匪的提议,考察与战略。

 甚至包括随后于为匪的刑法草案都经由他手。新皇由此而来的信誉与爱戴,也让他得到了晋升,或许他准备得更快一点就好了。“不过,那样昏庸的君王也会有一个贤德的儿子,也算是老天恩赐。”宁汲欣慰道。

 毕竟也算是帮他报了仇。只不过:“贤德。”一词让县长的神情变得阴暗,宁汲却以为这位慈悲的县长仍在难过。

 宁汲只好继续说:“那时杨花大概十三岁,母亲早逝,唯有其父陪在身旁。杨家救了我,我便开始教杨花读书写字已作报答。”说到杨花,陆县长的脸色才有了些许回转。

 “那时杨花子冷,不喜与人亲近,对事事都漠不关心。”“除了那本佛经,听说是她娘的遗物,她只想学那本佛经上的字和意思。”“其实当初不是她爹不让她嫁,是她自己不愿嫁。”“那时她十九岁。

 她爹已卧病不起,神志不清,光靠着药吊命,吊了两年终于去了。”…“可怜的孩子,爹娘都是为病拖累…”

 啪嗒…他无意踩到一枯木,惊扰了这寂静的山林,他们归来时已是很晚了。宁汲的话声小,沉浸在回忆之中,他静静的听着,就如同这夜晚的深林一般,偶尔回应。“她终归是善良的孩子,不然也不会救了我…”

 “也救了我…”一曲歌停,如珍珠入陶,掌声与呼声骤起,那台上的女子面耳红润,略显娇羞。“什么?”宁汲没听清。

 “我是说。当然。”说罢,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宁汲叹了口气,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别扭得很,可是他说不出来,只希望小花儿能做个好决定。

 曲终人散,今柳楼打烊比平常晚得多,天上的月已远远偏向东边了。杨花关了前门,又打算到后院去看看后门锁紧了没。

 她一手抬着燃烛,另一支手顶了顶门,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杨掌柜之前说的学酿酒,可还算数?”杨花转过身,看见似乎有人靠在通向前厅的偏门旁,离她很远,她看不清来人。

 但,陆越的声音什么时候已经印在了她的心上了?杨花走进他,说:“当然作数。”他身上有淡淡的土木香,不,是松烟,是墨。“陆大人想算什么?”她的声音轻轻的,那蜡烛颇矮,火光却是热烈。

 “仕途。”“伸手。”杨花举着烛台靠近了一点“随便哪只。”陆越伸了右手,手心平展向上,她的指尖冰凉,低头捏住他中间三指往下按,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陆越的气息突然有些紊乱,她的食指顺着他手上的纹路慢慢掠过,似乎在经历着他的一生,他破破烂烂的一生。

 食指沿着最中间的那条纹路,陆越看到她似乎闭上了眼。走得好慢,好。陆越突然合上右手。

 她抬头才想说话,却被另一双堵住,身子一晃,烛台跌落,声响被黑夜食。杨花恍然看见他几碎发垂下,划过她的脸颊,她要…不过气了。杨花猛地推开他,用力地关上了偏门。

 陆越回来的时候,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将那小侍吓了一跳。“大人,这…”他眼巴巴地瞪着。吐不出一个字。

 “嗯…拿条巾来。”陆越倒是很冷静,他接过巾便让小侍去休息,那小侍应了便要走,听见一声:“嘶…”又停下脚步。“我没事,睡去吧!”这妮子小小的身形,下手怎么这么重。

 ***过了十五,冬去来,耕,酿,茶,游,包括闱都要陆陆续续开始准备了。逢总是忙。

 今年学堂开课的时候,新来了位先生,县长不再亲自教学,终于,不用再听到那昏昏睡的领读了。

 当然,县长偶尔还是会来巡视,偶尔的偶尔还会带糖来,那位新来的先生就是宁汲,他每为卖糖葫芦东奔西跑的让本来就带有伤病的腿如雪上加霜,所以县长请他的时候,他当即就应下了。来了之后他才知道。

 原来县长办学堂不收学费的,宁汲的聘资大概是县长的俸禄吧?不过这也已经比他卖糖葫芦赚的多得多了。寒料峭,乍暖还寒。杨花平里就总是穿得少,这回算是倒下了。“杨掌柜的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阵子是不接客了。”

 不接客也罢,柳楼的酒也是人的。杨花病了的那几,就像个药罐子,什么苦就往里面灌,喝得面不改,但楼里的伙计总觉得不对劲,这小小风寒也不至于这么喝呀?直到有一天。

 她捧着自己的问厨房里的老婆婆:“是不是变小了?”酥在手却握不住,更显巨大,那婆婆先是懵一会,又看到她认真而又焦急的神态才说:“不小了…”

 “真不小了。但…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婆婆虽问,但心里已估摸出一二。杨花听到她的话,涨红了脸“我只是怕…我病了。”

 “哦?”婆婆别再笑,杨花要兜不住了。“总之吃药是大不了的,你可别哄我再帮你煮了。”她笑着敲了一下杨花的头。

 “好吧…”杨花低着头转身想走又被拉住“是谁?”杨花猛地挣开“什么是谁!”“哎哟哟,就差写在脸上了。”婆婆怎么说也是过来人“不会是…”

 杨花慌忙要捂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见她的反应,婆婆沉下气来。别说是杨花了。整个郦城姑娘的心思差不多都一样,长得俊俏不说,举止也颇为潇洒,待人和善,表面上四处闲逛。

 其实私下里总帮了他们不少忙,敢问天下哪位县长不仅帮你把跑的抓回来,还会跟在你牛车后面扫粪,让你不得不注意市容?

 可这县长于他们来说,既不知来历,更不清其身份,知人知面不知心,实在是难为良人。杨花也静静的不说话,讲道理谁都讲得起劲,可是碰上自己呢,还不是要一股脑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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