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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受这么重伤
 “正是,”林淮景点头“据秦侍郎和嘉宁公主回忆,当晚的刺客应为八人,可是除开殿前司诸人,大理寺和刑部在现场只找到七具尸体。”

 徽帝沉默,白巾在指尖绕了一圈“那林卿可有问过秦侍郎,那一夜他为何会出现在太医院?”

 “据秦侍郎所言,当夜他只是下职之时路过太医院,看见院中火光,又听见公主的声音,才一边命人去通知了殿前司,一边先自己冲进去打算救下公主。”

 徽帝微微点头,眸深深,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半晌又听他问“那太医院中可有什么记录或者典籍遗失?”林淮景摇头“据说当时刺客一把火烧了太医院的卷宗室,所以有没有遗失什么东西,如今是无从查起,不过…”

 他一顿,继续道:“若是真的有所遗失,那也只能是刺客在纵火之前,拿走了。”徽帝没有说话,良久,他才无波无澜地问到“似乎从陈相一案开始,殿前司就一直陷在里面,牵扯颇深。”此言一出,殿中霎时安静下去。

 吴汲怔了怔,赶紧袍跪下“之前陈相一案,顾侍郎要从殿前司查起,微臣无话可说,毕竟朝野内外,皆知微臣与陈相不合。可太医院一事,殿前司众人死于刺客之手,若要说殿前司与刺客还有瓜葛…”

 “朕不是这个意思。”徽帝笑了笑,用眼神示意大黄门将吴汲扶起来“朕是说,或许有心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借用殿前司栽赃吴卿也不一定。”

 徽帝掩轻咳,缓了缓又道:“既如此,朕觉得不如在找到刺客和真凶之前,吴卿先将殿前司出来,这样,爱卿也好避避嫌。”无人说话,仿佛轻烟都有了弥散的声音。

 林淮景心中一凛,侧目偷偷觑向坐在身边的吴汲,当下情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徽帝所谓的避嫌只是借口,夺权才是目的,而吴汲什么都没说。

 只是一脸淡然地起身谢了恩。两人拜退徽帝,行出勤政殿。幽长的宫道广阔,只有马蹄哒哒的声音。林淮景见吴汲只是闭目不语,颇为不解道:“大人究竟作何打算?”这话问得似是而非,然吴汲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掸了掸袍裾,平静道:“自古以来,王朝更迭之时,最忌幼主权臣。皇上想夺我的权,理所应当。”

 林淮景蹙眉,起伏的膛看得出隐忍的怒气,然他还是竭力平复着情绪道:“可是大人就不怕皇上要的不仅仅是夺权,而是兔死狗烹、赶尽杀绝么?”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沉重。吴汲沉默,搭在膝上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半晌。

 他才低声道:“不会,既是幼主,要防的便是权臣独大。皇上想要的局面,只是我和顾荇之的相互牵制,既然是牵制,他除掉任何一方都没有意义。”“可是!”林淮景涨红了脸,话到嘴边辗转一番。

 良久才道:“可是如若没有顾荇之,将来太子登基,吴相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手的东西,凭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来分一杯羹?!”吴汲的目光暗淡下去。

 车幔晃晃,阳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到他紫朝服的袍裾上,浅浅的一条。放在膝上的手握了握,他淡淡地道:“因为如今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给的,我从未想过要窃取他的江山。故而无论是什么,他要,本就是他的。”

 林淮景还想再劝,但知道无用,便也就算了,只是继续道:“太医院逃跑的那个刺客已经发现踪迹了。大理寺正在跟踪,应当是逃不掉的。”

 “嗯…”吴汲应了一声,开车幔,瞥见天边那抹初升的冷月。***同一轮月下,一抹孤影如鬼魅般闪过。

 在寂寂长街上留下凌乱的脚步。花添捂住血不止的腹,凭借最后一点清明,闪身靠壁,躲进一堵土墙之后。

 息声越来越急促,身后的追击也越来越近。头上月的清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如森白的刀刃。只要跑出这条暗巷,上了大路,她便能混入人群,许是能躲过这一劫。思及此,她强撑着自己站起来。

 扶墙往人声喧哗的地方踉跄而去,然而一拐出暗巷,花添便愣住了。眼前街道虽说喧闹,但并不是行人常走的内道,而是多用于朝廷官员通行马车的官道。路上没有几个店铺,行人也多是各府小厮仆从,她走在其中,着实扎眼。身后的脚步近了。愈发纷。花添忐忑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几个短打劲装的男子已经随她冲出暗巷,他们将头上的斗笠往下,脚步轻而急地朝她追来。

 “看路!”视野被一辆硕大的马车挡住,那马夫持鞭怒喝,车被停在路中央,一时将花添和后面的几人阻断开来。机会。

 多年的任务经验告诉花添,这许是她今夜困的唯一机会。伤口还在渗血,奔走的脚步也逐渐失力。

 花添借着头上那一抹冷月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正向自己行来,她咬了咬牙,拽紧间的匕首,一跃,从马车后面的门冲了进去。

 眼前霎时亮起来,车厢里两盏油灯随风晃了晃,对面的人将目光从手上的书卷中拔出,怔怔地望过来。花添来不及多想,手中白刃一闪,又准又狠地抵住了他颈侧的动脉。“别动!”一语毕。

 她才来得及去看那人的脸。四目汇,花添愣住。因为之前的猎暗杀,宋毓的画像她是见过的。没想到,自己竟在这里遇到了他。面前的人下意识往后避了避,然甫一动。

 他的背就抵上车壁,退无可退,那双桃花眼定定地望过来,不惊不惧,反而淡淡地弯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要我救你?”他漫不经心地挑,目光落在她血如注的腹。脖子上虽然抵着匕首,宋毓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他掀起幔帘,侧身往车外瞧了瞧,低声音道:“最近朝廷在缉捕太医院那一晚行刺之人,那个人…”他挑了挑下巴,看着走在最前面的人道:“我若没记错,是殿前司新招的,与太医院那晚的是同一拨。”

 “所以…”他转身看向花添,笑道:“你就是那晚逃掉的刺客吧?”花添被他的察力怔住,一时忘了反应。

 车外传来官兵搜查的声音,想是追杀她的人已经通知了别人,但她血太多,实在虚弱,只能将手里的匕首再进一寸,道:“我是花扬的师姐。”对面的人却淡漠地笑了笑“你受这么重的伤,如今根本无力与我一搏。今夜你若是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你是谁的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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